郝詠嫻呆呆地望著眼前對她笑著的女人,然後看向掛在她身上,應該是她郝詠嫻男朋友的人……
現在,是什麼情形?
「詠嫻,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易行沒跟你說這幾天他都是跟我在一起嗎?
唉,今天我們開發的系統總算小有進展,我們兩人就去小小慶祝一番,結果沒想到他一不注意就喝醉了。剛剛是我開車的,你別擔心。」
「他、他這幾天都跟你在一起?」在一起忙什麼?忙到沒時間打電話給她?沒時間回她電話?
「嗯。對了,這麼晚了,你先回去吧,我送他上去,我有鑰匙。」
「你有鑰匙?」郝詠嫻驚問。
突然,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往前跨了一步,將裴易行從廖語敏的身上接過來。
「我的男人,我自己照顧。」雖然語氣沒有很強勢,但意思很明白了。
「詠嫻?」醉茫茫的男人好不容易將雙眼撐開一咪咪,不確定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還認得我?很好,等你清醒後我們再好好談。」
說完,郝詠嫻看都不看廖語敏一眼,扶著裴易行就要轉身離開。
「鑰匙呢?」廖語敏舉起手中一串綸匙,臉上儘是得意的神色。
詠嫻沒什麼心眼,所以這樣的場面她會解讀成什麼,廖語敏猜得到八成。
對,她就是有意離間他們兩個,裴易行太鎮定,就算這幾日下來跟她為了系統開發案形影不離,但不管她怎麼努力誘惑他,他一樣穩如泰山,完全不為所動。
要不是今天晚上藉著慶祝系統開發有所進展,多勸了他幾杯酒,加上他這幾日幾乎沒有闔眼,才幾杯就不勝酒力,她懷疑自己何時才能有像今晚這樣親近他的機會。
本來,她打算載他回來後用他家電話打給郝詠嫻,沒想到她人剛好在這。非常好,讓她去質問裴易行吧。以裴易行在商場上一向雷厲風行、速戰速決的個性,根本不能容忍身旁的女伴因為感情猜忌而翻臉算賬。
裴易行也是詠嫻第一個交往的對象,又交往了那麼久,她非常肯定今晚的這一切會像根針一樣扎進郝詠嫻的心裡。她不可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所以就讓時間去發酵吧,她相信,裴易行會是她的。
詠嫻,對不起了,知道你很善良,但我想為我的幸福自私一次!
郝詠嫻背對著她定住腳步,沉默了一下才說:「不用了,我會要他自己跟你拿回來,我帶他回我家。」
「這麼晚了,不如我送你們?」
對於廖語敏的好意,郝詠嫻一點都不感激。
搭情敵的車和男友回家?她瘋了不成!
「不必,我自己會處理,你請回吧。」
廖語敏離開後,郝詠嫻拍了拍裴易行的臉頰,確定他真的醉到一個不行,連站都站不穩一她索性將他扶到路邊放他坐在水泥地上,再順手抽出他的皮夾,花了三分鐘到路口買了兩灌冰礦泉水回來。
她先拿出手機叫車之後,才扭開礦泉水的蓋子,接著兜頭把兩瓶超冰的礦泉水往他身上倒。
「噗!什麼東西!」
瞬間的冰涼讓裴易行頓時清醒不少,雖然酒意沒有全消,但抹掉臉上、發上的水滴,抬起頭看看四周,他總算問出了早就該問的問題。「這是哪?發生什麼事?」
這時,郝詠嫻叫的出租車剛好到達。
「先跟我回去吧,回去再說。」
她扶起他坐入出租車,告訴司機地址後就沉默不語。
「詠嫻,這不是我家嗎?幹麼要回你家?還有,你怎麼來這的?這麼晚了,你該不會一個人在這兒等很久了吧?」
「是有點久。」她平淡的答。
「詠嫻,你怎麼了?」
接下來,郝詠嫻仍是選擇用一徑的沉默回應他。
察覺到女友今晚特別反常,裴易行不再追問,他環著雙臂,低頭開始試圖用仍有些混沌的腦袋回想今天跟最近的所有事情。
沒花多少時間,便到了郝家。
出租車離開後,兩人也是保持沉默地一前一後進了屋。郝家人都睡了,兩人靜悄悄地回到郝詠嫻的房裡。
才關上門,她便被裴易行攬進懷裡。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今晚怎麼了,可以好好告訴我嗎?」他輕撫著她亂糟糟的鬈發,輕聲問。
郝詠嫻卻推開他。「我想去洗個澡,冷靜一下。」
他也不逼她,靜靜地坐在床上等她。
約莫過了半小時,她從浴室出來,當裴易行招手要她坐到他身旁時,他看到她兩眼通紅,明顯哭過。
抽了張面紙,他雙手放在她的兩頰上,為她擦乾未拭盡的淚痕。「到底怎麼了?願意說了嗎?」
才開口,郝詠嫻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為什麼最近都不接我電話?也不回
我電話?為什麼鑰匙要給廖小姐?為什麼最近都跟她在一起?為什麼讓廖小姐送回家?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跟廖小姐在一起?
「如果是這樣,我可以成全你們的,她的確比較適合你,而且在工作上也能幫助你,可是我很難過,你們不要太早就結婚,我……」
「停!」裴易行不得不摀住她彷彿吐出外星語的小嘴。「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完了!同事有說過,男人不想誠實回應時,台詞就是這一句!
郝詠嫻這下哭得更傷心了。
從沒應付過這等陣仗的裴易行,簡直慌了手腳。
「不要再哭了,拜託你不要再哭了,有什麼事我們好好說,好不好?」他撫著她的臉,抽了更多張衛生紙幫她擦鼻涕眼淚,不懂自己到底犯了什麼大錯,惹得從來不曾在他面前委屈掉過一滴淚的女友這麼傷心難過。
從沒聽過他這麼低聲下氣,郝詠嫻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壓下心中不斷冒出的酸意,終於忍住不哭。
可是,好不容易抬起的淚眸,卻仍是哀怨地瞪視他。
「好了、好了。」他舉起雙手投降。「來,慢慢說,我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我會——向你道歉的。」
望著他誠懇無辜的臉,同事的話雖然還在腦海裡縈繞,但有更多的聲音不斷在提醒她,他對她有多麼地疼惜。
於是,她想了想,決定先問重點。
「你喜歡廖小姐?」
「我喜歡廖小姐?」他指著自己的鼻頭。
「嗚嗚嗚,我就知道啦!」把他的疑問句當肯定句,郝詠嫻再度放聲大哭。
「停停停!我是說,我什麼時候喜歡廖小姐了?我怎麼不知道?」雖然他有些酒意未消,但他非常確定自己從沒有過這種想法。
看他的樣子不像在裝傻,郝詠嫻開始細數這陣子自己的委屈,然後,她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麼計較他沒回的每一通電話,計較他這一陣子跟別人相處的時間比跟她多、計較他怎麼能在別的女人面前醉到一塌糊塗、計較他讓她等在他家門口,親眼看著別的女人送喝醉的他回家……
裴易行也沒回嘴,靜靜地聽著。
老實說,這一陣子他真的比較忽略她,但他必須把所有心思放在新系統開發案上。對他來說,這個開發案是最後的孤注一擲,一定要成功,否則絕對不是無法卷
土重來這麼簡單而已。
「……好了,我要說的只有這麼多了,換你。」
話說完了,面紙也快被用光了,郝詠嫻擤鼻涕擤到鼻子通紅,淚水也還滴滴答答地掉著。
「只有這麼多?」裴易行無奈地看看牆上時鐘,超過十五分鐘了好不好。
不過,詠嫻的確很在意,她從來不曾這麼情緒化過。
「你聽好了,」他牽起她的手。「我,裴易行,除了你之外絕對沒有喜歡別人,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都不會有。這陣子我沒回電話,老實說是因為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你。」他決定吐實。
「不知道怎麼面對我?」
「對。我知道你很想幫我,很想分擔我的煩惱……可是,詠嫻,我就是不希望你擔心,我希望你每天都可以快快樂樂的,我不希望自己操煩的事落到你肩上去,一點點都不要。」
「可是我們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不是很正常嗎?」她回握他的大手,反問道。
裴易行這時卻放開她的手,轉過頭看著地上。「或許,是我大男人主義在作祟,但我就是不想讓你跟著我煩這些事。這些事不是小事,大部分甚至超出我能掌控之外,我怕聽到你擔憂的語氣,更沒有自信這次可以撐得過去。」
在廖語敏或別人面前,他或許可以抬頭挺胸,打直背脊處理事情,讓人看不出他有多驚慌害怕,但面對最瞭解他的她、最親密的她,他卻沒辦法偽裝。所以,若說他用工作在逃避,確實。
看著他痛苦難為的神情,郝詠嫻無言了。
她知道他對她沒——心了,在感情上他真的沒有背叛她,也相信他跟廖小姐的確什麼事都沒發生,若有什麼也是廖小姐一廂情願。
但是,現在的她對他來說,,跟他在處理的事情一樣,都是他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