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家到了!」康兆諼搖搖她。「你醒醒啊,我可沒辦法背你上去,你自己醒過來,回家去再睡。」
「嗯。」孟依筠點點頭,起身下車,慢慢走到公寓大門前——
咚!她竟然一屁股坐在大門口前的階梯,蜷曲身子埋頭繼續睡。
「天啊!這女人!哎——」
康兆諼簡直要發瘋,看來今晚他非得背她上樓不可了!
「算了!乾脆我背你上去,你家住五樓是嗎?」康兆諼一把扛起她。
「我住頂樓……頂樓的加蓋。」孟依筠像小嬰兒般靠在他肩上,迷迷糊糊道。
「啥?那不就六樓嗎?」康兆諼光想到六樓,腳就不聽使喚了。
「六樓上面的加蓋——」孟依筠又朦朧補充了一句。
「那是……七樓囉?」他火了,吼叫。「到底是幾樓啊?五樓?六樓?還是七樓?」
「唔。」孟依筠靠著他的肩背安穩睡著,不再回答了。
「你!真是氣死我了!」
康兆諼委實拿她沒辦法,乾脆把她丟回車子裡。
「回家……我要回家。」
「你連自己住在哪一樓都講不清楚,怎麼回家?」康兆諼氣惱。 「現在由我決定了,先回我家再說。」
唯一可行的辦法了,康兆諼沒別的選擇,再怎樣他也絕不能把一個喝到爛醉的女人,而且還是他的員工,隨意棄置路邊吧!
顧及她的安全,只能先回他位在市區邊陲河畔邊的豪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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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到家了嗎?」
孟依筠沉睡在他懷中,卻仍吵著要回家。
「到了到了!你別吵了好不好?」好不容易將她抱到客房,康兆諼小心翼翼將她輕放在床褥上。
放下的那刻,孟依筠芳香柔軟的髮絲拂過他臉龐,莫名煽起他許久不曾甦醒的想望,尤其這一路她緊緊抱住他的脖頸不放,以至她女性美好柔軟的身軀緊緊黏貼他胸膛。
短短一小段路程,對康兆諼而言無疑是最嚴酷的考驗,他認識她那麼久,今天才算初次瞭解這丫頭原來是個十足的女人,是那種可以引動男人原始渴望的雌性動物。還好他定力夠,意志堅定,絕不佔喝醉酒的女人便宜,換作別的男人,孟依筠今晚的際遇就很難說了……
思及此,康兆諼長長歎了口氣,懊悔。
「早知道就不帶她去了!出了事情可不是好玩的!」
他一方面氣她不懂得小心謹慎言行,一方面也怪自己決策錯誤,怎麼說她總是自己的員工,萬一今晚發生任何差池,康兆諼絕對受不了良心的譴責。
康兆諼,你擔心她被別的男人佔便宜,只因身為僱主怕擔負道義責任嗎?
難道不是你真心在意她!她在你心裡早佔了特別的位子,所以才會受不了別的男人吃她豆腐?
坐在床邊凝視她安靜睡去的容顏,突然響起的貫耳聲響竄入他腦內,康兆諼內心大大震懾,這是他心裡真實的聲音嗎?
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心裡不僅是秘書而已?
怎麼會?我不該再對誰心動……另一邊腦子發出警訊。別給自己找麻煩了,之前你被女人整得還不慘嗎?
幾次不好的感情經驗讓他對愛情死了心,對女人,對愛情他一概嗤之以鼻,是孟依筠太貼近、太涉入他的工作生活才會培養出情愫來,或許日後該保持遠一點的距離才恰當。
輕輕歎氣,康兆諼內心交織著複雜的情緒,他忍不住再伸出手拂去掉落她臉頰的髮絲,細細端詳她睡得安穩如天使般的麗顏,好久好久。
康兆諼沒有離開客房,就這麼坐在床側,關於他和她之間,該遠該近?
他反反覆覆、思量到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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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孟依筠在一陣難忍的飢腸轆轆中醒過來。
「好香啊!什麼味道?唔……好餓喔。」
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是落地窗外一片藍天、白雲、連綿青山及潺澈溪水。
「哇!這是哪裡?這、這不是我家啊!」
她驚跳下床,慌張地東看西看,嘴裡喊道:「天啊,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可惡的康兆諼,他怎麼可以這樣!叫他送我回家都不肯!什麼老闆、什麼男人啊!」
孟依筠從裝潢華麗、寬敞又舒適、彷彿是精美樣品屋的臥室裡衝出來,她最想搞清楚這裡到底是哪裡!該不是給陌生人帶去什麼見不得人的場所吧?
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孟依筠頂著一頭亂髮衝到餐廳,木質餐桌擺著一碟香味四溢的炒蛋、培根、火腿,以及熱騰騰的香濃咖啡。
重點是,咖啡旁有張紙條,斗大字體寫著:
不要慌,這是康兆諼的住家,昨天你醉到連住幾樓都講不清,我無處可送,只好送回我家。吃完早餐,請盡速回公司上班,以下無線計程車電話xxxxxxxx
拿著紙,孟依筠呆呆細看,一遍又一遍,那喝醉而喪失的記憶緩緩恢復……
是的,她想起來了!
就是最後那兩杯十二年威士忌讓自己瞬間不省人事,然後,她不記得自己怎麼上了他的車,彷彿有印象他一直問自己住在幾樓。
「我說了啊!哪裡沒說!頂樓加蓋的加蓋,就七樓咩。」孟依筠老實不客氣拿起咖啡喝起來。「我怎麼會沒說?頂樓加蓋再上去那層就是了嘛!根本就是他不想帶我上去才賴我沒說——哼!才幾歲而已,大男人爬幾個樓梯會死啊!」
「嗯,好好吃喔。」
孟依筠一邊碎念著,一邊吃著炒得香噴噴的鮮蛋和火腿,一副極享受的表情。
「原來他真的會下廚呢,煮的咖啡也很好喝。怪不得!平常對我的咖啡這樣挑剔。嗯嗯,真好吃!」
填補飢腸轆轆的肚子同時,孟依筠仔細看著這棟至少有一百五十坪以上的超級華麗宅邸。
他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嗎?會不會太浪費了啊!這麼漂亮的房子,外面景觀這麼棒,應該有很多很多女孩子想當這裡的女主人吧?
「哎,要中幾次連續槓龜的大樂透才買得起這間?」孟依筠放下咖啡杯,微皺起眉頭。「中樂透那麼難,不如嫁給屋主比較快……康兆諼還沒娶,我也還沒嫁,也不是不可以……」
想著,她搖頭歎氣不能止。
」唉,哪有可能?在他眼中,我只是個秘書,說秘書是好聽,根本跟下人沒兩樣。」
孟依筠一點一點想起整個宴會的經過,想到他遇到任何人都不忘向對方一再介紹說她「只是秘書」,想到他高高在上的倨傲模樣,孟依筠心好酸……
為什麼要暗戀那麼遙不可及的人啊!孟依筠忍不住怨起自己了。
名作家寫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孟依筠低低喃念這傳世名句,突然地,眼眶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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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搭了計程車飛奔回公司,孟依筠剛坐下就感受宿醉帶來的頭痛欲裂。
頂著欲裂的頭勉強上班,不到中午,她臉上的妝已因油光糊成一團。
孟依筠從洗手間的鏡子裡看見憔悴的自己,趕忙吞下兩顆頭痛藥,快速梳洗補妝後繼續拚命。
中午時間,她送了文件和便當到總裁辦公室,見到康兆諼也是一臉憔悴,孟依筠有些心疼——為了工作,為了擴展生意,他實在是太拼了。
哎,看在他全力為公司、為員工拼經濟的份上,以前他怎麼虐待自己的事情就別跟他計較了吧,誰不是為了討生活呢。
孟依筠在心中告訴自己。
「總裁,您的午餐。」她把剛買來的便當放在茶几上。
「嗯。」一如往常,他頭也不抬地,只輕輕嗯了一聲。
「總裁……」她想開口跟他說說話,他的冷淡卻叫人不知該從何開口。
「有事嗎?」康兆諼不耐煩看了她一眼。
「我——我想跟您報告下午到晚上的行程。」他不耐的眼神讓她很受傷。
只有他們倆的大辦公室裡,她清楚感受到心中疼痛——為什麼他非要用這樣的態度對她?她已為工作鞠躬盡瘁至此,究竟還欠了他什麼?
「行程?你不是已經整理成表格寄到我信箱了嗎?」康兆諼挑眉,一樣沒溫度的對話。
其實,孟依筠早該習慣他冷酷的表達方式,反正,打從她進公司到現在,他也鮮少正眼瞧過她。
康兆諼眼中最大就是工作而已,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不會因為她在他家過了一晚而拉得更近。
「日本來的山下先生,他說——」孟依筠不管他的冷淡,繼續把話說下去。「他說晚上想到林森北路小銀姐開的鋼琴酒廊。可是我們已經訂好君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