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康平不急不緩的表示,「那何家千家我瞧過,品貌端正,人又聰慧伶俐,足以匹配咱們不休。」
聽了丈夫的話,俞心蘿仍是有些顧慮,「可何家……」
尤康平握著妻子的手,溫言安撫她,「那都是些不實的傳聞,聽信不得。你別瞎擔心,事關兒子的終身大事,我不會馬虎的,你好好養病,別胡思亂想。」
她還是有些不放心,「不休向來有自個兒的主意,你突然替他訂下這門親事,等他回來,若是不中意呢?」
「他不娶也得娶。」這事沒得商量,為了守住那個秘密,他無論如何都會讓兒子迎娶何勝宏的女兒為妻。
見丈夫的語氣罕見的流露出一抹強硬,俞心蘿詫訝的看著他,「老爺?」
丈夫子素來寬和,平日裡也十分尊重兒子的意見,府裡但凡有什麼重要的事都會徵詢兒子的看法,這婚姻大事何等重要,她不明白他為何會對這事獨斷專行,也不事先與她和兒子商量便決定。
結親的對象還是素來家風不甚好的何家,令她不得不心存疑竇。
尤康平緩下語氣,為自己方纔的失態解釋道:「我拿了那何家千金的八字給相士批,說她的八字與不休乃是天作之合,能興家旺宅,再適合不過。」
第7章(1)
絲毫不知道遠在繁城的父親已為他訂下一門親事的尤不休,這幾日過得十分舒心快活。
人逢喜事精神爽,在與錢來寶坦承了彼此的心意之後,尤不休再也沒有煩心的事,事事順遂,每日一早都是笑著醒來。
晨起後,先跟著錢來寶練完一套掌法,接著便帶著她遊山玩水,逍遙似神仙。
錢鎮在見到兩人已情投意合後,便先一步回了鳳林武館。
至於那關從宗,尤不休讓人透露了幾個關於他妻子與那姦夫的下落給他,他疲於奔波迫查,這幾日壓根沒空再來糾纏錢來寶。
這日午後,尤不休帶著錢來寶坐在一艘畫舫裡,一邊遊船賞景,一邊嘗著茶果甜點。
「來寶,這芙蓉糕味道不錯,你也嘗嘗。」他拈了一塊芙蓉糕,親暱的喂到她嘴邊。
她張嘴吃下,覺得也該回敬他才是,拿了塊自個兒覺得好吃的蓮蓉餅餵他。
他含笑吃下,兩人就這般,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口,無心賞景,專心投餵著對方。
此時再美的景,在他們眼裡都比不上對方,兩人眼裡只有彼此。
錢來寶從來沒被人這般寵過,雖然爹娘和幾位兄長都很疼她,但那種疼愛與尤不休對她的這種呵寵是不同的。
她整個人彷彿泡在蜜裡,裡裡外外都透著抹濃得誘人的甜蜜。
一直到日落時分,兩人才離開畫舫,尤不休接著提議,「晚上咱們去觀星台,我聽人說在觀星台許願,能讓人心想事成。
觀星台是位於臨川城東邊的一處高台,那裡視野遼闊,夜裡能望見滿天的繁星,不知從何時起傳出說,在那裡對著星辰許願,能讓人達成心願。
「好。」錢來寶溫順的應道,不管他想去哪裡,她都會陪他去。
跟在後頭的孫翔,看著兩人那股子化不開的濃情密意忍不住心生羨慕,打算回去後,也讓娘給他找個媳婦來。
在去觀星台前,他們先去祭五臟廟,準備找家酒樓用晚飯。
正來到酒樓不遠處,突然傳來咒罵聲「……給我站住,總算讓我找著了你們這對姦夫淫婦,我非砍死你們這對不知羞恥的狗男女不可!」
隨著罵聲落下,錢來寶接著便瞧見一對男女神色倉惶地在前頭逃著,而關從宗滿臉恚怒的在後頭緊追。
一旁的尤不休自也見到了,有些意外,「看來似乎真讓關從宗找到他妻子和那姦夫了。」難不成他讓人編造的那幾個消息,竟這麼剛巧就讓他給蒙到,把人給找著了。
「看表哥那神色,好像真的想殺了他們。」錢來寶臉上微露一絲擔憂。
「這也怪不得他,換作我,若遇上這種事,怕也無法輕饒。」沒有男人能忍受妻子與人相奸,還私奔的事。
錢來寶忽地看向他,鄭重表示,「我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聞言,尤不休輕笑了聲,他的來寶怎麼這麼可愛,「嗯,我相信你不會做出這種事來。」他的來寶不是那種水楊花,不知廉恥的女人。
錢來寶還想再說什麼,聽見一聲慘叫傳來,「啊——」她回頭看過去,見關從宗已追上那對男女,將他們給踹倒在地。
他暴怒的毆打著兩人,即使對著妻子下手也絲毫不留情,打得那女人慘叫連連。
那女人抱著他的腿出聲求饒,「別打了、別再打了,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這一次吧!」她那張艷美的臉龐此刻涕泗縱橫,狼狽不堪。
關從宗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往上提起,惡狠狠地瞪著她,「你做出這種不知羞恥的事來,要我饒了你?!」
蔡鳳疼得眼淚鼻涕直流,恐懼之下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另一個男人身上,「不是我,是他、是他,都是他的錯,是他唆使我離開你,我也不想的。」
聞言,關從宗發狠的朝那男人胸口重重踹去一腳,將他踹得吐了口血出來。
那男人模樣長得十分斯文俊秀,他什麼都沒辯解,看了蔡鳳一眼,一肩扛下所有的罪,「沒錯,是我強迫她跟我走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打要殺全衝著我來就是,別再打她。」
聽他認下所有的罪,蔡鳳楞了愣,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好,你有種,我就打死你這姦夫!」關從宗洩憤似的,下手毫不留情,一拳一拳的落在那男人身上。
這裡鬧出的動靜不小,路旁有不少人圍觀,原本有人想要出聲阻止他的暴行,但在聽見他們所說的話,得知原委後,吞回要勸解的話,看熱鬧似的看著關從宗暴打那姦夫,還有人在旁吆喝著。
「打,用力打,這種不要臉的姦夫淫婦,就該活活打死才是。」
那男人毫不還手的挨打,被打得吐血不止,奄奄一息,蔡鳳見狀心口一痛,再也看不去,撲到情郎的身上,不讓關從宗再打他,哭求道:「別再打了,別再打了,你會打死他的!」
當年她嫁給關從宗後,一開始夫妻倆確實也恩愛過一陣子,可是直到遇到情郎後,她才真正明白情愛的滋味,那讓人完全身不由己、情不自禁,她日日夜夜的思念著他。
最後熬不住滿腔的情思,她向他表露了心跡,沒想到他對她也一樣……一開始他們是瞞著關從宗暗地裡私通,後來他受不了與她這般見不得人的日子,決定要離開。
可她捨不得他走,在留不住他的情況下,她最後決定與他一塊私奔,逃離關家,到外地隱姓埋名的過日子。
兩人一路來到臨川,在附近的一處村子裡住下,以為日子能一直就這樣過下去,沒想到關從宗竟會千里適迢找來。
見她護著那姦夫,關從宗恨聲罵道:「滾開,否則我連你一塊打!」
蔡鳳抱著被打得滿臉是血的情郎不放手,豁出去的說:「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當初是我先勾引他的,你要打就打我吧。」
關從宗氣狠了,兩眼發紅,「好,我就成全你,打死你們這對姦夫淫婦!」他出手要朝蔡鳳狠狠打去,那一拳在半途被人給攔下。
「是誰敢多管閒事?!」他怒道,抬起眼,瞥見那攔阻他的人竟是錢來寶,他微微一怔,「表妹,你怎麼在這兒?」
「別打了,再打下去真會鬧出人命。」錢來寶勸了句。
「他們兩人死有餘辜!」
錢來寶適才在旁看了一會兒,看出他妻子與那姦夫彼此有情,男的一肩扛下所有的錯,女的也護著他,兩人雖然做出對不起表哥的事,但情有可原,她不忍見他們被表哥給打死,也不想表哥因此背上人命,因此再勸解了句,「打死人是要償命的,表哥覺得用自己的命換他們的命值得嗎?」
「……」關從宗看著緊緊抱著那姦夫的妻子,臉色鐵青。
見有人出面替他們說話,蔡鳳啜泣的出聲求道:「是我們對不起你,可我與他是真心相愛,你成全我們吧,我把當初帶走的那些銀子全都還給你,只求你放我們一馬。」
聽見妻子當著他的面說出這種話,關從宗緊攥著拳頭,恨得快咬碎一口銀牙。
在蔡鳳背著他與姦夫私奔後,他對蔡鳳除了恨,早已沒有夫妻之情,可她當著姦夫的面說出這種話來,不啻是在羞辱他跟著錢來寶一塊過來的尤不休,慢條斯理地出聲,「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他們兩人真心實意相愛,關兄何不高抬貴手成全他們?也算是一件美事。」
這話聽在關從宗耳裡無異是風涼話,一把火從他胸口燒了上來,「姓尤的,你說得出這種話來,真換作是你,你能做得到嗎?」
尤不休從容溫雅的回答,「當然,夫妻既然已離了心,再強求也無用,我會成全對方,讓她離開。」不過這種事絕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他眼神溫柔的睇向錢來寶,他相信她不會這麼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