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擎見女兒來了,剛勁非凡的俊臉立刻堆起慈愛的笑,四十二歲的他,雖然已是中年,但仍不失俊朗,歲月在他身上刻劃出成熟穩重的儀表和氣度。
一旁的獨孤夫人本就是個大美人,中年的她保養得當,讓她除了保有美麗之外,還多了嫻靜內斂的氣質,她和女兒站在一起,在別人若來,還會以為她們是姊妹,獨孤世家雖然拿有武林盛名,卻鮮少參與武材大事,他們向來神秘,與武材大派少有聯絡,若有相交,亦是不冷不熱,近乎淡漠。而且獨孤世家的武功秘籍只傳子孫,不像其他各派為壯大勢力,會廣收弟子。
若有子,便傳子;若無子,便傳女。就算是女婿半子,也無法窺若武功秘篇的內容,要等到女兒生了兒子,兒子便從獨孤姓氏,傳乎武功秘籍,這是祖訓,獨孤家世代嚴守著。
這一代的獨孤世家,家有三子一女,男的俊,女的美。由於歷代的獨孤夫人皆是聞名工湖的大美人,血緣相傳,自然兒女越生越美,例如這一代的獨孤夫人梅相琴,便是享譽工湖的六美人,亦是一代女俠。
遺傳她美麗外表的,便是女兒獨孤秋雨。
女兒年幼時,獨孤夫婦便替她選了劉武陵為未婚夫,這孩子是好友之子,亦是練武奇才。他十歲時初次跟爹爹拜訪獨孤家,夫婦倆對這男孩甚是喜愛,尤其他們的女兒一見到他,立刻睜大了眼睛,上前拉住他嚷著要一起玩,還從此跟在他屁股後面跑,陵哥哥、陵哥哥的叫。
因此在女兒八歲、劉武陵十五歲時,便作主為他們訂了親。
如今劉武陵已長成一表人才的傑出男子,俊偉英武,氣宇軒昂,這風度氣概,實不輸當年的獨孤擎。
每一年,劉武陵都會奉家父之命,來給兩位老人家請安,自從與秋雨訂了親之後,獨孤家早已視他為自家兒,談話間關懷備至,流露出對這位未來女婿的滿意讚賞。
「爹,娘。」獨孤秋雨羞澀的喊著。
眾人同時轉頭,望向門邊的秋水麗人。
此刻的獨孤秋雨,哪裡還有先前的頑皮率性,而是婷婷玉立地端站著,她特地打扮過,雲鬢上插著橘致的彗花,腳下踩著繡鞋,身上這件羅裳裙,還是陵哥哥最喜歡的淡紫色。
她記得陵哥哥跟她說的每一句,他曾說過,她穿紫色最好若,所以每回他來,她都特地穿上淡紫衣裳,在她的衣櫥裡,訂製了各種紫色衣裙,都是請鳳城裡最好的師傅製作,手工精細,繡工亦是最好的,就連她發上那根簪花,亦是紫色的。
面對出落得越來越美的女兒,獨孤夫婦倆相視一笑,三名兄長見妹子來了,更是笑開懷。
「秋雨,陵兒來看你了。」獨孤擎笑著對女兒道,獨孤秋雨望向那俊朗神武的身影,有禮的朝他輕輕一福。「陵哥哥。」臉上的羞澀如夕陽紅雲,看起來更加嬌柔迷人。
「雨妹。」劉武陵也朝她遙和一笑。
獨孤秋雨心口跳得好快,雖然她早知道陵哥哥三口前便來到了鳳城,宿在客棧裡,但她仍裝作不曉得。
只要他肯來,她就很開心了,這表示在他心中,自己是有分裡的。
她自幼便對這男子愛慕有加,她本性頑皮,性子粗野,可是在他面前,她只敢表現出姑娘該有的矜持和羞法,因為她知道,陵哥哥喜歡這樣的姑娘,所以她學著讓自己變成他喜愛的樣子,討他歡心。
二哥獨孤守哈哈笑道:「武陵,我這小妹天天盼著你來,終於把你盼來了,那衣裳做好了許欠,今日才特地穿上,就是要給你若哪,」
話一出口,獨孤秋雨腦袋盔地一聲,臉更燥紅了,忍不住瞪了三哥一眼,這個臭二哥,非要把話說得這麼明白嗎?有什麼好笑的!
「老二,小妹在瞪你了,你讓她害燥了。」說話的是二哥獨孤淵,也是一臉嘻笑,「所謂女為悅己者容,武陵難得來,小妹打扮打扮,穿上新裁製的衣裳給他看,也是人之常情呀。」大哥獨孤賢笑道。
是嘛是嘛,還是大哥有情有義。
她站在門口,如小家碧玉害羞著,若是換了平常,她早就衝過去賞二哥、二哥一個爆栗,可現在不行,因為陵哥哥在,她不能粗魯,不能凶悍,她期待地抬眼望向陵哥哥,不知道他若到自己有何想法?會不會覺得她變美了?更動人了?
劉武陵始終僵柔的望著她。「雨妹穿這衣裳很美。」
第5章(2)
聽到他的讚美,獨孤秋雨是開心的,但開心之中,竟有些小小失望,她總覺得陵哥哥這句話說得很客套、寧良平淡,還有他瞧她的眼神也像兄長瞧妹子一般,總是少了些什麼,她忙甩開心中的失望,不管他,來口方長,她能表現的機會多得是,她要再接再厲,「秋雨,還站在那兒坐什麼?過來這裡坐。」獨孤夫人指著身旁的位子,要她過來,「是,娘。」獨孤秋雨柔順地走到娘親身旁入座,然後便像大家閨秀一般低頭約目,聽著爹爹、兄長和陵哥哥談笑。
她偶爾會偷偷抬起眼,癡瞧著睦哥哥,她想知道,他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把目光轉過來,望她一眼?可是她等到,陵哥哥始終專注著回答爹爹的問話,不時與三位兄長談笑,就是不曾往她這裡望一眼。
她好生苦惱,不過她不是那種沒事就哭哭啼啼的人,既然心儀於他,就要努力,她對自己的美貌和才華有信心,人說滴水穿石,她和陵哥哥雖是父母指婚,但他們有著吉梅竹馬的情誼雖然一年見不到幾次面,讓她沒有表現機會,但只要成親了,她必定要當個最賢德遙柔的妻子,讓他慶幸娶了她。
一想到此,獨孤秋雨不由得嘿嘿偷笑,她以為自己的竊笑沒人發現,豈料不經意抬眼,卻與陵哥哥的目光對上。
他在看她?
她先是一愣,繼而欣喜,為了這難得的一眼,她要好好表現,不能笑得太傻癡,所以她壓抑率性的本性,而是抿出一個得宜的羞澀笑容。
她想,世間男子都喜歡女子如此吧?
劉武陵見她羞澀淺笑,遂回以遙文一笑,便:淡淡的轉開了視線。
適才他無意間瞥見她的竊笑,讓他很意外,因為他從沒在她臉上見過這種笑,帶了點頑皮、帶了點促狹,這讓他想起幼時兩人玩在一起,她常常有這種笑容。
當時她年紀尚小,有這種笑容並不稀奇,他也不以為奇,只是漸漸長大後,那頑皮的笑容不知何時也消失了,取代的是姑娘家遇婉、羞澀矜持的笑容。
他每次見到她,她總是行止得宜,笑不露齒,處處小心翼翼,這樣的她,他承認是美的,只不過並不吸引他。
他奉父母指婚之命,和她訂了親,雖然這並非他所願,可娶妻當娶賢,娶了獨孤世家的大家閨秀為妻,對他的武林地位是有幫助的。
男兒在世,總希望建功立業,成為獨孤家的女婿對他的武功修為六有幫助,雖說獨孤家的武功不外傳,但只要他成了女婿,相信獨孤擎出於對愛女的疼愛,亦會指導他一二。
再不然,他與獨孤家三兄弟交情好,逮得機會,必能從他們口中探知一二。
其實他心上另有他人娶妻一事,他不能作主但說到婆妾,他可以找個心儀的女子,如此一來,便能無憾。
有了這層想法,他唇角微抿,笑意盈然。
「孩的爹,你若陵兒和秋雨的親事是不是也該辦一辦了?」獨孤夫人含笑的問向丈夫,一旁的獨孤秋雨心口大跳。
好啊好啊!快點辦快點辦!她是干百個願意的!
她心中驚喜,但表面上壓抑著,始終垂首紋眉,就伯不小心洩漏自己性急的樣子。
劉武陵不徐不緩地拱手道:「陵兒承蒙老爺和夫人若得起,能與雨妹訂婚,自是陵兒三生修來的福氣,然而——」說到這裡,他頓了下,神情肅穆,語氣無比認直。
「陵兒尚無任何功業,因此希望能將親事緩兩年,等拿到武材盟主後,便能以武材盟主的身份,風風光光迎雨妹進門,倣傚當年老爺娶夫人時的盛大風光。」
當聽到他說要延兩年時,獨孤夫妻倆都是眉頭一皺,可他說到是為了倣傚當年獨孤擎成為武材盟主時,難得宴能天下豪傑,大禮迎娶妻子進門,那空前的盛況是何等風光。
獨孤擎是世間少數癡倩男子,只娶妻,不納妾,將所有寵愛繫於一人,與之相守,白頭偕老。
他這麼做,是出於對妻子的愛,如今陵兒說要倣傚他,怎不讓他歡欣?
他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希望秋雨能嫁給一個深愛她的丈夫,獨拿眷寵,把親事推遲兩年,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原來這就是你一直拖著的原因?」獨孤擎的目光變得十分遇和,「是,陵兒原本不想說出,只想默默努力,但為免老爺和夫人誤會,陵兒只得據實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