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裡怪了?是你多心了,小傻瓜。」他輕點她俏麗的小鼻頭,臉上洋溢著和煦的笑,這樣的他,終於有點像過去那個凌子厲了。
或許,真的是她多心了吧!
她露出釋懷的笑容,拉著他的手臂嬌嗔地問:「這幾年你跑去哪裡了?我聽說凌伯父過世,你家的事業好像也出了問題——」
那一刻,唐蔓霓敏銳地感覺到,自己指下的男性肌肉陡然緊繃,還有他臉上的表情也倏然轉寒。
只不過,這些反應都是短短的一瞬間,他很快又露出笑容,故作不在乎地聳聳肩說:「是我父親投資不利,做了錯誤的判斷,宣佈破產後,他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自殺身亡了。」
「喔,我好難過。」唐蔓霓相信那段日子,他一定很不好受,她真心為他感到心疼與難過。
「都過去了。」凌子厲的回答雲淡風輕,彷彿過去那場曾經撼動他生命的悲劇不曾發生。
「那麼這些年來,你是怎麼——」
「蔓霓。」
剛趕到機場的鄧佩筠在人群中找到女兒的蹤影,急忙衝過來喊她。
「媽咪。」唐蔓霓驚喜地喊著母親。
「蔓霓,你沒等太久吧?唉,媽咪擔心死了,怕你找不到人。今天高速公路好塞啊,好像發生了車禍,我怕你久等,還猛叫老楊開快點呢!咦?這是……」
忙著對女兒碎碎念的鄧佩筠,總算發現站在一旁的偉岸男子,她霎時頓了頓。
「媽,你忘了嗎?他就是子厲呀!」唐蔓霓好笑地看著母親。
「子厲?!」鄧佩筠詫異地驚呼。「真的是子厲,難怪我覺得你好眼熟。」
「唐伯母,好久不見了。」凌子厲彬彬有禮地問好。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麼一聲不吭地失蹤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呀!你不知道霓找你找得都快瘋了,整天以淚洗面呢!」
「媽。」雖然這是事實,但是母親這樣大剌剌地當著人家的面說出來,唐蔓霓還是很難為情。
「是嗎?」凌子厲像是有點意外,轉過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唐蔓霓。
「不過說真的,子厲,這些年你到底去哪裡了?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呵,唐伯母,您別急,先搭我的車回台北,路上我再慢慢告訴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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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唐蔓霓才知道,歷經父親過世、家產盡失的凌子厲,選擇暫時中止即將完成的學業,帶著母親與弟妹移居鄉下老廢祖宅,在證券公司找了份營業員的工作,開始了辛勤工作、供養母親與照顧弟妹的艱苦生活。
幸好上天沒虧待肯努力的人,他將收入的一小部分投入股市,獲得些許利益,再連本帶利轉購其他後勢看好的股票,然後趁飆到最高點時再度賣出……
因為眼光精準,不魯莽躁進,再加上對股市行情有充分的瞭解,所以他的投資之路幾乎一路順暢。
兩年後,他買下老宅附近的一片空地,蓋起一棟小小的辦公大樓,聘請幾名職員,從他最熟悉的證券起家,事業規模漸漸擴大,如今已是數千名員工的證券公司總裁。
然後他重回商界,成立「新凌企業」。意義取自:新的凌氏企業。只是他一直隱身幕後,所以鮮少有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
這樣戲劇化的成功事跡,讓唐母與唐蔓霓一同為他感到高興。
「那麼,唐伯父呢?他的事業還算順利吧?」凌子厲突然問起唐智徠。
「他呀,這幾年的事業也很順利,利潤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其實鄧佩筠對丈夫的事業也不是很瞭解,只知道他新開了一間分公司,給她們的母女的開銷多了,帳戶裡的存款也增加了不少,因此研判丈夫的事業應該很順利才對。
「是嗎?」凌子厲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沉默不語。
「啊,我們家到了。子厲,進來坐一下嘛!我們好久不見了,再多陪我聊一聊呀!」唐蔓霓撒嬌地央求。
無論她在外人面前如何堅強獨立,在凌子厲面前,她就會變成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不了,我還有事——」
「子厲,進來坐吧!你唐伯伯也在,你可以跟他談談商場上的近況。」鄧佩筠也熱情地招呼。
聽到唐智徠也在,原本正打算拒絕的凌子厲立即改口道:「既然唐伯父在,那我就進去和他打個招呼,問聲好。」
「好啊!」
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唐蔓霓了。她喜悅地緊跟在他身旁,像是怕再次與他失聯似的,雙眼直直凝視著他,眼神充滿了濃濃的愛戀。
鄧佩筠知曉女兒的心事,也不禁露出笑容,為她與戀人的重逢感到高興。
進了屋,唐智徠正坐在客廳裡喝茶,見到女兒歸來,本來很高興,但是一看到她身後的凌子厲,頓時驚駭得連手中的精緻瓷杯都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你、你……」唐智徠像是突然中風似的指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伯父,好久不見。您還安好吧?這些年來,我一直『惦記﹄著唐伯父呢!」凌子厲淡淡打招呼,別有含意地微笑著。
「你……你來幹什麼?」唐智徠活像看見索命的惡鬼,臉色一片慘白。
「我只是送蔓霓回來罷了,唐伯父何必那麼緊張呢?」凌子厲聳聳肩,一臉無辜地問。
「是啊!智徠,你在緊張什麼?瞧你滿頭大汗。」
鄧佩筠抽了一張面紙,想幫丈夫擦拭汗水,卻被心神大亂的他粗魯拂開。「走開。」
「哎喲!」鄧佩筠差點跌倒,頓時氣得臉色驟變。「智徠,我是好心想幫你擦汗,你這是做什麼?」
「媽咪,你不要緊吧?」唐蔓霓趕緊上前扶住母親,接著轉過頭,氣嘟嘟地對父親說:「爸爸,你到底怎麼了嘛,為什麼如此失常?」
「我的事你別管,以後不許你跟姓凌的往來。」唐智徠轉向凌子厲,豪不客氣地下逐客令。「你給我出去,以後不許再踏進我家,也不准再來糾纏蔓霓。」
「不再踏進貴宅,這點我可以答應,但要我不再和蔓霓見面,恕難從命。我與蔓霓兩情相悅,不會為了你的一句話,放棄這麼美好可愛的女人。」
「子厲……」唐蔓霓既嬌羞又感動,漂亮的眼被淚水沖刷得更加晶瑩明亮。
「你別做夢!我不會同意女兒跟你交往的,你別癡心妄想了。」唐智徠臉紅脖子粗地大吼。
「爸爸。」唐蔓霓瞪大眼,難以置信,父親居然用這麼惡劣的口氣對凌子厲說話。
「老頭子,你到底在發什麼瘋?」鄧佩筠也像看著瘋子般瞪著自己的丈夫。「你以為他是誰?他是子厲,你的老朋友凌萬風的兒子呀!」
「沒關係的,唐伯母。」凌子厲斂下眉,神情哀傷地道:「先父去世多年,唐伯父大概早已將他忘記,我不怪他。」
「雖然你父親已經過世,但他總不可能連人家的兒子也不認得了吧?「鄧佩筠接著轉頭看她的丈夫。」智徠,子厲可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
「別再說了。」唐智徠扯著嗓門吼道:「你們兩個上樓去,別管我的事。」
「老頭子——」
「快上去。」唐智徠又吼。
「你——哼,上去就上去。」鄧佩筠氣得嘴一噘,轉身拉著女兒,氣沖沖地往樓梯走去。
「媽媽,子厲……」唐蔓霓身不由己地被母親拉走,邊走著,還依依不捨地回頭看著,就怕父親刁難凌子厲。
「別擔心我,我會好好和唐伯父溝通,取得他的諒解,你安心上樓吧!」凌子厲知道她的心情,遠遠地對她一笑,安撫她的情緒。
「好吧!」唐蔓霓這才點了點頭,半驚懼半憂慮地跟隨母親上樓去了。
當她們的身影消失在二樓的樓梯口之後,凌子厲轉向唐智徠,臉上依然掛著溫和淺笑,但眼神卻很冷、很冷。
「你為什麼這麼怕看見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敢見我呢?」他笑著問唐父。
「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唐智徠裝傻,僵硬地別開頭。
凌子厲臉色倏然一變,眼眸更冷,神情間充滿怨恨。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做了什麼卑鄙的事,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任何對不起我的人。不管是蔓霓,或是你的家產,這些都是屬於我的,我絕不會放棄,我要你一無所有,就像我的父親、就像過去的我。」
凌子厲宛如變了一個人,剛才在唐母與唐蔓霓面前的溫文謙恭,全部消失了,只剩下扭曲仇視的表情。
「你……」唐智徠又驚恐又憤怒地瞪著他。「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你想對蔓霓做什麼?」
蔓霓是他唯一的寶貝女兒,他當然為她擔心。
「做什麼?哼,父債女還,就拿她來當做這些年你虧欠我們凌家的利息吧!不過你放心,我還是會娶她,名正言順,我才更有權利好好地享用她。不過我不敢保證,不會同時有其他的女人替我暖床。哼,像她那樣青澀無味的大家閨秀,我想我應該很快就會對她厭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