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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言露語之五十三 湛露

  都記不清這是某露第幾次寫東嶽西嶽的事情了,連絮絹都抱怨我快把國家寫亂了,嘿嘿~

  回想一下,涉及到東嶽西嶽的故事有哪些呢?

  「富貴花嫁」系列;「後宮」系列;《邪皇》;「花嫁錯」系列;《賣文俏酒娘》,一直到這一本《無鹽的小春宮》……一路走來,沒想到真的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當初寫「富貴花嫁」涉及到東嶽之前,我原本只是在「至尊花嫁」系列中隨手寫了這個國家而已,那時候預計是要寫在西嶽發生的故事,但是因寫作和出版不順利,我才另闢蹊徑,想到寫它的鄰國東嶽。

  關於東嶽的故事中,最常出現的大概是這幾個名詞:梔子花、臥龍宮、皇甫。

  梔子花幾乎和所有東嶽帝王的愛情有關係,而臥龍宮是皇帝們的寢宮,皇甫是他們的皇家姓氏。

  只要讀者以後捧起我的書,看到這幾個名詞出現,便知道這是發生在東嶽的故事了。

  所有故事的先後順序,我自己也沒有很認真地排過。只是比較肯定的是,《戲龍》是我寫的第一本涉及到東嶽的書,而之後的很多故事裡,也都有涉及到這一本的線索,比如梔子花,比如潘皇后,又比如……騎鶴殿。

  哦,差點忘記了,騎鶴殿,這個名詞第一次出現也是在《戲龍》中,後來我有心地把它貫徹到幾本東嶽皇宮的故事中,而在這一本裡,更是特別提了一下它的作用。

  騎鶴殿一般是被當做冷宮出現在故事之中的,只有一本例外,在《相公,不讓!》中,說到太子皇甫昭和很喜歡那裡,所以把那裡當成了自己的寢宮,而前任太子,也就是他的兄長皇甫昭闌,即該書男主角夏憑闌,則是住在青龍院,因此在本書中,青龍院也成了書中現任太子皇甫瑄的宮中住所。

  至於東嶽的行政機構,就是按照六部劃分,各有尚書負責事務,偶爾會酌情加個丞相總攬,或者由太子總攬,咳咳,這就是根據作者本人的需求而設定啦~

  不知道我這麼解釋之後,會不會反而讓讀者大人看昏頭了呢?

  別擔心,即使這篇前言你一個字都不看,這本書也肯定能看懂的哦!

  這是某露第三次寫套書了吧?真沒想到,一向很害怕接套書的我,居然能連續三次挑戰,給自己鼓鼓掌吧。

  新的一年開始了,感謝大家這一年的支持。新年快樂!

  第1章(1)

  半干半濕的瓷碟上,還有一片淺淺的紅色,一隻圓潤的小手托著那個瓷碟子,放到旁邊的小火爐上烤了烤,順便暖暖自己的手,那凍得像胡蘿蔔的手指頭才舒服了些。

  收回手,將手上的筆在一旁不起眼的筆洗中涮了乾淨,沾一抹瓷碟上的紅色,轉身輕輕巧巧地繪在面前那張畫紙上。

  畫上的人是一位宮裝美女,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為這抹緋紅而突然間生動起來,彷彿是用天邊的紅霞沾染而成,連那雙烏黑的眼睛也顧盼生輝,看來栩栩如生。

  作畫的人收回手,輕輕吐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總算趕得及交給惠貴妃了。」

  她站起身,用旁邊的一把羽扇輕輕扇了扇,讓畫上的墨色漸漸乾透,還未舒展自己的筋骨,就有人急匆匆跑來撞開房門,叫道:「如意,快一點!叔父快不行了,讓你馬上過去!」

  她沒有來人那般驚慌失措,只是靜靜點點頭,又回身洗淨了手,這才快步走出畫室。

  後院的松鶴堂前,已經站滿族中的男女老少,人人皆伸長脖子候著,見到她來,一時安靜的院子裡忽然騷動起來,人人都在竊竊私語——

  「族長向來最疼這丫頭,該不會把衣缽家業都傳給她吧?」

  「那怎麼行?我們華家可是世世代代為宮廷皇室作畫,少不了要在皇上面前應對,偶爾還要隨陛下一同接見外國使臣,還得當場作畫。這丫頭雖然會畫兩筆,但是笨嘴拙舌,又長得這麼難看,若是帶出去,不要讓人笑話死咱們家後繼無人?皇上也不會高興的啊!」

  「但若是族長吩咐下來,能違抗嗎?」

  「還是先看看吧……」

  紛紛擾擾的議論在華如意耳畔響著,她卻好似充耳不聞一般,神情凝重地逕自走進正堂。

  昏暗的堂內,滿室濃重的藥味,床榻旁分站數人,大夫已先行離開,顯然床上的人早已藥石罔效,不久於人世。

  華如意疾步趕至,一下子跪倒在床前,輕聲叫道:「師父。」

  床上那位將死之人,是華家這一代的族長,曾被皇帝親口讚許為「畫仙」的華思宏。從年初起他就被一場重病困擾,如今已沒有多少力氣,只能勉強睜開眼,緩緩向她伸出一隻手——

  「如意啊……不要再叫我師父了。」

  只這一句話,卻讓向來冷靜的她倏地淚水滾落頰畔,她緊緊抓住那隻手,將臉貼了上去,這冰涼的溫度,就像是最冷的玉石,她知道,她再也沒有機會從這隻手上學得更多東西了。

  忍不住,她脫口叫了一聲,「爹——」

  「這個,給你……」華思宏從枕邊摸出一枚方印,顫顫巍巍地遞給她。「日後……華家就……靠你了。」

  一語終了,那隻手忽然在半空中墜落,五指鬆開,只見那方印跌落,華如意急忙伸手接住,而身邊的人一聲驚呼,生怕那方印一個不小心就跌碎了。

  將那冰涼的方印握在手中,華如意直勾勾地看著床上的華思宏——他的眼神已經渙散,半個身子落在床榻的外面,已經沒有挪動的力氣。

  她的淚水滾滾而落,膝蓋向前挪了一步,將那漸漸冷卻的身軀緊緊抱在懷中——

  *

  堂內數人圍著依舊呆若木雞的華如意,一個個面色凝重。

  他們皆是華府地位至高的人物,其中兩位是華思宏的兄弟,華思明和華思遠,另兩位是他們的妻子,崔雲燕和代子琪,另有一人是華思明和崔雲燕的女兒華蘭芝。

  眾人互相望了好一陣之後,華思明終於咳了一聲,開口道:「如意啊,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

  「謝謝大伯父。」華如意木然躬身謝道。

  「你的父母雖然不在了,但咱們絕不會虧待你,華府仍有你一席之地,你的春山齋,你就踏踏實實住下,沒人可以擅動一草一木。」

  華如意緩緩抬起眼,伯父這番看似關懷備至的話,卻讓她聽得心底涼透。

  冰雪聰明如她,怎會不明白伯父的意思?

  雖然父親臨終前將象徵族長地位的方印傳予她,但族內幾位長輩並不同意父親的安排。

  現在華思明的話,已明明白白表示他們的立場,而且不只是不同意她接掌族長之位,連她住在這府內的權利,都變得像是得經他們施捨才可以得到。

  忽然間,她很想笑,將右手伸出,手掌中那枚方印,已被她攥出了涔涔汗水。

  「如意年幼,尚不經事,一切但憑幾位叔伯姑母安排。」

  華思明微微一笑,將目光拋向女兒華蘭芝,「蘭芝,將那方印拿過去。」

  華蘭芝一愣,看看華如意,又看看父親,立刻明白父親的意思,不由得驚疑道:「爹,這不好吧,這是……」

  「我說讓你接過來!」

  華思明臉色一沉,崔雲燕忙走過來,幾乎是從華如意手中搶過那印,塞到女兒手中,低聲說:「傻孩子,你爹說讓你接著你就接著!」

  「如意還有畫未完成,先告退了。」華如意再一次躬身,緩緩後退,走出正堂。

  堂外的眾多親屬見她獨自一人平靜走出,完全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急急忙忙問道:「如意,族長臨終前有沒有指名接掌人選?」

  華如意一頓步,沉聲說:「選了蘭芝。」

  不是父親的意思又怎樣?這是幾位長輩的意見。其實她早已預見這樣的結果了。

  華家雖然人人作畫,但堪稱翹楚之人沒有幾個。上一輩唯有父親是頂尖畫師,而華思明和華思遠卻畫技平庸。

  年輕一輩裡,畫功最好的只能算她和蘭芝兩人,但蘭芝是以寫意山水見長,而宮廷畫多重人物工筆,蘭芝雖幾次試著為宮中嬪妃作畫,但最終都要她費心修改,甚至重畫,這在府中已不是秘密。

  但在這華府之中,這些年漸漸看重的,已不再是畫功的高低了。

  她眼見府內之人,肆意揮霍父親自皇室領來的賞銀,互相攀比著誰今天的服飾最美,誰梳的髮式最新巧,誰今天從教坊頭牌歌女那得到甜頭,誰買了新的傢俱古董……

  一個曾經何其榮耀的家族,如今真正倚重的又是什麼?只是過去那些曾經輝煌的記憶罷了。日後會怎樣,又豈是他們這些沉迷於紙醉金迷的人認真想過的?

  也好,不做族長,她就可以少看一些煩惱的事,少見一些可惡之人。

  論人情世故,蘭芝向來比她圓融,在府內也一直比她吃得開,如今又有親人在後撐腰,論容貌姿色,也是人人稱道的美女,皇帝一見定龍心大悅,日後沒準還能許一位皇嗣為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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