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也是,感動到拍手的人大有人在,只除了一個相當突兀,不管自己身上的污血,掉頭便走的男人。
拜託!也不怕自己一身髒兮兮的會不會嚇到人。
沒作多想,簡小嬋快步追了上去,決定先將這個傢伙弄乾淨。
沒有抽絲剝繭慢慢細想,這傢伙為何一而再地默默幫助自己,她只知道,丹峰真是個內熱外冷的有趣男人耶!
就這樣日復一日,每回身邊一遭遇到什麼問題,連個眼神都不必使,便有一個男人挺身而出來為她解決難題。
只要她心裡想要什麼,下一秒就有人自告奮勇的替她完成。
簡小嬋逐漸養成一個壞習慣,她好像愈來愈依賴丹峰了。
日常生活有人依靠的感覺真不賴,可心境上,她是否也能如此的依賴他?會不會哪天當她回過頭,見不到那個讓她安心的身影時,她會無法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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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嬋的媽媽早上打電話找過小嬋了。」
「你怎麼知道?」
「我早上送牛奶過去,聽見她在屋子裡跟人講電話,而反光聽小嬋的口氣就知道,一定是她家裡打來的。」
「難怪我今天在路上見到小嬋,她一臉的不開心,不像以前都會笑笑的跟人打招呼。」
「我說小嬋為什麼不搬出來住?起碼這是她外婆留下來給她的房子,她大可見住下來,根本不用管家裡。」
「小嬋如果是那種不要父母、不聽父母話的孩子,我想我們也不會這麼疼她。」
幾名阿婆異口同聲的歎氣了。
「可是小嬋的父母有把小嬋當過親生女兒嗎?」
歎氣聲再度四起。
「我們也不能這麼說小嬋的父母,他們也不是不把小嬋當女兒看,該供給的一樣也不少,就是心態上……」
「就是愛嫌棄小嬋,嫌小嬋沒有小楓乖巧、聽話,更嫌她一無是處,在他們眼底,什麼都只有寶貝女兒小楓的好,哪有小嬋的分呢!明明都是自己的女兒,有什麼好比較的?
「你們難道忘了,小時候有一回小嬋哭著跑來找她外婆,就是因為忍受不住大家被冷落和嘲諷,結果這對父母追到咱們這來,什麼話也不問,伸手就給小嬋幾個巴掌,氣得小嬋外婆心臟病發;更別說小楓死後,他們甚至把罪怪到小嬋且
婆婆媽媽們突然噤聲,幾雙眼睛詫異地瞪著不知何時混入她們身邊,卻沒吭氣的男人。
好半天後,被察覺到偷聽的男人,臉不紅、氣不喘地酷酷的把臉一甩,帶著一隻大狗離去,留下一群上了年紀卻又眼冒紅心的阿婆們。
「蓮霧婆,小心我告訴蓮霧老頭,你盯著人家丹先生看,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黃阿嫂最先回神,為了怕自己盯帥哥的醜態被嘲笑,先拖蓮霧婆下水。
「蓮霧婆摸摸紅紅的臉。「誰規定年紀大了就不能耍一下花癡。」想當年,她杓身後也有這麼一票帥哥追著。
「老實說,蓮霧婆,你有沒有一點點後悔嫁來這個窮鄉僻壤,跟著蓮霧老頭受苦呀!」
「過了這麼多年,該苦的也早過去了,現在過得開開心心,又哪來的苦?」
「你這樣想,我們這群跟你度過了幾十個年頭的好鄰居倒是有那麼一丁點替你不值,想想你以前的大好前途,現在的你卻什麼也沒有,女人的光鮮年華全被那個蓮霧痞子給糟蹋,真是一朵鮮花插在……」
「去!」一箱蓮霧掃來,砰一聲,在長舌婦女們的中心著地。「別在我老婆耳邊胡說什麼,她就是在意喜歡我這牛糞,怎樣!」
一臉氣呼呼來接老婆的蓮霧伯,不顧自己一把年紀,兩條手臂就這麼充滿佔有慾的纏上老婆腰際,像個年輕小伙子,一雙眼凶狠的瞪著周邊所有人,活像周邊約女人全是來搶他老婆似的。
「都老夫老妻了,你這是在做什麼?」蓮霧婆的臉皮幾十年來如一日,動不動就紅通通。
「做什麼?沒看見你丈夫我正努力守護你這朵已經摘了三十幾年的鮮花,誰敢說我蓮霧伯的女人光華已失,我就跟誰吵,管他三十、四十還是五十年,我老婆太我眼中永遠都是這麼美,這麼的漂亮,這麼的冰雪聰明!」
「你這老頭,頭髮都沒剩多少了,少演些肉麻兮兮,屬於帥哥的台詞好不好?」黃阿嫂笑得差點岔不過氣。
這端,眾人笑翻,為方才沉悶的話題帶來了笑料;但另一端離去的丹峰,臉色似乎比方才更加冷沉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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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不大,要找人相當容易,更何況是那種平時只會到草原或小山坡上呆著的人,更加容易被找到。
耳邊傳來腳步聲,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瞄,不出她所料,又是丹峰。
早見怪不怪他出現在身邊,簡小嬋也沒多說什麼,如同先前的姿勢,兩眼又回到藍到不能再藍的天空。
就連艾咪也是一個樣,儘管寶弟早耐不住欺身過來,猛搖尾巴諂媚,艾咪繼續沉沉睡去。
一人一狗就這樣懶洋洋的窩在這裡納涼好一陣子。
「你心情不好?」
「嗯。」
「什麼事讓你困擾?」
「沒事。」
「你有心事?」
「沒有。」
「沒有為什麼不愛搭理人?」
「我……」簡小嬋正視耳邊惱人的麻雀,怔愣一會兒,臉上閃過詫異和些許的笑意,「咦?你今天的問題好多耶!」以往都是她問他答,今天立場怎麼顛倒了?
「跟家裡鬧得不開心?」
簡小嬋的笑容一僵,「怎麼這麼問?」
「聽鎮上人說的。」他席地而坐,就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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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的媽媽們就愛閒聊,常把小事化大,不用當真。」她把頭轉向艾咪的方向,不想讓丹峰瞧見自己臉上的表情。
「我有分寸,該聽的就聽,不該聽的也不會接受。」就好比只要攸關簡小嬋的事,他一定會從頭聽到底。「你還沒說,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這麼悶闖不樂?」
他還真是不死心,簡小嬋翻了翻眼,算是怕了他的毅力,「我只是在想,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工作?」
完畢!
「只有這樣?」男人似乎不信。
「當然啦!做個無業遊民的壓力很大你知不知道?以前起碼還有個童書可以寫,現在成天無所事事,總是會讓人看不起,都這麼大了還不能獨立,老是坐吃穿裡也會讓人嫌棄呀!加上找到工作的日子遙遙無期:心裡總是覺得有壓力。」
「你家裡的人看不起你?」抓住重點了。
她一頓,輕描淡寫道:「也不是看不起,像你這種事業有成的人是不會明白的,我自小什麼都輸人,也沒有一樣達到親人的要求,現在更是拿不出個好成績來給父母看,這當然有壓力呀!要是姊姊還在就好了。」
她忽然一歎,「如果沒有那場車禍,姊姊一定不會讓父母失望……那時候我每天不斷祈求,希望老天讓姊姊能渡過難關,實在太可笑了,我居然天真地相信只要祈禱,奇跡就會出現!」結果卻讓她重重的失望了。
「這就是你不再相信奇跡的原因?」黑眸瞅著那張隱藏傷心和失望的小臉,總算得到原因。
她選擇避而不答,「快快脫離無業遊民的身份比較實在。」
只不過是希望自己不再是父母心中:永遠比不上別人的小草。
她的要求也不高,只想要得到親人一點點的重視和開心,為什麼總是那麼難!
簡小嬋不知道她臉上莫名的落寞,緊緊揪著丹峰的心,讓他的兩道濃眉皺得緊緊的。
忽然,她的左臂讓一隻大掌給握住,她被迫要直視丹峰的雙眸。
「我說過,你很厲害,不要看不起自己。」
從他的黑目之間,她瞧見了自己嚮往的信任感和重視感,雖然只有一瞬間,輕易打動了她的心,鬱悶的心情似乎也逐漸散去。
她垂下眸,幾秒鐘內換上一臉燦爛的笑容,「你這男人還在奇怪,明明該是個酷酷男,卻不乖乖遵循冷酷王子的規範,把人狠狠踩在腳底下,反而老蹦出些不該出現的溫馨話。」
他的安慰很簡單,對她卻是相當受用,小小的稱讚就夠讓她開心的了。
「我是說真的。」丹峰抿唇,不悅。
「是啦、是啦!上回你也是這麼說,反正你追女孩子就這麼一招,光誇讚是沒用的啦!」簡小嬋起身,掙脫了男人溫熱的大掌。
艾咪見狀,撇下一旁黏得緊的寶弟,趕忙跟上前。
「我從不說假話。」他的聲音從後追上。
背對著他吐舌,律師不說假話還能說什麼?
左臂膀上仍然殘留著些許餘溫,她的心中跟著一暖,這個帥王子還真有魔力,短短幾分鐘,居然就可以讓她平復幾十年來壓抑在心頭的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