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姀,我們都是女人,妳何苦這樣相逼?我也很願意把他讓給妳,但他愛的是誰,妳明白嗎?如果妳真的明白,就不會站在這裡要求我了,不是嗎?」
她的聲音沒有諷刺的成分,但說出口的話卻無比傷人,當然,傷人的不是話意本身,而是阮香姀自己的覺醒。
是啊!若他的心還在她身上,她用得著站在這裡自取其辱嗎?她到底在做什麼?連她自己都快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
「要不是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我真的願意……」沉寂了半晌,她接續未盡的話。
聞言,阮香姀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一動也不動的佇立在原地。
她的一句話,狠狠扼殺了她原本還存在一絲絲希望的心,她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在倒流,痛麻不已。
她絕望了,就算她有再多的勇氣想奪回他的愛,她也不願看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就這麼沒了父親。
淡淡的笑了笑,她像是醒了,一切都該夢醒了。
「祝福你們。」她真心的祝福,沒有忌妒了,再也沒有了,她旋身離去。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於蓓仙不免心虛,但為了自己,她必須傷害她,人都是自私的,她更是,所以她不得不為自己多作點打算。
離開後,她立刻回到公司,心裡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她要從他的身邊遠走高飛了。
心死的她,早已顧不得對表姊的允諾了,此刻,她只想離開。
打好了辭職信後,她趁著他不在辦公室時,放置在他桌上,背起側背袋,她腳步沉重的離開,走在大街上,她隨意逛逛,想忘了不該再想的人,想真心真意的祝福,想了好多好多……
回到家後,她沒開燈,只是坐在門邊,沒有哭,只是發呆,看著黑暗將她吞噬,然後沉沉睡去。
半夜,手機鈴聲響起,她沒有接聽,她知道是他,他大概是看到辭職信了,抑或是知道她找過於蓓仙,怕自己為難她了,才會找她。
她不接,只因她不想解釋這一切。
倏地,門外傳來電鈴聲,她依舊不理。
「香姀,我知道妳在家,快開門。」沈淏瑾的叫喊聲從門外傳進來。
她緊閉雙眼,告訴自己不用理會。
「香姀……」他的聲音有逐漸擴大的趨勢。
接著,她聽見鄰居的聲音。
「年輕人,都幾點了,你有點公德心好不好?」
「香姀……」不理會那名不相干的人,他逕自拍著她的門板。
「阮小姐,妳就行行好,讓這個男人進去,我明天還要上班,再這麼被他吵下去,我怕是一晚上都別睡了。」鄰居不耐的對阮香姀的門板道。
聞言,阮香姀心不甘情不願的站起身,她一點也不希望因她而帶給別人麻煩,而他卻利用了她這個弱點,真卑鄙!
開了門後,她讓他進房,卻刻意與他保持一段距離。
發現她的刻意疏遠,他並沒有點破。
「妳要辭職?」他手中握著她的辭職信問道。
「是的。」她面無表情。
「為什麼?」他早已知道理由了,但還是想聽她親口說。
於蓓仙已經把她來找過她的事向他說了,他千萬也想不到她會私下向於蓓仙那樣柔弱的女人施壓,對此,他是既不滿又震驚。
「我都知道了,你和於蓓仙的事,試問這樣子,我還能厚顏無恥的留在你身邊嗎?」她無奈的問。
深喟了一口氣,他無聲的附議了她的話。
「那妳找蓓仙做什麼?妳是想逼退她嗎?」他的口氣倏地冠上一絲質問的嚴厲,眸底是一片幽黯的深潭。
她笑了笑,在她面前心疼於蓓仙,是想宣告他們兩人的感情至深嗎?
是啊!青梅竹馬,怎是她一個後來加入的外人能體會的?二十多年的感情,豈是她短短幾個月能及的?
「給她下馬威囉,誰叫她不要臉,搶我男人。」她故意惹惱他,她知道污辱於蓓仙就等於是在踩他的地雷,但她卻更是故意。
「不准妳這麼說她!」他激動的大吼,想不到看似溫柔婉約的她,罵起人來竟是如此歹毒。
「怎麼?心疼了嗎?」他的反應著實刺眼,為於蓓仙緊張的他,傷透了她的心。
見她眼底一閃而逝的沉痛,他不禁軟下語氣,對她,他是該抱著歉疚的態度,而不是用著興師問罪的口吻責怪。
「我們之間的問題本就不因她而起,妳該知道的,我不想妳怪她。」
是他的自私而造成兩人今天的局面,他太低估了自己對於蓓仙的感情,他以為他可以找個女人替代她的位置,給自己忘掉她的空間,但顯然他做不到,他的一顆心仍跟著她起伏。
聞言,她諷刺的一笑。
如他所說,他們的問題本就不是因於蓓仙而起,畢竟他們相愛在先,可他又為何要來招惹她?而當她把心全部投入這段感情時,他卻抽手,毀了她的美夢,難道這樣對她就公平嗎?
「我沒有怪她,我就算要怪,怪的也是你,還有我自己的愚蠢。」傻到把他的欺騙利用當真心看待。
他無語的接受她的指責,面對她,他真的只能竭盡所能讓她好過一點。
「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利用我?」
她揚起佯裝堅強的小臉問道,心中卻早已確定自己對他面言,只是於蓓仙的替代品。
他怔了怔。承認抑或否認,結果都是一樣,他都會從她的生命中出走,不如沉默,別再傷害她。
見他不語,她哀痛的垂眸,也許她可以換個方式問。
「你有沒有愛過我?」她抱著最後一絲絲希望開口。
望著她沉痛中帶有期待的眼神,他猶豫該不該說出真心話,怔愣半天,仍舊是不發一語。
逕自解讀他的沉默,她絕望了,他的眼裡已然寫著她最不想要的答案。
心好痛,淚也開始流個不停,他不再像往日一樣,會為她心疼的拭淚,只是近距離的看著她絕望心死。
怎麼會這樣?他們的感情怎麼會走到這般田地?
她無聲的質問,他卻刻意迴避她滿佈傷痛的眼眸,怕見到她的脆弱,會動搖了他的決心。
「你和她會快樂嗎?」
她想知道。如果離開她,他能從別的女人身上得到真正的快樂,那她就算放手也值得了。
沉默許久,他點了點頭。
他會照顧於蓓仙一輩子,陪著她一輩子,他們一定會快樂的,至少他現在是這麼覺得。
「你喜歡就好。」
這是他慣說的一句話,如今她回敬給他,希望他真的快樂。
見她傷心淚流的小臉,他好想將她攬進懷裡安慰,像從前一樣,為她拭淚。
但現在的他沒立場安撫她了,不能愛她,就別給她空的希望,讓她多一分期待,只是更殘忍的作法,他知道的,他明瞭的,所以他只能近距離的看著她傷心落淚,卻不作任何反應。
「告訴我,過了今晚,妳會再哭嗎?」他想知道。
「不會,因為那不值得。」她堅強地道。
聞言,他雖有些落寞,但也放心了,至少她是如此堅強,相信假以時日,她會再找到真心待她、疼她、愛她的男人。
忍住心中那抹不捨,他離開了,這次是真的離開了,依舊替她帶上大門,隔絕了兩人的世界,他們的感情真的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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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不濟的回到家裡,沈淏瑾根本提不起勁來對於蓓仙遞笑,他沉著一張臉,沉重的罪惡感緊嵌著他,揮之不去的帶淚小臉,在他腦中一再盤旋。
於蓓仙坐在他身邊,突地伸手將他環抱住,小臉熨貼在他的胸膛上。
她感受得出他沉重的思緒,她也同樣感受到他的罪惡感,他們都有罪,但自私可以解釋她的行為,她並不感到抱歉。
「淏瑾,都結束了對不對?」
稍早,沈淏瑾已經把他和阮香姀之間的事對她解釋一番,她大概知道阮香姀在他心中是什麼樣的地位,於是她更加確定他還是愛著自己的。
為了她,他可以放棄阮香姀,光是這一點就夠讓她心喜的了。
「都結束了。」
語出,他的心閃過一絲苦澀,他還以為他會鬆一口氣的,但心裡卻感到無比沉重,好痛苦,罪惡感就快壓得他無法喘息。
「太好了。」她帶著感激的口吻道,心也逐漸貪婪了起來。
他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糟透了,自己差勁透了。
接下來,他不再開口,沉默地複習著和阮香姀經歷過的一幕幕,陷入無比的自責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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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淏瑾愁著一張臉坐在華璟曄的客廳裡,有多久沒和好友聊得痛快了?他不知道,現在的他宛如處在地獄般痛苦。
「劭還沒避過風頭嗎?」他也好久沒他的消息了。
「他是回來了,只不過被女劫纏身,最近是閒不來的。」他們三個人究竟是怎麼了,情場失意也選在同一時間?
華璟曄跑了老婆、康劭遭受女劫、沈淏瑾身陷兩難,他們怎麼會走到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