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一個人很容易,要重新贏得她的信任卻很難,他已經嘗到了苦果,卻甘之如飴,畢竟那顆為她跳動的心,並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
看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倒顯得她反應過度,雖然這樣對彼此都好,但她為何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肯定是她多心了,雖然和他重逢是她始料未及的事,不過兩人若只是公事上的關係,她可以勉為其難地接受。
「既然如此,我會回去告訴我們總經理,希望未來合作愉快。如果沒別的事情,我還得先回去處理公事,簽約的事就請岳總再派人通知我們。」她迫不及待想離開這裡。
感覺體力逐漸不支,他強打起精神,不想讓她察覺出他的不適。
「沒問題,請慢走。」
看著他臉上有著不自然的潮紅,她眉心微攏,明明身體不舒服,還故作無事般地和她談論公事,他就不能善待自己一點嗎?
強忍住關心他的念頭,她鐵了心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到身後傳來轟然巨響,嚇得她連忙回頭,只見原本還坐在椅子上的岳見悠,此刻早已昏倒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
她忙不迭衝上前,手一觸及他的肌膚,手心傳來的炙熱體溫讓她微微一愣,這男人真是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發燒還來工作,他當自己是鐵打的不成?
第3章(2)
「怎麼回事……總經理!」周永白一聽到巨大聲響便匆忙趕來,卻見到岳見悠躺臥在地上。
「周特助,他發燒了,麻煩送他到醫院。」喬意瑄當機立斷下了指令。
「好!我馬上去發車!」周永白火速衝出辦公室。
看著岳見悠紅潤的俊容,那雙犀利黑眸此時緊閉著,再也不復平時精明強悍的模樣,她幽幽歎了一口氣,一雙纖纖素手在他臉上輕撫著。明明應該要恨他的,為什麼她的心卻緊緊糾結著,不可抑制地關心著他?
驚覺自己對他的恨意並不如想像中的深濃,她凜著俏臉,如果要報復他,現在無疑是最好的時機,她深吸一口氣,心裡頭有了盤算。
她會好好回敬他對她的傷害,讓他也嘗嘗那種椎心刺骨的滋味!
這波流感徹底擊敗了向來強壯的岳見悠,許是多日來的操勞,讓他免疫力下降,連日來的高燒不退,讓他被醫生強迫住院觀察,就怕引發肺炎。
喬意瑄特地煮了一鍋海鮮粥前來醫院探望他,看他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心裡有種複雜的情緒在沸騰著。
她是應該要感到開心的,最好他會一病不起,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她的人生裡,只是她卻開心不起來,肯定是她太過仁慈,寧可對付身強體健的他,也不想趁他虛弱時詛咒他。
「喬總監,真是太感謝你了,總經理在台灣沒有半個親人,我還擔心沒有人可以照顧他,公司那邊還有副總可以幫忙處理公事,我也已經向總裁報告這件事了。」周永白萬分感激地對她說。
「他都病成這樣了,你這個特助怎麼就不提醒他要休息呢?」她柳眉緊蹙著,有些責備地說。
聽到她這麼說,周永白不免有些詫異,他記得喬總監和總經理好像才認識不久,雖然總經理長得俊美無儔,會吸引女性目光也是正常的事,不過喬總監看起來冷冰冰的,對總經理似乎也沒什麼感覺,怎麼突然關心起他來了?
「我已經叮嚀總經理很多次了,但是他向來以工作為重,再說我也沒想到這次的感冒會這麼嚴重。」否則他的態度就會強硬一點了。
「他這人就是這樣,簡直就是個工作狂,連自己的身體也不會好好照顧。」她忍不住嘮叨起來。
聽到她的回應,周永白心中的疑竇越來越大,喬意瑄的這番話,聽起來就像是認識總經理許久,否則她怎麼可能這麼瞭解?
難不成這兩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喬總監,你和總經理是舊識嗎?」他忍不住提出心中的疑問。
發覺自己洩漏太多情緒,喬意瑄有些慌亂地別開目光。
她來這裡是為了報仇,不是來回憶往日情的,更不想讓周永白看出什麼端倪。
「不是,只是有關岳總的傳聞不少,再說這種事人盡皆知吧?」她迅速穩住心神,不讓周永白察覺異狀。
她和岳見悠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其它人知道,尤其是他身邊的人,否則肯定有人會訛傳她是靠關係來取得企劃案的。
她可不希望因為這個緣故拖累了Angel,這份企劃書可是他們沒日沒夜趕工出來的,會被選上全是靠實力,根本不是因為她曾經和岳見悠交往的關係。
「是這樣嗎?聽起來很像你和總經理認識很久了。」畢竟是岳見悠的特助,周永白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麼單純。
「你想太多了,他還沒醒嗎?」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岳見悠,她故作冷漠地問道。
「還沒,這兩天總是睡睡醒醒的,真正清醒的時候不多,不過燒已經退了,醫生說應該不要緊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這是我煮的海鮮粥,等岳總醒了再給他吃吧!」她將手中的保溫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你要走了?」以為她會多待一陣子,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走了。
「周特助,我和岳總又不是什麼關係,留下來總是不太好吧?」
「這……」可是他就是覺得他們兩個之間不單純啊!
正當兩人還在談論之際,一道沙啞的嗓音揚起,讓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聲音的來源。
「……在吵什麼?」
岳見悠強撐起沉重的眼皮,經過兩天的休養,他的精神感到好多了,只是身體傳來的酸痛感,仍是教他忍不住皺起眉頭,還有這副粗啞的嗓音,就連他聽了也感到刺耳。
「總經理,你醒了?」周永白喜上眉梢地驚呼。
「怎麼?你這麼希望我不要醒嗎?」岳見悠淡漠地睨了他一眼。
「當然不是,不過喬總監很擔心你的身體狀況,還特地煮粥要給你吃,幸好你醒了。」他轉頭看了喬意瑄一眼。
一聽到喬意瑄的名字,他這才發現方才和周永白在爭論的人居然是她!
她穿著一件白色荷葉袖襯衫,搭上一件卡其色長褲,和平時老氣橫秋的穿著截然不同,就連那頭長髮也隨意披散在身後,麗容上脂粉未施,看來清麗可人,就像四年前的她一樣。
時光彷彿倒流了,他驀地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以為他們還停留在當年濃情正熾的時候,他不曾背棄過她,而她也還是那個單純的她。
「意瑄,你來了。」他輕聲呼喚她的名字,教她心房猛地一震。
儘管他的嗓音粗啞難聽,但那熟悉的呼喚,依然喚醒了她心底沉封的記憶、那段曾經相愛過的美好歲月,卻也讓她心頭一陣糾結。
太痛、太難受了,只要想起她腹中無緣的孩子,她就無法徹底放下對他的怨慰,這種椎心刺骨的痛,讓她忍不住雙手握拳,克制著一股想上前毆打他的衝動。
「看岳總清醒,我就安心不少,畢竟咱們還有商品企劃案要進行,可別因此而耽擱了簽約時間。」她公事化地說道。
聞言,他沉聲笑著,對她來說,果然還是公事比較重要,她會關心他,也只是為了合約罷了。
「就算我死了,也會有其它代表和你簽約,你一點也不用擔心。」公司並不是非他不可。
「有人動不動就咒自己死嗎?」一聽到他的話,她就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光火。
她極大的反應,讓岳見悠微微一怔,一旁的周永白隱約嗅到八卦的味道,雖然想聽,不過身為一個優秀的特助,他還是悄悄退場,把空間留給這對男女。
「或許我死了你會比較開心吧?」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臉上的每一寸表情。
他在賭,賭她對他還存有一絲感情,倘若她對他連一分一毫的愛都沒有,那無論他做再多,也無法挽回她的心。
「你死不死關我什麼事?不過如果你死了,對得起你的家人嗎?」她板著俏臉,不悅地斥責他。
這男人擁有了一切,人生是如此順遂,她不明白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當年她都能苟延殘喘地活了下來,他現在說這些話是想氣死她嗎?
「家人?我不認為他們真的關心過我。」他冷然一笑。他的存在,只不過是他母親和外公的一隻棋子罷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的語氣充滿嘲諷,讓她感到匪夷所思。
在她的印象中,他的母親是個溫柔婉約的賢妻良母,父親在他二十歲那年因病過世,所以他很早就出社會工作,一肩扛起經濟重擔,當時她的父母甚至很欣賞他的負責,倘若不是因為他變心,或許他們兩人已經結婚了吧?
「沒什麼意思。我已經醒了,沒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他沒正面回答她,索性下了逐客令。
看他迫不及待想趕走她,喬意瑄反而不想走了,她知道這個男人想要補償她,甚至想和她破鏡重圓,而她想利用他的愧疚,讓他死心塌地愛上她,然後她再狠狠地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