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花余紅徹底明白,腮畔的紅暈變得既深且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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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歸明白,到得真正施行的時候,才知是一件極艱鉅的活兒。
她想得到他。
讓他成為她的男人,也讓自己成為他的女人,單純的只因情意。
她要他甘心的順服,以為憑借自個兒的風情和手段,終能求而得之。與他心心相印、彼此相屬,僅是遲早之事。
而今,計劃生變,容不得她退卻。
她知道自個兒性子驕縱、為情執著,瞧上眼便是一生的事,他注定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不容旁人沾染。
不讓別人沾染,只好她親自上場,使勁兒地、用力地、抖出渾身解數地糾纏著他,要他跌進她精心設下的溫柔鄉。
「唔……」躺在軟墊上的男人不知第幾次逸出呻吟,極像熱病又要發作一般,蒼白俊顏如染困脂,頰與印堂皆泛紅澤,而那顆小痣則殷紅似眉間一點血。
記憶交錯,在神魂迷離中領著玉澄佛穿梭來去。一會兒是夏日的十里荷塘,他的足落在濕軟泥地上,雅氣隨風撲鼻,他青袖已擷下一株水華;忽地,他旋身欲走,足下跟著輕搖、輕晃,人已在湖心的畫舫裡,放船由波,手中的荷花化作一枝並蒂蓮,他聽那姑娘呢喃——
定情之物……給你……
他不曉得該如何拒絕,怔怔對住她的笑顏,週遭景像在驀然間似漩渦般迴旋不止,她依舊笑盈盈佇立,模糊間,像是他在問——
你在想……我很可怕?
她搖頭,再搖搖頭,但笑不語。
忽而,那身金紅緊緊將他纏繞,不知是她先抱住他、抑或他主動摟緊她,兩具年輕的身軀密不可分地纏綿,籐纏樹、樹纏籐,究竟誰是樹、誰是籐,火海將他們吞噬了,那答案一點兒也不重要……
「唔……」他再次淡蹙眉心低吟,以為體內紊且滿的真氣又將左突右衝。
胸口促跳不已,他咬緊牙關想抵擋劇痛,然,劇痛沒來。
或者仍是痛,但那種詭異的疼痛中有著說不出的麻癢感,彷彿他是蜜,嗜甜的螞蟻正爬滿他週身,又似他赤裸身子無一遮掩,一根根長羽正往他膚上搔弄,尤其在男性最敏感的地方,加倍地逗玩,異常的灼熱讓他難受得掀開墨睫。
即便睜開雙目,仍舊看不清,什麼也看不清。
香氣混淆。
窸窸窣窣的聲響。
或淺或濃的呼息。
有誰嬌笑低語,似交頭接耳地低語。
他頭略側,感覺薰過香的紗簾掃上面頰、淡淡又飄開。剎那間,他還以為回到「浪萍水榭」,以為是水榭小軒裡從天頂處委垂而下的雪紗,日光會在上頭跳動,格外好看。
匆而,他記起來了,這兒是花家大姊的地方,神智模糊間,他聽過她們提及,這裡叫作「飛霞樓」,不是「浪萍水榭」。
「噢!呃……」他渾身陡震,咬得再緊的齒關仍迸出粗嗄低叫,腿間熱力直衝,他腰身一弓,綿柔的手握住他。
他大驚,紛飛的記憶闖進腦子裡,想起那些人急迫貪婪的行徑,還有那一隻隻教他不堪至極的手,他們壓住他,只為取他精血,他們……他們……
不顧肌筋血脈的脹痛,他急欲起身,有人含住他的唇,將他重新吻回軟墊上。
「是我。別怕……」姑娘的軟唇貼著他的,低柔吐出。
「余、余紅姑娘……」玉澄佛頭昏腦脹,艱澀問道:「你幹什麼?你……我們……為什麼……啊啊……」
她在侵犯他。
她的唇舔吮他的薄唇,她的小手仍在他腿間摩挲,她的髮絲披散他一身……她為何這麼做?
更教他難堪的是,他不自覺間有了反應!雖是自己腿間的一塊肉,可那全然超出他所能控制的範疇。
「別這樣,你、你你……住手……」以為語氣嚴厲,偏偏說出口卻有氣無力。他體內明明積納無數股內勁,豐沛驚人,可真能歸為己用的卻少之又少,早在他身體裡打作一團,自個兒消磨自個兒尚不認輸,現下連說個話都氣喘吁吁。
「我不能。玉澄佛……大姊說,這法子或者可以救你一救。」馨息柔拂,花余紅極盡憐惜地吻吻他嘴角、面頰和那雙半失明的眼,然後在他耳邊輕語,嫣笑於語中,似要化掉他緊繃的心緒。
「這是大姊的獨門秘招呢,她以前也施展在某個男人身上,先是在『百會』、『神庭』、『膻中』和『氣海』幾個穴位薰藥用針,匯聚體內真氣,再慢慢導向一點。大姊還說……她說……男人氣血是隨精而出的,先穩住你體內凌亂的氣,再一波波傾洩出來。嗯……屆時,你身子會更虛弱一些,可是一旦散掉七、八分,就不怕它們在你裡邊作怪,再憑你自個兒的天賦,定能復原得極好。玉澄佛……你給我,好嗎?」
她嬌啞一問,拉起他一掌擱在自己的裸乳上。
玉澄佛掌心發燙,那奇妙的觸感讓他渾身毛孔大張,既堅挺卻也柔軟啊!
「給……給什麼?」是不是又流鼻血了?他在流血嗎?為什麼全身濕濕黏黏,連氣味也濃稠起來?
「你。我要你。你把你自個兒給我,行嗎?」
「唔……」
不僅胯下,他的五指亦脫離意識的擺佈,不由自主地收攏、揉挪,用粗糙的指腹來回在那乳尖處撥弄,他感覺到她的悸動,自己也跟著悸動,她的心韻彷彿教他一握在手。
「咱們等不到七擒七縱。你就給我了,好不?我會待你好,不讓你再受委屈。」花余紅細細喘息,與他交頸廝磨,窈窕的柔軀蛇纏著他單薄俊秀的軀幹。
這像是折磨,又似乎不盡然。
玉澄佛迷迷糊糊,體內的氣循著針灸的幾處大穴往下衝,氣海鼓脹,他的天地迴旋起來。
驀然間,另一個女聲橫霸霸地闖入——
「還跟他磨蹭個什麼勁兒啊?唉,我花奪美縱橫春江十餘載,還沒見過這麼頑強的角色,都挺得半天高、粗紅如熱鐵了,偏打死不洩嗎?」
「大姊!你衝進來幹什麼?」花余紅面紅耳赤,忙摟住懷中裸男。
「呵呵呵……小妹子,咱們樓主是在紗簾外瞧得不耐煩了,所以才掀簾子搶進、準備再幫你一把呀!」
說話的是「飛霞樓」的十二金釵客,她們是「觀戰」兼「指教」來著,今日這小場面,在「飛霞樓」實屬平常,只是男女主角身份不太尋常,衝著樓主金面,怎麼也得「護航」成功。
「唉啊,說實話,小妹子第一次和情郎溫存,情郎卻又病模樣、被動得很吶,咱們能幫就盡力幫襯些嘍!咱瞧啊,要是小妹子不嫌棄,姊姊們很樂意代勞的,要不等你小嘴兒動累了、兩手蹭得沒力,他還是不依不撓,這可墜了咱們『飛霞樓』威名。」
花余紅咬咬唇,把急喘的男人攬得更密實些,嬌斥:「他是我的!不許誰碰他!」
層層的紫紗簾外,那些或跪坐、或斜倚的曼妙身影輕洩著低笑。
「大姊,我可以的,你讓十二位金釵姊姊全退開啦!她們教的,我全學會了,一定對付得了,不用虎視眈眈直盯住不放。」
花奪美橫了男人擎得半天高的命根,雙目細瞇。「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枉費你為他犧牲啦!」語畢,她從腰間取出一小瓷瓶拋下。
「給他那玩意兒塗上這個,包他一路痛快。你要不行,真要老娘親自動手,待我一出手,那可憐惜不了你的『佛公子』啦!」當然是無所不用其極,旨在撕吞入腹,哪裡有閒功夫跟他情話綿綿、再三懇允。
「啊?」花余紅眨眨水眸,見大姊掀簾子又出,也不避得遠些,與那十二位「飛霞樓」的金釵客團團圍坐,將他們倆困在當中,明擺著,要她當真擺不平,尚有姊姊們「撐腰」。
「放開我……」玉澄佛意識到週遭尚聚著不少人,現下這模樣全入了旁人的眼,教慾念腐蝕的神智繃了繃,他胸口如中巨錘,雙臂胡揮。「走開!不要過來、不要……」
「玉澄佛?」
「走開……」
「噓……沒事的,就我們兩個,我跟你而已……」
她沒法跨坐在男人腰腹壓制住他,因他幾處穴位皆紮著針,他不安地扭動,一時間也讓她手忙腳亂,急急安撫。
「你跟我……就我們倆……是嗎?是嗎?」他突然笑出聲來,斷斷續續笑著,笑音嘶啞。「你引誘我、想獨佔我,所求的……也只不過是青春恆駐和永世不老嗎?」全都一個模樣。她與那些人……都是是一樣的……一樣的!
「不是的!」
「你是敵非友,一開始便是我錯,想得太一廂情願,以為你會是……會是知心人……」
他又笑,笑得險些喘不過氣,仍澀然地擠出聲音,一字字道:「說穿了,你與那位塗二娘一般,但是啊……人家是真小人,你是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