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吻我?」
葉媃珊愣愣地撫著唇,害羞詫異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因為你的唇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啊。」章冀揚故作邪惡地舔舔唇。
「啊?」沒想到是這種答案,葉媃珊整個人都呆了。
「騙你的!小傻瓜,要是對你沒有感覺,怎麼會隨便吻你呢?」他縱聲大笑。
「感覺?」
感覺……他所說的感覺,到底是指什麼呢?
「你這刀要是剪下去,這份教具就白做了!」
忽然有人粗魯地奪走她手中的剪刀,她猛然回神,發現硬紙板上不該剪的地方,已被微微剪出一個缺口。
再抬頭往後一看,發現抽走剪刀的人,正是徐映麗。
「映麗……」
葉媃珊吶吶地喊道,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
最近她和映麗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奇怪,她不知做錯什麼惹映麗生氣,映麗她對自己好冷淡,而自從上回映麗請她別再去咖啡店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更是僵硬,她感覺得出來,映麗一直迴避著她。
可是她今天怎麼主動來找她?
「幹嘛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徐映麗沒好氣地間,面色窘迫地在她身旁的位子坐下。「我告訴你喔,你別以為我原諒你了,我還是很不高興。」
「你不高興?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
惶恐的葉媃珊正想詢問,徐映麗突然命令。「向我道歉!」
「款?可是……」葉媃珊錯愕地看著她,她連自己做錯什麼都不知道。
「不管,你先向我道歉!」徐映麗任性地嚷道。
「啊,好……對不起。」葉媃珊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可是好脾氣的她很在乎好友,所以她不管自己是否真的做錯事,還是先道歉再說。
「好,我原諒你了。嗚!」徐映麗哽咽地張開雙臂抱住她。
她終於想開了,因為昨天她終於去找章冀揚,當面向他表白,但是被他委婉而堅定地拒絕了。
「對不起,我沒辦法接受你的感情!」
「為什麼?」她一聽,立刻落下淚來。
「我對你沒那種感覺。」他誠實以告。
「那是你不夠瞭解我,或許過一陣子——」
「不可能!這不是時間的問題,而是感覺的問題,沒感覺就是沒感覺。如果一開始就有感覺,或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成為一對戀人,但若是沒感覺,那麼就是真的沒感覺,不會因為時間的增減有所改變。我——很抱歉!」
他的回答溫柔仁慈,但也堅決殘忍,不過正因為他如此地堅決,才讓她徹底死了心。
「其實,你喜歡媃珊吧?」她哽咽地問。
「她……」章冀揚臉上出現困惑的表情。「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但我承認,我對她……確實有一種特殊的感覺,我還弄不清楚那是什麼。」
「聽我姊說,最近她沒來咖啡店,你一到四、五點鐘就開始心神不寧,如果這還不算喜歡,那算什麼?」
徐映麗不知道自己幹嘛這麼偉大,表白不成,還充當人家的戀愛軍師?真是有夠蠢的!
可是……誰教媃珊正好是她的朋友?其實她早就看出來,媃珊也是喜歡章冀揚的,她本來想,如果章冀揚願意接受她的感情,她才不管媃珊會不會傷心難過,先把他搶過來再說。
偏偏人家對她沒感覺,不肯接受她的感情,她只好當個君子,成全好朋友——雖然自己這陣子的作為,實在不能算一個好朋友的表現,但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嘛!
她抹去淚水,硬擠出笑容數落道:「你呀,如果對媃珊有心,就趕快行動,當心被人搶走,就後悔莫及了。」
「我知道,我會的!」
不用她提醒,最近一隻隻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蚊子蒼蠅,就像對他的警告,他早巳嚴陣以待。
「謝謝你,映麗。」
她終於得到他一抹燦爛的笑容,但卻是在這時,她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映麗……」葉媃珊感覺到滴在頸間的淚珠,心底萬分惶恐。
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讓向來強悍堅強的徐映麗傷心落淚。
「告訴你喔,我把他讓給你了,我很大方吧?」她抹去眼淚,故作堅強地對葉媃珊微笑。
「他?」讓給她?「你在說誰?」
葉媃珊聽得一頭霧水。
「章冀揚呀!」
聽到他的名字,葉媃珊小臉倏然漲紅,慌忙否認。「沒、沒有啦!我們不是那樣的——」
「別否認了!每次一說起他的名字你就臉紅,又不是腦充血,整天臉那麼紅?」徐映麗調侃她。
「我只是……」唔,該怎麼說啦?
「等會兒下班後,要不要跟我去我姊的咖啡店?」她乾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推他們一把算了。
「款,可以嗎?」葉媃珊驚喜地睜大眼,不過隨即不安地看著她。
「當然可以啊!」
「可是你姊姊不是說……」
「哎喲!那是我跟你開玩笑,故意騙你的,你聽不出來啊?你最近都沒去,某人的相思病發作,快無心上班羅!」徐映麗笑著取笑道,只不過笑得有點心酸。
「你別亂說啦。」葉媃珊臉又紅了。
「是不是亂說,去看就知道了。怎麼樣,去不去?」她就不信她不去。
「……好啦。」葉媃珊羞答答地點頭。
明知徐映麗一定會拿這個做文章,大大地取笑她,但她還是忍不住,因為她真的好想去看他。
「哎喲!想去就早點承認嘛,愛吃還裝客氣,何必呢?」
果然,徐映麗的毒舌半點也不輕饒她,硬是痛快地嘲弄了她一頓,也算為自己尚未開始就夭折的愛情,稍微爭回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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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揚,麻煩幫我端到二號桌。」
老闆娘徐映梅將煮好的咖啡放在櫃檯上,略為提高嗓子一喊,章冀揚立刻勤快地端走。
「沒問題!」
上班一個多月後,學習能力極佳的章冀揚不管是對店裡的事務,或是煮咖啡的技巧,都已駕輕就熟,如今已成為徐映梅最得力的助手。
習慣之後,他倒覺得偶爾過過這種不用頭腦的日子也不錯,這也等於讓疲憊的腦子休息,所以即便早起仍令他感覺像酷刑般痛苦,他仍然每天準時到咖啡店上班,風雨無阻。
當當……門上的風鈴聲響起,綠鋼琴咖啡屋的鑲玻璃木門被打開,走進一位奇怪的客人。
有別於最近突然暴增的女性顧客,走進來的是一位六十多歲、西裝筆挺的老先生,一雙銳利的眼眸,從鏡片後嚴苛地打量四周,像突擊檢查的衛生署官員。
客人進門後,章冀揚瞥了對方一眼,隨即一愣,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神色。
「請用水。」
老先生坐定後,章冀揚送來了水,接著從圍裙的口袋取出飲料單和鉛筆,懶洋洋地問。「請問要喝什麼?」他不像對其他顧客那般恭敬有禮,神態懶散輕慢,只差沒打個呵欠來表示無聊。
來客背靠著椅子,雙手環胸,從頭往下,再由腳往上,慢吞吞地將章冀揚打量一遍,然後不以為然地從鼻孔裡哼了聲。「給我一杯咖啡。」
「先——生!你沒看見目錄上咖啡有十幾種,你不明說要哪一種咖啡,我要怎麼幫你點?」章冀揚的態度,比萬年歐巴桑店員還囂張。
幸好老闆娘徐映梅正在忙沒看見,否則他這副傲慢的態度,不把她氣到口吐白沫才怪呢。
「毛病真多!那——就這個好了。」老先生嘀咕了下,隨意指了下目錄上的某種咖啡。
「哪一種?」章冀揚低頭瞧了瞧,立刻嚷嚷道:「不行!你年紀大了,喝這種濃縮咖啡身體吃不稍,還是改喝藍山——不,喝Caffee Latte好了,牛奶多,咖啡因最少。喏,就點Caffe Latte羅!」
他自作主張,在清單上勾上拿鐵。
還有這種店員,不許客人喝濃縮咖啡,硬逼人家喝拿鐵?
不過看來難纏的老先生倒沒多說什麼,只又哼了聲,隨即撇開頭不理他。
章冀揚不以為意,逕自拿著單子到後頭去,不過他向老闆娘要求,希望這杯咖啡由他親自來煮,而徐映梅同意了。
倒水,加咖啡粉,點火開始加熱摩卡壺,他很用心地煮這杯咖啡,因為他希望品嚐的人能夠給他肯定。
將七倍量的熱鮮奶加入咖啡中調勻,他成功地煮好一杯完美的Caffee Latte,端出櫃檯前,他頤道從玻璃櫥櫃裡拿走一盤手工餅乾。
「老闆娘,我先拿一盤餅乾,等會兒跟你報帳。」他先跟老闆娘報備。
「噢,沒問題。」徐映梅點點頭,有點納悶地看著他輕哼著歌,愉悅走向前頭的背影。
他請客人吃餅乾?那是誰呀?
「喏,您的咖啡,我親手煮的,另外附贈一盤本店特製的餅乾。」
他將咖啡和餅乾放在老先生的桌上,但並沒有走開,反而杵在一旁像根電線桿似的,直盯著老人,活像怕他「鏗」走店裡咖啡杯或湯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