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他的承諾,他才眉開眼笑的將女兒嫁進宋家做偏房,再加上令人意外的,玉露居然也不反對,那他當然樂得將女兒盡快嫁出,省得夜長夢多,惹得姓顏的黃狗不斷來騷擾。
可他也發現有些事不太對勁,一是擔心顏敏申那臭小子不甘心來鬧場或劫人,二來,他早聽聞宋連祈與顏敏申是至交,兩人交情匪淺,且聽聞宋連祈十分寵愛李數兒,兩人從還是主僕關係時就已形影不離,這李數兒還有幫夫運,幫著宋連祈生了不少財,所以他不禁開始疑竇叢生,擔心他與顏敏申會不會狼狽為奸的騙了他,故意將人娶進宋家,好方便那無恥的傢伙繼續糾纏?
這可不成,所以今晚的洞房花燭夜,他決心徹夜嚴守在洞房外,等著宋連祈進房,一旦洞了房,就證明他是真心娶妾,那姓顏的渾小子就等著嘔血吧!
「哈、哈啾!」入夜後的秋夜,氣溫涼得凍人,他躲在房門外的草叢裡,四肢凍得不斷抖縮,還直打噴嚏,但就是堅持要監視著不讓「宵小」入侵破壞,也不讓才進房的新郎倌在天亮前走出洞房。
可這千防萬防,左守右顧,上盯下探,卻萬萬沒想到他在外頭吹風受凍,哈啾連連,而他防的那只黃狗早就穿過籬笆,在洞房裡蹺著二郎腿,喝著甜酒,抱著女人,啃著肥美多汁的大雞腿。
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我說……你這小子知道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燭夜吧?」喜房內,宋連祈一身喜氣紅衣的被冷落在房內一角,不是很認真的問著正坐在屬於他的喜床上,一手抱著他新娶進門的艷麗娘子,一手持著雞腿大啃的人。
本來他壓根沒想要進房的,偏偏那位名義上的老丈人太難纏,拉著他就往新院沖,還言明他會在外死守,要他別想虛度良宵,串通他的「淫賊朋友」搞怪,那樣子急得只差沒把女兒脫光,壓著他們生米煮成熟飯,讓他只得無奈的配合。
好在婚宴時,他就已交代這院裡的奴僕全都退下,否則數兒聽見這消息定會更難過的。
聽到洞房花燭夜這字眼,顏敏申馬上瞇了眼。「那又如何?」他像防賊似的將別人的老婆抱得更緊,緊到衣玉露差點喘不過氣,氣得敲了他一記,順便一腳踹他下床。
「坐旁邊去!」表情是一整個嫌棄。
被踹下床的人揉著屁股,一整個哀怨又不敢發作,只能摸著屁股忍住悲憤的閃邊,閃到了好友身旁的位子,坐下來灌了一口膩死人的甜酒下肚。
宋連祈瞧了好笑。這小子當真遇到剋星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囂張的大言不慚說自己不會被女人吃得死死的,不像他繞著數兒轉,是個沒數兒會死的人,這會現世報了,他若沒了這衣玉露,哼哼,八成不死也半條命!
他笑睨著好友,很開心的在他的傷口上灑鹽。「早說了那是我的喜床,你偏要爬上去做什麼,自討沒趣了吧!」
「什麼你的喜床?!對,床是你的,但床上女人是我的!」顏敏申橫眉豎眼,不滿的叫嚷。
早已自行掀開紅帕的衣玉露忍不住翻白眼。笨蛋!
「喔?敢情是我來錯地方了?那我出去好了。」宋連祈抿嘴一笑,作勢要起身離去。
顏敏申馬上撲上前抱住他移動的腳。「你不能出去!」
「怎麼不能?」他明知故問,就是不讓這傢伙好過。
「你這一出去就破功了!」顏敏申急得滿頭大汗。那老頭鐵定還在外頭守著,這傢伙絕對不能出去。
「是你嫌我在這妨礙了你們卿卿我我,難道我識相的閃人也不成?」
「你!」他咬牙切齒,卻又不能如何。如今有求於人,容不得他張狂了,只得又擠出慘笑來。「好啦,把女人嫁給你做小妾我已經夠嘔了,你就別尋我開心、刺激我了!」他無奈的告饒。
「不是只有你嘔,我也嘔得很,我還得傷我家小娘子的心,現下她一定在自己房裡傷心啜泣,我是真想去看看她。」他心疼不已,氣家裡找死的人一堆,害得他這只想從一而終的專情人硬是得製造左右逢源的假象,讓那些死耗子把找麻煩的注意力從數兒身上轉移,順便做給這小子一個人情。
「別去,要去明早再去。」顏敏申立即露出苦瓜臉。
「不成,明天那丫頭就已經哭成花臉了。」這委屈莫說那丫頭忍得了,他自己都忍不了見她傷心。「還是去看一下的好。」
「你這忘恩負義的傢伙,不能食言!」
「我答應收留你的女人就已經夠報恩了,你還想怎樣?」
「可惡,你也不想想當初是誰幫你在外奔波另起爐灶,又是誰冒著生命危險的上武夷山為你取得摩勞草救命,還有,是誰讓你排除萬難抱得數兒這美人歸的?是我!是我勞心勞力,拚死拚活你才能和數兒在一起的,所以這回你非幫我不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兼再世恩公!」他也不想這麼不入流的脅迫好友報恩,但為了可以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他不得不這麼厚顏了。
宋連祈死瞪著他。為愛不擇手段他早是箇中高手,也相當明白敏申因為愛瘋狂的心,可當敏申的愛和自己的相牴觸,他……他還是好想踢開他的手啊!
「求你啦——連祈,這輩子我就求你這回了,玉露她爹一直在懷疑咱們共謀騙婚,若不讓數兒真情流露表現得傷心,她爹一定會嗅出不對勁,發覺咱們騙他,他會毀婚將玉露帶走的。」顏敏申焦急的對好友動之以情,訴之以悲。
「但是……」
「我給你磕頭了——」
「夠了沒你們?!」一聲不滿的嬌斥。
這兩個男人到底有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呀?
「玉露?」顏敏申這才愕然的看向床榻上正滿臉怒容的女人。
「你們吵什麼,到底搞不搞得清狀況?今天是你們兩個人求我我才出嫁的,可不是因為你們誰是誰的救命恩人,誰又為了報恩兼重整家紀而欺騙妻子,這都不關我的事,你,顏敏申,我不是誰的女人,也不是為了你才出嫁的,所以少以我男人的身份隨便進出這間房間,這裡是宋家,我是宋二夫人,你若在這進進出出壞了我的名聲,惹得我爹懷疑暴怒是你自找的,屆時休怪我爹又要拿刀砍你!」
顏敏申一聽,尷尬地摸摸挺直的鼻樑乾笑數聲。這女人真絕,這麼狠辣辣的就潑了他盆涼水,沒錯,她會答應嫁進宋家做小,不是因為他的糾纏,他還沒這麼大的魅力,而是——
「還有你,宋連祈,我嫁進來不為別的,你答應我等幫你查出是誰要數兒的命後,就要將銀箏給我的,可不能忘記了!」她警告。
對,能有天大的魅力讓她嫁進宋家做小,就是為了這把銀箏。
銀箏,是由南朝末一位精通音律,以善彈箏聞名於世的何承天所擁有的,《宋書》上記載:「承天能彈箏,上賜銀裝箏一面。」這把箏原是宋文帝所賜,賜與他後經過其巧手淬煉過,銀裝的箏被視為箏中之母,愛箏之人無不渴望得之,而宋連祈前來提親時,除了講明希望她幫忙,就是提及了用這把箏做謝禮,這才讓她心動的嫁了,不過她雖然嫁了,但倘若這姓宋的敢食言,她也會立刻翻臉走人。
她才說完,顏敏申馬上大口歎氣。他就知道自己有多不堪,為了娶她,不只被刀砍,還被拘咬,歷盡風霜,而這女人,居然為了一把箏就答應嫁人了,雖說這計謀也是他想的,但箏比他這個人有吸引力……這教他情何以堪啊……嗚嗚……
「我不會食言的。」宋連祈說。瞧著好友可憐兮兮的模樣,既好笑又同情,這小子也有不被女人當寶的一天啊,呵呵!
「那就好,現在夜已深,難道你們兩個都要待在這裡?」話說清楚了,衣玉露挑眉詢問的看著兩人。
「當然,人家擔心你洞房寂寞,所以才專程來陪你,我當然得留下!」顏敏申馬上又摸回她身邊挨著,就怕她真趕人,一眼還防備的瞪著坐在窗旁的男人。
「我是很想走,但你爹在外頭,這小子又不讓我出去。」宋連祈無可奈何的搖頭。
「顏敏申,那你走吧,我不用人陪。」她又踹他下床。
「怎麼不要人陪,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多危險!」顏敏申被踹又不能罵,只得把氣出在第三人身上,又瞪了一眼宋連祈。不是他不信任好友,而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孤男寡女?」他挑眉回瞪。不理他,他就爬到頭上去了是吧?「你可能忘記了,她現在是我的二夫人,來,叫聲嫂嫂!」
「放屁!她只是暫時充當你的二房,改日我要明媒正娶的將她迎回家,當我的唯一夫人!」他立即哇哇聲明,回頭又跳上床,佔有似的將女人攬緊。這回不管她怎麼掙扎都不放手,就怕一放,他的女人一不小心就真讓人圓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