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桑……」
「你好好的做。」綾子輕撫了她的臉一下,「只要你肯努力,我保證還完那五千萬不是什麼困難的問題。」
緋紗迷惑地望著她,心裡有點不安,「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喜歡你。」綾子直視著她,「我喜歡你堅定的、倔強的,一副把命賭上的表情及決心。」
「可是,他是你的重要客人,而且還足什麼東京教父的兒子,要是他知道你幫我,他會不會對你……」
不等她說完,綾子已經笑了。
「你不必擔心這件事。」她挑挑眉,派輕鬆,「他出身黑幫家族,但他並不是個黑道。」
「咦?」緋紗一怔。
子承父業的他,既然接手了父親的江山,怎能不算是黑道呢?
「他可是個留學生,國中一畢業就被送到美國去唸書,還是一流的長春籐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呢。」
「什……」緋紗很訝異。
「他想當一個成功的經營者,不是讓人嚇破膽的黑幫老大。」說著,綾子撇唇一笑,「雖然他是很有當黑幫老大的資質。」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緋紗覺得綾子還是沒回答她的問題,「我跟你非親非故,你為什麼要幫著我跟他作對?」
綾子微頓,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唇角一勾,「私人恩怨,純粹是小小的報復。」
那一瞬,緋紗在她眼底發現了一抹惆悵及淒然。
私人恩怨?報復?她心頭一震。
莫非媽媽桑跟他有著什麼樣的感情糾葛?雖然媽媽桑年紀比他大,但卻是個散發成熟風韻,極具魅力的女性,要說他們兩人之間發展出感情的話,也沒人會懷疑。
這是他們之間的私事,她當然無權也不需好奇過問,但不知為何,常她想到他們兩人之間可能是那種關係時,她突然有點喘不過氣來。
「走吧。」綾子說道。
她猛回過神,「ㄜ?」
「我帶你去買兩套衣服吧。」綾子打量了她一下,「你穿這樣接待客人是很失禮的。」
緋紗低頭看著自己的T恤及牛仔褲,十分尷尬。
綾子輕拉著她的手,溫柔一笑。「我們血拚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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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本木,Air。
「什麼?」香取牧男驚訝地道,「你要去俱樂部上班?」
「是的。」她點頭,「我今天就會去上班,店裡就先交給你了。」
知道她要去當公關小姐接待男客,香取牧男不禁激動起來。「那怎麼可以?那種工作……」
「香取先生,」她打斷了他,「這是保住Air的唯一辦法,我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再說,那間俱樂部是非常尚級的酒店,我只要招待客人,陪客人聊天就行了。」
「就算是那樣,那畢竟是賣笑的工作,塚本先生要是還在,也絕不會答應。」
「我爸爸已經不在了。」她蹙眉一笑,幽幽地道,「我總得想辦法保住他的店。」
「塚本小姐,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我沒有時間想其他的辦法。」她望著他,目光堅定,「時間太緊迫了,這是唯一的辦法。」
「可是……」
「我不會墮落的。」她直視著他,「如果那是你擔心的問題的話。」
「塚本小姐……」
「我不會丟了爸爸的臉。」她說,「更不會辜負爸爸對我的期望及栽培。」
她那堅定的語氣,還有那勢在必行的神情,都讓香取牧另深深的知道,他是擋不了她的。
他知道她不是那種會受到金錢誘惑而墮落的女性,他一點都不擔心她會丟了她父親的瞼,他只是在妒嫉,他不想讓其他男人靠近她。
他明白自己沒有擁有她的資格,而現在的他也只是在贖罪,但是身為男人,他還是忍不住想……
那天他為什麼保護不了她?在她即將被毆的時候,為什麼他的腳卻動不了?
因為他沒出息,反倒讓角川無二成了即時伸出援手的「護花使者」,為什麼?
他懊惱、他悔恨,他氣自己無能,也後悔自己成了毀掉Air的幫兇。在與她相處的這短短一個多月時間,他已經無可自拔的愛上了她。
但他卻是最沒有立場、最沒有資格說愛她的人。為什麼他那麼遲才遇上她?要是早一點,他應該不會做出那種出賣她父親的蠢事。
「香取先生?」見他皺著眉頭,一臉懊惱懊悔的模樣,緋紗疑惑地道。
他回過神,看著她。「你真的非去不可?」
她點頭一笑,「是的,非去不可。」
「既然這樣,請你無論如何要保護自己。」他說。
緋紗唇角一勾,一臉感激,「謝謝你,Air就先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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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無二來到了Air。
他相信她是籌不出一百五十萬的,對她或這間老店來說,那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這回,她總該乖乖的遷離了吧?畢竟他已多給了她一星期的時間,也算是有人情味了。
一進店裡,店裡依然是三三兩兩的客人,而那名叫香取牧男的琴師正在彈琴。
看兒他走進來,香取牧男還是盡責的將曲子彈完,然後才離開了那架緋紗拚了命也要保護的鋼琴。
香取牧男來到了他面前,一臉惱恨。
「她人呢?」無二直視著他,冷冷地道。
「她不在。」他說。
「不在?」無二挑了挑眉,「她逃掉了嗎?」
「她才沒有。」香取牧男握緊了拳頭,以一個男人的姿態面對了他。
睇著他,無二撇唇一笑,興味地道:「那麼是你把她藏起來了?」
「什……」香取牧男微怔。
無二銳利的目光直射向他,「你喜歡你的老闆千金吧?」
香取牧男一震,「你……」
「還是……你只是在贖罪?」
聽見他若有所指的一句話,香取牧男陡地一震,驚疑地看著他。
他知道椎名亮介收買他的事嗎?這不奇怪,他是椎名亮介的老闆,就算椎名把這種事告訴他也不奇怪,反正他跟椎名本來就是一丘之貉。
看見他那心虛的、惶恐的表情,無二更加確定他的確幫椎名做了某些事情。
「你現在以守護者之姿站在她面前,會不會太遲了點?」
「你……」
「我不跟你廢話。」無二冷冷地打斷了他,「她人在哪裡?」
「跟你說了她不在。」
「她忘了今天是交錢的日子嗎?」
「她沒忘。」香取牧男說罷,轉身走開,然後走進了後面的辦公室。
再出來時,他手裡拿了一個牛皮紙小包裡。
「拿去。」他將小包裡交給了無二,「裡面是一百五十萬。」
無二微怔,然後接下了小包裡。將那一百五十萬捏在手裡,他不覺蹙眉一笑。
「看來我是低估了她。」說著,他直視著香取牧男問道:「她人呢?」
「托你的福,她去上班了。」香取牧男懊惱地道。
他微頓,「上班?」直覺告訴他,香取牧男所說的上班,絕不是朝九晚五的那種上班,而是……
突然,他想起她之前曾經到金湯匙俱樂部應徵之事。
難道說,她到金湯匙去上班,而這一百五十萬也是綾子媽媽桑……為什麼?綾子媽媽桑明知他是多麼急著想動工,為什麼還要……
雖然她之前曾說過這是試煉,但這樣未免有故意之嫌?
「都是你。」香取牧男懊惱卻又無能為力地看著他,「是你逼得她不得不去做那種取悅男人的工作。」
無二眉心一擰,眼底閃著懾人的銳芒。
「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說這種話嗎?」他說。
香取牧男一愕,羞慚又心虛地低下了頭。
他低沉的冷哼一記,轉身走出了Air。
他鐵青著臉來到樓下,服戶就站在門口等他。一見他出來,立刻幫他開了車門。
坐上車,前面開車的只野見他一臉陰騖,怯怯地問:「角川先生,要去哪?」
他沉默了一下,倏地抬起那冷得叫人直打哆嗦的黑眸,「金湯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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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座,金湯匙俱樂部。
一進店門口,森村經理就迎了上來。
「角川先生?」森村訝異地道,「您沒說今天會來,那個位置……」
「媽媽桑呢?」他看著森村,冷冷地道。
森村一怔,有點驚疑,「老闆娘在招呼松原社長。」
森村在這一行已打滾了十幾年,每天接觸形形色色的客人,也深諳察言觀色之術,他一眼就看出今天的無二跟平常的他不太一樣。
無二走進店裡,朝裡頭掃視了一下,然後看見了正在跟客人寒暄的她。
他走向前去,而森村也立刻尾隨在後。
經過綾子坐的位置旁,無二稍稍停留了兩秒鐘。
他只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然後便走開。
綾子當然已看見他那一臉像是要殺人般的表情,但她一點都不焦急擔憂,而是慢條斯理,不疾不徐地把客人招呼完,才起身離座。
「角川先生,」她面帶笑容地走向了無二,「怎麼沒事先打電話來?」
無二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媽媽桑今天的笑容一點都不誠懇。」
綾子微怔,然後掩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