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並沒有和他上床,我們是在你的事情之後,也就是去火鳥時才上床的。」
「我知道了,你只是在報復我,那我們就扯平了,我和別的女人睡,你也和別的男人上床。」他又說,「我們把這些不快的事忘掉,我還是會好好對待你。」
「你沒聽懂,我是愛上他了,不是在報復你。」
「沒想到你也是膚淺的女人,你是愛他的臉,還是他在床上的表現?」
他的語氣充滿譏誚,她用清楚而又堅定的聲音說:「我愛他的一切。」
「哼,你愛他,但他愛你嗎?你恐怕被他玩弄了。」
「他愛我,而且我們要結婚了。」
他的肩膀突然垂下,好像整顆心被人揪了起來,他似乎是一下子老了二十歲,那張臉變得一片灰白。
「秦翰,我還有事,我要先走了。」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坐下,我還有話沒說。」他伸手抓住她。
「如果你是想挽回我,那是不可……」
「我叫你坐下!」他低沉的道。
她坐下前看了艾雲一眼,然後搖搖頭,表示她沒事,不要緊張。
「其實,你早就愛上他了?」他的臉因痛苦而扭曲著。
「我知道這很不可思議,但愛情就是這麼沒有道理,突如其來的,它就發生了,我想我早就愛上他了,只是那時不自覺而已。」她說,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
「我想就算我沒有和別的女人上床,你也是會移情別戀,對不對?」
她咬了咬下唇,沒有回答。
「回答我!」秦翰從牙縫中擠出話來。
「我不知道……」
「你不會不知道!」秦翰的兩隻拳頭捶在桌上。
「我犯了錯誤,我以為我愛你,但我沒有……秦翰,對不起,我能瞭解你的感受……」
「我說過如果你移情別戀,我不會饒過你的。」他的臉扭曲得令人覺得可怕,手掌上的指節發白。
他的表情嚇壞了她。「你、你要對我怎麼樣?」艾瞳的嘴唇顫抖著。
「你小心點。」他的眼睛像利刃一般。
艾雲出其不意的站在他們桌旁,「如果我姊姊有缺失,你就是嫌疑犯。」
「你男朋友是警察,抓我也要有證據。」秦翰丟下這句話後就走掉。
「大德,你說我們現在要怎麼辦?」艾雲憂心忡忡的問。
「我看我們先去報案,申請禁止他接近你姊姊一百公尺的禁制令。」
一股不寒而標的憂懼,有如夢魘似地籠罩在艾瞳的心頭。
當消息傳出,流川俊決定先在台灣辦時裝發表會,且要把這次的時裝發表會,做到前所未有的好時,台灣的名門淑嬡、有錢少奶奶、情婦和女明星們,對流川俊時裝發表會的期待就更加殷切了。
流川俊為了這次的服裝秀設計了一千五百件的樣品。後來這一千五百件樣品,只被挑出了其中最好的一二百五十件參加演出。
三十六位模特兒,其中包括艾瞳,每天在流川俊租的會館,做走秀前的綵排。
艾瞳並沒把秦翰要對她不利的事告訴流川俊。他在忙時裝秀的事,她不想增添他的煩惱,何況她有禁制令。其實她認為秦翰只是嚇唬她,不會真的對她下手。
在這一個星期的準備過程中,流川俊菸一根接著一根地抽,一杯又一杯地喝著不加奶精的咖啡,一件又一見地檢查每件衣服的細節,她看了好心疼。
「好了,各位可以回去了。」流川俊宣佈,然後他對艾瞳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累了,早點回家休息,大德會送我回去。」她體貼的說。
「大德怎麼變成你的司機了?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沒有啦,艾雲在會館附近的麥當勞打工,十點下班,所以大德先來接我,再去接她。」艾瞳露出她典型的燦爛笑容,「我走了,拜拜。」
艾瞳走後不久,流川俊搭電梯到地下停車場,朝他那輛意大利跑車走了過去。
走到車子旁邊,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接近他,剛想轉過身,一個拳頭,朝他臉上飛過來。他本能地急速俯下身子,可是不夠快,他的鼻樑挨了一拳,頓時流出鼻血,跟前冒起一陣金星。
他們開始對他拳打腳踢起來,臉上、胸口、小腹,幾乎他全身的每一個部位,全逃不過他們的拳腳。
挨了一陣打之後,流川俊倒地呻吟起來。有隻手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拖進會館後的一條小巷子裡。
這最多不過是打劫吧!他想告訴他們,皮夾子就在他褲子後面口袋裡,可是他感到嘴唇脹裂,痛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感覺到自己被按在牆上,他從半閉的眼睛裡,看到他們。一共有五個傢伙,不過,他看不到他們的臉,因為光線太暗了。
他的肋骨、內臟都好痛,他身子在牆邊慢慢地滑倒下去,最後,他跌倒在地上,鮮血潺潺地地流出來。
但是他還沒有失去知覺,耳朵模模糊糊地聽到,「你英俊,我看你以後有多英俊——」然後一隻皮鞋踢到他的下巴。
流川俊感覺整個人好像被踢到半空中一般,身子向後面翻了個觔斗,翻到了牆那邊。
「你床上功夫好——」那人冷笑一聲,亮出一把剃刀。
「不,不要——」他虛弱的說。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成為太監的時候,他聽到不遠的地方,艾瞳和大德在大聲叫喊,「流川俊!流川俊!」
那群歹徒一哄而散。
「站住!」大德去追其中一名歹徒。
「俊!」艾瞳尖叫道。
他努力撐開腫脹的眼皮,她的臉卻一片模糊不清。他感覺到她的手臂伸到他頭下,把他拉到她胸前,她抱緊他時,眼淚不停地淌在他臉上。
「艾瞳,」他從喉頭擠出聲音,「幫我站起來。」
「你別動,」她低聲說,「你受傷了,你的大哥大呢?我要打119。」
「我大哥大被他們打壞了,我們快離開這裡,萬一他們又回來了……」
她把一手臂放到他胳肢窩下面。他感覺到她拉他時,身體兩側所受的壓力,幾乎使他痛得尖聲叫起來。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終於使他站起來了。
「你這樣不行,我去找大德回來,你能不能站穩?」她憂慮地問。
「能。」他的聲音很小聲,她幾乎聽不見。
她望了一下他的臉,他不知道,她在他瞼上看到了什麼,然後她轉身跑走,他可以聽到她跑步的腳步聲,他沒去看她,因為他捅得連眼睛也睜不開。
時間似乎又過了好久,他終於又聽到跑步的聲音。艾瞳帶大德回來了。
「你能不能用手臂,摟住我的肩膀?」大德問。
他抬起手臂,大德把肩頭滑到下面。他讓全身的重量,全壓在大德身上,像走了半哩路般,好不容易才走到車門前。
艾瞳打開車門,大德把他放進車座上,然後她立刻在他身上繫緊安全帶,再調整坐椅,讓他可以躺在那裡。
她替他關上車門,然後坐進後座。大德坐上駕駛座,把車子開出停車場,再轉過車頭,向中山北路駛去。
流川俊用舌頭舐一舐腫裂的嘴唇,發現嘴裡的牙齒,好像缺了幾顆。
「你們怎麼會找到我的?」
艾瞳回答他,「我和大德在停車場就看到那些毆打你的人,大德覺得他們形跡可疑,我們開車出停車場後大德愈想愈不對,所以我們又回到停車場,後來聽到你的呻吟聲,才在這幢大樓的轉角,發現你躺在那裡。」她心疼的說,
「現在不要再說話。」
流川俊閉起眼睛,不再說話。
* * *
第10章(2)
流川俊睜開了眼,看到滿房間的鮮花,他稍稍轉動一下頭部。
頭不痛了,可是他覺得臉上怪怪的,好像掛了一個金屬架子。
坐在角落的護士站起身,走到病床前,低頭望著他,「你醒啦。」
「今天星期幾?」
「星期二。」她回答後,便伸手去拿電話。「請你告訴主治醫生,總統病房的病人已經醒了。」
「已經星期二了……」他喃喃地說,「昏迷這麼久……」
「你整整昏迷了四天。」護士又說,「這四天,有個小姐不眠不休地守在你床退,一個小時前她去警察局指認打你的歹徒,可能待會就來了。」
他還在想怎麼沒看到艾瞳,她不可能不在。
房門被打開來,一名中年醫生走進來。
「醫生,我的情形有多糟?」
「你可說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斷了兩根肋骨,身上雖有多處嚴重的打傷,但並沒有傷到脾臟,還有輕微的腦震盪,因此,暫時會有頭痛的現象。」醫生歇了一下。
「不過,他們把你那張臉弄得不成人樣,鼻樑斷了兩處,顴骨有些碎裂——我已經用角架固定,還有你掉了五顆牙齒,眼睛和嘴部也都受到撕裂傷,但還不算太糟。」
這樣還不算太糟——他的骨架都變型了,牙齒掉了五顆,講話必定漏風,流川俊心想,這個醫生的標準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