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大樓附近的路燈還算明亮,應該不用再裝多餘的燈光才是,她不解的詢問大樓管理員。
「李太太,你不知道是你先生主動要求的嗎?」管理員訝異的看著她。
這聲李太太讓她很不自在,不知衡陽哥是怎麼介紹她的身份的,不僅管理員第一次見到她就稱她李太太,就連鄰居也理所當然的當她是這戶人家的女主人,讓她很尷尬,尷尬到都不知如何解釋了。
唉,算了,反正當他有一天帶回真正的李太大時,這些人就會知道是誤會了。
真正的李太太……這個念頭讓她的心忽然狠揪了一下。
甩了頭,拒絕難受。「你說這是衡陽哥的意思?」
「是啊,你先生還說所有的工錢以及材料的費用由他出,就連將來增加的電費也由他負擔,他還特別要求在人門以及上你們家的走道上的燈光尤其要加強,晚一點工人也會到你家裡去,聽說你先生要求工人在你家多加裝幾道燈組……我說李太太,現在電費不便宜,又講究節約能源,你們家安裝這麼多燈,會不會大耗電了點?」管理員試探的問,雖然住在這棟大樓的人家境都很優渥,但是像這樣浪費資源,好像也不太好。
「這……我不知道他有這樣的要求,我回去問問看他再說好了。」古寧恩紅著臉,也感到不好意思,匆匆回到了家裡。
傻傻的呆坐下來,那傢伙是為了她才要這麼做的嗎?
他口口聲聲說要折磨她,卻總是用著欺負的口吻來隱藏自己的溫柔。
他是她見過最言不由衷、口是心非的人了。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疼著她,只是又愛又恨的情緒讓他難以平衡,老要對她做些看起來很可惡的事情來掩飾對她的關心。
其實,她好幾次發現,當他晚歸時都會特別在她的房門口停駐至少半個鐘頭不動,傾聽她房裡的動靜。
剛開始她總以為他想闖進來對她說什麼或做什麼,但他什麼也沒做,這讓她疑惑也很緊張,擔心他有一天會真的闖入。
可是當連著幾天只聽到他停在房門口的腳步聲而不見他有任何的動作後,她漸漸下再感到害怕,也能逐漸放鬆的入睡,直到有幾次她在惡夢中驚醒後,竟然第一眼就看見他在自己身邊汗涔的輕哄著,這時她才知道,原來他刻意的注意著她是否睡得好,是否又作惡夢了?
雖然每次當她由惡夢中清醒過來後,他臉色又變了,甚至譏罵她做了虧心事,老是吵得他睡不好,然後氣呼呼的丟了杯熱牛奶給她後就甩頭走人,但她知道,他又用了他那可笑的方式對她溫柔。
就連他不准她去見家人的事也一樣,他說不許她去醫院的,可她知道,那是他怕她一個人再走到那條恐怖的小道,所以他在家裡裝了視訊,每天她都可以透過視訊跟爹地見面通話,安心的瞭解爹地的身體狀況。
他也會經常藉機要媽咪來看她,讓母女兩人多聊聊,而她由媽咪口中得知,媽咪現在住的地方根本不差,是在醫院附近的公寓,三房兩廳,環境層美,治安佳,他將媽咪安頓得很好,他是故意要激起她的內疚才會說出媽咪生活得很糟糕。
這傢伙對她向來是三分欺負七分愛,而今他因為心中多了對她的不諒解,將欺負多加了幾分……不知不覺,古寧恩掉下眼淚,其實不管幾分的欺負,那傢伙對她的愛都是滿滿的十分,從來都是滿到溢出來的。
吸了吸酸到不行的鼻子,她怎麼也沒想到,經過了這麼多年,這男人還會在乎她,還肯再見她,甚至將她接回身邊「欺負」著,她好喜歡他的「惡行」,她喜歡當他對她作惡完後,露出的那壞壞得意的笑。
從小看著他叨念她笨,她就幸福得直想賴著他笨到底,這聽起來很蠢,好像自己患有被虐待症,但她就是愛極了他愛她的方式:原本以為再不可能拾回的過往,如今恍如作夢般重現,她該高興、該感激的,然而她卻不得不感到悲傷……他對她越好,越是她痛苦的深淵……
唉,她不想當個愛哭包的,怎麼又哭了……
☆☆☆☆☆☆☆☆☆☆ ☆☆☆☆☆☆☆☆☆☆
「衡陽,你急著上哪去?」長廊上,清清在他背後喚住他。
他不是才幫病人處理完一個長達十幾個小時的心臟手術,應該又累又餓,怎麼不休息一下就急著離去?
李衡陽不甚耐煩的回頭。「我要回家。」
「你不累嗎?先在醫院休息個—、兩個小時再回家會比較好。」她關切的說。
她與他一起由醫學院畢業後,她就來到他家的醫院任職,兩人共事多年,她—直試圖打入他的生活,剛開始的幾年,他硬得就跟一顆頑石一樣,完全的不解人情,甚至當她是隱形人一般不理不睬,經過努力,這一兩年她終於能夠比較親近他了,她可以說是孤傲的他在醫院裡唯一在公事之後願意說說話、偶爾吃頓飯的人,相信只要她再努力一點,兩人就能夠成為人人稱羨的男女朋友。
李衡陽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十點多了,他從早上十點就進到手術室至今,一連開了十幾個小時的精密手術,耗盡體力,是應該休息一下的,但今天他錯過那女人五點會打電話給他的時間,他想,沒聯絡到他,她應該會擔心吧,原本他想直接打通電話給她,但又覺得他沒必要對她交代什麼,況且他也夠累了,想乾脆回家要那女人重新為他熱菜,他想吃她煮的飯菜。
「不了,我想直接回去休息。」他抬起長腿往停車場走去。
清清追了上去,不明白他最近為什麼這麼「戀家」,記得以前他照顧完病患,處理完醫院的管理工作後,總還是留在醫院做各項的研究報告,除非體力不支,不然他很少回到他那毫無人氣的家,但最近他變了,傍晚過後若沒事就會急著回家,難道家裡有什麼不一樣嗎?
還是,有人在等他?
這個念頭讓她有點心驚。「如果你堅持要回去,我開車送你吧,這樣我比較放心。」她伸出手向他討車鑰匙。
「不用了。」他輕易就拒絕了她。
她不甘心又追了上來。「讓我送吧,你這麼累開車太危險了。」她滿臉的擔憂。
他看了她一眼,心想她也不是沒送過他回家,幾次他工作到虛脫時也是她送他回去的。聳了肩,他將車鑰匙丟給她。「走吧。」
清清欣喜的接過鑰匙,繞到駕駛座,坐上他的跑車,一路奔馳的送他到家。
只要他肯持續接受她的關切,那麼她離目標就越來越近了。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住了,發覺越接近他的住處燈光越是明亮,察覺這一區比她上次造訪時多了不少照明設備,幾乎將這附近烘托得宛如白晝。
「謝謝你送我回來。」車子停穩後,李衡陽立即禮貌的說,態度稍賺冷淡了—點。
但她不介意,比之從前的極度冷漠,他已經進步了。「你今天不請我進去坐坐?」有時運氣好,他會請她進屋的。
「不了,我今天累了,下次有機會再說吧。」他鬆開安全帶,頭也不回的下車。
清清失望的跟著下車,這男人還是這麼的不通「人情」,照道理這麼晚了,他起碼該為她叫輛計程車,然後記住車牌號碼以確保她平安回到家,但他完全沒想到這點,他根本就不懂得為人家設想,他從不體貼,從不溫柔,這樣的男人有時真的很叫人氣憤。
以她的條件不是沒人追,但偏偏自學生時代就對他情有獨鍾,當年要不是有個古寧恩作梗,他與她應該會順利成為一對的,後來那女人消失時她很高興,這是她的機會,相信只要她再多些耐性,這男人遲早會成為她的。
「再見。」李衡陽轉身就要進到大樓裡。
「等等,你——」她正想找機會再留住他一點時間,就算說說話也好,然而才出聲就發現他臉色發黑的衝向大門。
「你在幹什麼?」他衝著蹲在門邊、整張臉埋在膝蓋裡的人大聲問。
對方抬起頭來,露出姣好的容貌,清清瞬間臉色大變,震驚不已。
「我……打了十幾通電話給你,你都沒接,我不敢打去醫院問,怕造成你的困擾,但又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從來沒有不接我的電話的,所以——」
「所以你就在這大冷天裡傻愣愣的出來等?」瞪著古寧恩整張被凍得發紫的臉龐,李衡陽顯得氣急敗壞。
「我擔心你是否平安……」
「你簡直笨得可以,誰說打電話會造成我的困擾的?你這樣蹲在這裡吹冷風,萬一生病了才是我最大的困擾!」他朝著她的頭頂大吼。
「對不起……」
「笨蛋,如果你敢給我感冒你就死定了!」他一邊罵一邊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肩膀上。「你給我說,你待在這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