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張嬌美的容顏與她小時候的稚嫩模樣,在他腦中重疊。
兩道深沉又意味深長的眸光,讓星辰雙頰發燙,被他看得不由自主地低垂著粉頸,扶著他的手臂執意要他躺好。
傅珩慢慢地躺回病床,見她還很小心地察看有沒有碰到傷口,再仔細地幫他蓋好被子。
他屏息凝視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忽然開口問,「你沒事吧?」
「沒事。」抬起長長的羽睫看了他一眼,星辰知道他在問腦CT的事,連忙搖搖頭,說:「我很好。」
傅珩沒有再說話,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病房裡陷入了靜謐無聲,好半晌,星辰才鼓起勇氣地抬起頭,靜靜地與他對視。
「怎麼不說話?」他打破了沉默,唇邊勾起弧度,問她:「難道沒有話想對我說嗎?」星辰望著他依舊顯得蒼白的俊顏,一時間有此忡怔。
這個男人,是那麼冷靜深沉,就算是此刻躺在病床上,也會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教人琢磨不透。
她的確有好多好多疑問,她想弄清楚他和古世昌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還有,歐璽口中她和他的那個婚姻。
可是,如果她問了,他就會回答嗎?
他顯然不會告訴她。
他們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這兩件事情他都絕口不提,若不是那晚他怒極失控,恐怕仍會在她面前守口如瓶到底。
也許有些東西,他不願意讓她看到,那麼她就什麼都看不到……
是真的看不到嗎?不盡然吧!
他千里迢迢地來救她,在狹窄的車廂裡,當他找到她的那一刻,她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閃爍著緊張,激動、焦急、關切……還有更多複雜的情感。
也許,這就足夠了,何必再尋根究底,自尋煩惱?
將嘴邊的疑問統統嚥了回去,星辰釋然地笑了笑,說:「我只是想謝謝你救了我。」
「謝謝我?」傅珩黑眸細瞇起來,盯住她,眸光深幽幽地,像森林裡的獵豹盯住獵物一般。
「嗯,你要再睡一會嗎?還是想喝點水?對了……」她像個討好丈夫的乖巧小婦人一樣,神色自若又略帶羞澀地碎碎念:「你應該餓了吧,我去問一下醫院,有沒有早餐可以供應。」
她說完剛要轉身打算去找護士,下一秒,還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的一隻細腕突然被大手抓住,接著整個人被他拉了過去,緊緊地攬在胸前。
「啊!」星辰發出一聲驚叫,抬眸,發現他臉色並不太好,便不敢掙開他,生怕碰到他的傷口。
「既然要謝我……」傅珩沉沉地開口,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就應該知道怎樣才能讓我滿意。」
星辰紅了臉,窘愣著趴在他身上,咬著紅唇,停頓了足有一分鐘才起身輕輕地、主動地印上他的唇。
感覺到她的順從,不安卻從傅珩的心底一點一點地升上來,隨著身體裡血液的流動迅速蔓延他全身。
他太瞭解懷裡的這個女孩了,他抱過她那麼多次,表面上處處依順,骨子裡卻始終不馴。
五年前還是只小雛鳥的她,對自己又恨又怕,卻苦於力量太弱,無力反抗,只得依附於他。
五年後的她翅膀長硬了,有了主見,有了思想,所以想勇敢地飛走。
如果她再一次離開他,讓他找不到……
血液似乎在、一瞬間就湧進了頭部,傅珩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砰砰地跳,一股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焦慮像在撕扯著他,令他難以忍受。
「是傷口痛嗎?」星辰察覺到抱著自己的男人突然全身僵硬,滿頭都是汗,心裡一慌,就要從他胸前起來。
「別動。」他抱緊她,暗啞地說:「哪都別去。」
宛如被抽走了同身力氣,星辰驟然怔住了,一動也不敢動。
他抱住她猛地翻身,高大的身軀將嬌小的身子壓在身下,俯首牢牢捕獲住,因驚訝而微張的紅潤小嘴。
動作牽扯到肩背處的傷口,那裡好像又開始流血了,可是他卻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了,狠狠地親吻著懷中女孩柔軟的唇瓣,舌尖挑開整齊貝齒,盡情吸吮著口腔中的甜美甘津。
他要讓她一點呻/吟也發不出來,讓她一動也不能動,讓她再也,逃不掉……
第9章(1)
與台灣不同,加拿大基本上算是一個四季分明的國家,從十一月分就開始冰封的城市,馬上就要迎來春天了。
春季的渥太華很美,久違的陽光下,粉綠、粉紅竄上枝頭,含苞欲放的鬱金香佈滿整座城市,天空裡瀰漫著香甜的味道,一年一度傳統的「鬱金香」節就要開始了。
在居住的房子裡,從那面大大的落地窗遠眺,便可見城市公園的湖面上,冰雖然還沒有完全融化,幾隻加拿大鵝自水中游到岸邊覓食。
安靜的室內,紫羅蘭色羅帳般的窗簾低垂,遮擋住晨曦,鐵製大床上,男人側躺著,習慣性地將女性柔軟的嬌軀擁在懷裡,肢體相纏,熟睡的俊顏陷在舒服溫暖的羽毛被裡,睡得正香。
星辰其實已經醒來一會,她看了眼擱在床頭櫃上的鬧鐘,時間指向七點十五分。
她怕驚醒他,因此沒有起身,只在他懷裡悄悄抬頭,凝望著他。
他睡得好沉,沒有了醒時的克制謹慎,可是仍稱不上神情安詳,更別提比喻成「睡得像個孩子」了。
素手輕輕撫上眼前即使在睡眠狀態,卻依然略顯緊繃的俊顏。
睡夢中,為什麼還會微微地蹙著眉頭呢?她靜靜地看他,眼底有種複雜的溫柔神情。
兩個星期前,他們離開了法國到了加拿大,被淪為看護好幾天的歐璽,則歡天喜地的飛回美國去了。
無論是傅珩還是歐璽,他們都沒有告訴星辰那樁案子的進展,大概是不願意讓她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經歷,他們將她保護得很好,甚至沒有同意警方讓她出庭做證人。
槍傷未癒的傅珩沒有立即回台灣,而是帶著她很快地來到渥太華,星辰坐在飛機上,俯瞰著國會大廈成百上千的綠銅屋頂、皇家騎警和著名的鬱金香花園,一陣威慨。
兜了一圈,誰知還是回來了這裡。
或許因為他是為了自己才受了傷,她心軟了,這一回,竟是沒有半分勉強的跟著他,想要好好照顧他康復。
他們再一次住進那幢位於渥太華市中心的高檔住宅區裡,朝夕相處。
傅珩決定好好休養陣子,於是罕見地將「古氏」的大小事務,一股腦兒全丟給董事會那幫各自打著算盤的像伙們,去瞎折騰了。
在星辰的精心照顧下,他肩部的槍傷已經漸漸痊癒了,每天喝著她親手燉的各種營養煲湯,也讓他氣色越來越好。
由於這段日子,她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這個男人身上,甚至連梅莉都沒有聯繫,一心一意地想讓他盡快康復,很自然地在他身上發現一些,自己以前從未留心過的生活習慣。
譬如說,他不愛吃太辣,太甜的也不喜歡,偶爾會犯胃痛,喜歡靜靜地看書,下得一手好棋。
又譬如睡眠總是不太好。
以前兩個人睡在一塊的時候,星辰不是被他折騰暈過去,就是比他早睡,而第二天他也總是比她早醒,她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見過他睡覺時的模樣。
但這一次的受傷讓她見到了,他在保護色下,還沒來得及進行掩飾的另外一面。
即使在沉睡中,眉頭都會微蹙著,肢體略帶僵硬……
他似乎,從來沒有真正地放鬆下來過。
這樣一個人前人後無堅不摧、內心強大的男人,到底有過什麼樣的過往?
讓他總是習慣性的處於緊張的防備狀態。
這麼久了,她竟然一點也不瞭解他,或者說,她從來沒有試著瞭解他,可是……
瞭解他?
一顆心被莫名滋生的想法攪得亂成一團,星辰下意識飛快地將手縮回,不料還是驚動了他。
男人高大的身軀動了下,還未睜眼,擱在她纖腰上的大掌已收緊,把赤\luo的嬌軀直往懷裡帶,下巴冒出短短的鬍鬚輕蹭著她雪白肩頭,那癢癢的感覺令星辰往床單裡縮了縮。
他勾唇輕笑,然後睜開眼。
「早。」懷裡的小女人很有禮貌地輕聲向他道早安。
他「嗯」了一聲,手撫上她的面頰,低頭親吻她。
薄唇從飽滿額頭,到粉嫩頰畔,最後是甜蜜的柔軟紅唇,輾轉吮吻,再微抬首,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早。」
只是一個早安吻,就足以教星辰一陣酥骨哆嗉,秋水美眸迷茫如煙,腦海裡回憶起昨夜的ji\情歡愉,親密無間,嬌靨越發通紅如早春山櫻。
「我……我去做早餐……你再睡一會兒……」她慌慌張張她起身,披上睡袍,下床,迅速逃離他的懷抱。
最近他似乎要不夠她,他的勇猛簡直讓她吃不消。
如果再不逃,肯定又會被他這樣、那樣,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咕嘟咕嘟」地一口氣將大半杯水喝完,星辰覺得發燙的雙頰,才有了降溫的趨勢,她轉身到爐邊,揭開鍋蓋,粥已經煮開了,一陣濃郁的米香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