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得再議,我們先走了。」錢笑笑轉身就走。
郁竹君連忙跟上去,但一想到未來不可期,也許這是最後一面了,於是郁竹君突然回身,朝著歐陽進磊跪下。
「你、你幹嘛?」
「竹君謝謝歐陽伯父對我郁家一家三口的照顧。」郁竹君連磕了三個響頭。
傻住的歐陽進磊將她給拉了起來,「到底是怎麼了?我、我都被搞糊塗了。」
何止是他,醫館裡的人也看不出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承諾,回來後一定當你的義……」她將含在口中的「女」字刻意嚥下,有沒有父女緣分,就看命運如何安排。
她轉身走到門口,與錢笑笑並肩而行,歐陽進磊看著他們的背影,不知自己該高興還是難過,錢笑笑當不了的義子,郁竹君要當了,他好像還是得了個兒子嘛。一會兒後,錢笑笑跟郁竹君來到徐淮城的府衙,要求要見知縣。
瞧兩名侍衛一臉狐疑,錢笑笑冷冷的道:「怎麼?堂堂四皇子要見個小小知縣,還得過關斬將?待本皇子進京,絕對摘下他的烏紗帽!」
四皇子?真的嗎?儘管衣著平凡,錢笑笑看來盛氣凌人,兩名侍衛也不敢篤定他說謊,可是徐淮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人也是見過他的,明明是小大夫的遠親,怎麼忽然變成四皇子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直視本皇子,究竟是報或不報?」錢笑笑冷聲道。
兩人一對上他的眼,只見錢笑笑那雙黑眸陰鷙無比,兩人俱是一驚,急急入內通報知縣。
待引兩人到廳堂裡,留著八字鬍的吳知縣好奇的看著錢笑笑,再看著郁竹君,「他不是你的遠親嗎?本官有次在街上,還有人指給本官看呢。還有啊,我也聽說他削了梨威的雙臂,要不是本官放他一馬,沒將他逮捕……」
「夠了,本皇子不想聽你廢話,給你一天時間準備,明日就送本皇子及郁大夫進京。」錢笑笑冷冷的打斷他的話。
吳知縣眼睛一瞪,「你說你是四皇子就是四皇子?這徐淮城不過是個小山城,離京城遠得很,四皇子來這做啥?本官又怎知四皇子長啥模樣?」
一名師爺打扮的中年男子忽然在他的耳邊說起悄悄話,就見吳知縣臉色一變,「對啊,快看看、快看看!」
那名師爺連忙從另一邊櫃子的抽屜內拿出一個滾動條,抽出畫軸展開後,赫然是一幅人物畫像。
吳知縣倏地瞪大了眼,再看看一身樸素的錢笑笑,難以置信的揉揉眼睛,「老天爺!本官沒眼花吧?京城送、送這幅畫捲來時,本官連看都不想看,就想著尊貴的四皇子怎麼會微、微服出巡到我們這小小山城來……結果……」實在是太震驚了,他一串話說得結結巴巴。
「快、快跪下啊,大人!」師爺雖然也嚇到了,但很快便回神,低聲提醒面無人色的吳知縣。
吳知縣連忙離座奔到錢笑笑面前,許是嚇到五體投地,他整個人癱軟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錢笑笑冷漠的盯視著他,令他冷汗直冒、全身顫抖不已,「四、四皇子吉祥。」
「本皇子要你速速安排人車,明日護送本皇子回京。」
「是、是……不過,四皇子怎麼會是郁大夫的遠親呀?」吳知縣嚇傻了,竟然還敢抬頭提問。
「本皇子奉命微服出巡,途中不小心墜谷,幸得郁大夫救起,不想驚動太多人,因此以親戚身份住在郁大夫家,你還有疑問?」他冷聲再問。
「不不不,沒有,不敢。」他急急搖頭又低頭,也頻頻冒汗,暗罵自己多嘴。
「郁大夫身為本皇子的救命恩人,所以也將隨本皇子進宮領賞。」
「是是是,微臣立即準備房間及馬車、隨侍,一定妥妥當當的將四皇子送回皇宮去。」他顫聲道,邊說邊小心的抬頭偷看,只見錢笑笑神情嚴苛,氣勢凌人,他忍不住又吞嚥了一口門水。
「今晚的房間,就安排一間。」錢笑笑吩咐。
吳知縣又是一愣,「您貴為四皇子……」
「我身體傷勢未痊癒,不定時會疼痛,需要郁大夫適時針灸,分開住,難道你要本皇子痛得難受時再起身喊郁大夫?」
他冷眼一掃過來,吳知縣又嚇得心驚膽顫。
「這的確不便,下官馬上安排在房間內安置一張貴妃椅給郁大夫休息,絕不會叨擾到四皇子。」
「快辦好。」
「是!」
吳知縣急急的躬身行禮,又派人吩咐下去,不一會兒,即讓出自己舒適寬敞的房間,還差人速速去買來幾套符合皇子身份的華服讓錢笑笑更換。
一切都安頓好後,吳知縣躬身行禮,正打算退出房間,豈料門一開,突然有多名黑衣人從屋簷飛了下來,個個手上皆持著長刀。
「來人啊!來人啊!」吳知縣嚇得抱頭大叫,慌忙走避。
房裡的錢笑笑立即轉身,第一件事就是將郁竹君拉到自己的身後。
同一時間,兩名高大的藍袍男子急速飛身擋在錢笑笑面前,異口同聲的道:「四爺,我們來了!」
兩人立即與黑衣人打了起來,隨即又有多名藍衣男子加入,不一會兒,黑衣人節節敗退,死的死,逃的逃,不見人影。
藍衣男子極有效率的清理現場,才一下子功夫,房裡已不見一絲血漬。
郁竹君一臉驚愕,吳知縣也看傻了眼。
「竟然連知縣府衙也敢闖,看來本皇子的確是某些人的眼中釘!」錢笑笑的黑眸充滿煞氣。
祁維、董風迅速的交換一個困惑的眼神,四爺明知是誰在搞鬼,怎麼會說得如此隱諱……難道是因有外人在場才沒提及皇后?
兩人拱手跪下,「屬下董風、祁維來遲,讓四爺受到驚擾,請四爺定罪。」
一說完,後方的多名藍衣人也跟著下跪,「請四爺定罪。」
郁竹君直覺的也想跟著跪,但手肘突然被扣住,她愣愣的看向錢笑笑,他不悅地瞪她,她尷尬一笑,將微彎的膝蓋打直,乖乖的站在他身邊。
「你們兩個留下來,其它人全部退出去。」
錢笑笑特別將祁維、董風留下,再吩咐官府的人送來一桌好酒好菜,不是為了慶祝,而是他需要好好問一問兩人有關他的過去,這中間不希望被任何人事物打斷,因此才把膳食一併準備好。
第9章(2)
酒菜上桌後,藍衣人自動在門口站崗護衛。
錢笑笑從兩人口中得知那些藍衣人是皇上的密使,一向都在皇宮內護衛皇上的安全,此次因他失聯,皇上特地將他們派出來尋他。
錢笑笑丟出一堆問題要他們一一回答,就從他的身世開始……
原來,四皇子自幼喪母,但因娘舅家頗有勢力,皇帝又特別憐惜照顧他,他所得到的寵愛遠遠凌駕在皇后所出的耿少賢之上,因而惹來皇后的妒恨。
這次皇后趁著皇帝派他去民間查稅懲貪之際,派人埋伏在途中刺殺他。
當時,祁維、董風被他派去查另一個線索,他身邊只剩韓蔚及其它侍衛保護,待祁維、董風回到相約集合之處,等了整整三個晝夜都無人回來,這才發現大事不妙。
聽到這,錢笑笑明白其中定有韓蔚的手筆,至於為何他會失足落水被郁竹君所救,仍是個謎。
這一晚,錢笑笑問了很多事,祁維、董風心裡也產生了很大的疑問。
他們不明白為什麼主子要問那麼多理所當然的事,竟然連自個兒的名字也問……但主子名諱,他們當奴才的怎敢直呼出口?若不是主子冷眼一瞪,要他們問什麼便答什麼,他們還真不敢講。
不解歸不解,可當奴才的終究不能也不該反問主子,因此,這夜兩人皆帶著一肚子的疑問靜靜退出房間。
屋內,郁竹君看著面露沉思的錢笑……不對,他是四皇子耿少和。
「耿少和……」她喃喃念著,不得不承認這名字比錢笑笑還適他,但她比較喜歡錢笑笑。
也許是她眼睛透露了什麼,他突然將她擁入懷裡,「不要想太多,不管我的身份、名字變得如何,我依然是你的錢笑笑。」
她感動的擁緊了他,「是啊,這是屬於你跟我之間的秘密……」
「他們可以信任嗎?」她比較擔心這點,雖然祁維、董風是韓蔚臨死前告知他們可以信任的人,但無憑無據,她不免擔憂。
「暫時也得信了。」耿少和直言,畢竟他什麼都忘了。他憂心的凝視著她,「別跟著來,聽到愈多,我愈不放心你。」皇后不是一個好應付的人。
「不,你到哪兒,我就到哪裡。」她緊緊的抱著他。
他回抱著她,心是感動的,但想到惡毒的皇后,他的神情變得陰鷙,這一次回京,想來是危險重重了。
翌日,天剛泛魚肚白,他們就上路了。
因為,四皇子在徐淮城一事已讓大嘴巴的吳知縣傳出去,他興高采烈的告訴耿少和,老百姓都不相信錢笑笑就是四皇子,還說明兒個要用萬人空巷的盛大排場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