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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陽光晴子

  錢笑笑拿了毛巾抹了把身上的汗漬,先叫孩子們到另一邊的空地上去習字後,再走向郁竹君看著他,刻意壓低聲音,「只要練好功夫,你也能娶個妻號,生兒育女。」

  說到底,他還是以為他在房事上無能!郁竹君無言,但不管怎樣,要他脫上衣,免談!

  「得了,你又何必一直勉強我練功,你要報恩,我想想要你怎麼報總行了吧?我是文人,不想也不願打赤膊。」怒氣不知打從何處來,總之,郁竹君就是火了。

  這段日子以來他過得太緊張、情緒也太緊繃,而且他還嚴重思春!

  想到這,他沮喪的頭一垂,覺得身子不太舒服,動手揉搓一下胸口,「我想回去再睡一下。」

  錢笑笑神情一凜,「郁竹君。」

  第6章(2)

  「你煩你的事吧,一點進展都沒有,我都替你擔心了,你別吵我了。」他頭也不回的揮揮手,溜回自己的房裡。

  他這一席話戳到了錢笑笑的痛處,他沒有上前再將郁竹君抓冋來。

  一無所獲是他這半個月來尋訪的結果,加上他打著自己是郁竹君遠親的名義,又不能逢人便問可曾見過他,因此成效不彰。

  他想過乾脆離開這裡,這樣才有機會查明自己是誰,來自何方,但這表示他必須跟郁竹君分開,因此他遲疑了。

  他跟他之間的吸引力愈來愈強烈,他很清楚只有離開才不會讓這份感情繼續沉淪下去。

  但是,他下不了決心,還捨不得離開……

  郁竹君回到自己房裡後,躺著也不是,坐著也不是。

  亂了!全亂了!怎麼辦?近來只要獨處時,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意外之吻。

  雖然他喝醉了,怎麼想也想不起來那個吻的感覺,可是,他知道那個吻真的有發生過。

  郁竹君一下子躺、一下子坐,一下子又在桌旁踱步繞圈圈,眼神還會不聽話的偷偷看向窗外,看著錢笑笑在前院練武,那張臉、那身材實在很引人犯罪,他愈瞧就愈不能自已……

  「君兒。」

  錢笑笑走進屋內,朝躺在床上的郁竹君溫柔一喚。

  郁竹君困惑的張開眼眸,驚見他黑眸裡有抹動人的深情,粉臉霎時染上一片嫣紅。

  錢笑笑雙手輕輕撫著他粉嫩的臉頰,緩緩靠近,先啄了他的唇一下,隨即在他臉上恣意親吻。

  「不行、不可以、不行的……」郁竹君微微喘著氣兒,想推開他卻渾身無力。

  錢笑笑熱情的擁吻,目光與之纏綿,手也沒有閒著,緩緩解開他的衣服,灼熱的呼吸一路往下,從他的唇、他的下顎、他的脖頸,順著被拉開的衣襟往下。

  郁竹君被吻得忘情嚶嚀呻吟之際,忽然意識到他的手正在拉開自己的衣襟。

  他臉色陡地一變,「不行!錢笑笑,真的不可以!」他嚇得大叫,硬生生的推開他的頭,坐起身來,「真的不可……」

  咦?郁竹君困惑的眨了眨眼,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躺在床上,他怔怔的瞪著眼前的桌子,原來他不僅是趴在桌上睡覺,還日有所思的作起春夢?!老天

  「什麼真的不可以?」頭頂上突然傳來錢笑笑低沉冷清的嗓音。

  「啊!」郁竹君嚇得放聲尖叫,又抱頭趴回桌上。

  錢笑笑走到他身邊,不解的看著他,「你做什麼?」

  「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啊,雖然我沒做過什麼虧心事,還是會被你嚇到。」郁竹君又坐起身來,一手撫著怦怦狂跳的胸口,火冒三丈的仰頭瞪視著錢笑笑。

  但真的沒有嗎?他春夢的對象是他!這是否意謂著他對他有那麼一點「意淫」?想到這裡,郁竹君因心虛而眸光閃爍,根本不敢正視錢笑笑。

  「誰嚇你?是你在作夢,嗯嗯啊啊的亂叫一通,最後還大叫我的名字說不可以,我只好進來看看你了。」錢笑笑索性在他身邊坐下。

  郁竹君猛嚥口水,心跳如擂鼓,「你聽多久了?」

  「從你開始發出怪聲音我就過來了,不知道該不該叫你,因為你的聲音聽來不是驚恐而是享受。」

  「咳咳咳……」郁竹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原本漲紅的粉臉更是燙到要冒煙了,但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享受」的!他怒指著錢笑笑,「你、你……我該好好檢查一下你的耳朵,我作的明明是惡夢,哪是什麼享受,你思想邪惡、心術不正!」

  他愈罵愈心虛,最後困窘的丟下一句,「太陽正大,我去曬藥材!」說完,快步起身,急急跑了出去。

  羞死人了!完了,他居然大白天就作春夢。郁竹君頻頻拍打著自己的額頭,罵著自己白癡。

  逕自懊惱的他完全沒注意到,錢笑笑那雙黑眸正追隨著他的身影,若有所思。

  這一天過後,兩人之間那股要不得的曖昧更強烈了。

  錢笑笑開始思考自己要不要正視這段感情。

  離開這裡,他可能永遠是一個人,但留在這裡,他會有家人以及「愛人」。

  面對他愈來愈專注的眼神,郁竹君渾身不自在,整個人都彆扭了起來,反而更添了抹誘人的羞澀。

  白天時,大家各忙各的還好,一旦入夜後,大多時間只有兩人大眼瞪小眼,偶爾來個看病的老鄰居,兩人還會暗暗鬆了口氣,但人走了,那股親密氛圍又自動籠罩他們。

  就像此時,月夜蟲聲唧唧,廳堂內,郁竹君那張粉白的俊逸臉龐在熒熒燭火照耀下,好看得能勾魂,他低頭寫了幾帖藥,這是剛剛來看老毛病的杜老爺爺的藥單,他手邊的草藥不足,明日得到醫館去拿。

  他寫得很認真,錢笑笑也看得很專注,他發現郁竹君長得俊秀,圓潤的下巴連點胡碴都沒有。

  而被看的人也有感覺,暗暗的吐了口長氣,回過頭瞪著他,「我是長角了嗎?」

  錢笑笑挺直背脊,微微一笑。

  完了!又笑了!最近他的笑容愈來愈多,郁竹君莫名的愈來愈不安,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了,他怕、很怕,但又有一股說不上的喜悅充斥在胸臆間……

  被錢笑笑灼灼的目光凝睇著,郁竹君的心怦怦狂跳,再也受不了這窒悶又灼熱的氛圍,起身正想走出去,錢笑笑卻伸手拉住了他。

  他低頭看他,四目相交,兩人心跳失速的怦怦狂跳,下一秒瞬間,錢笑笑再也忍不住的一把將他強拉入懷,狠狠的吻上他想了渴望多日的紅唇。

  郁竹君整個人都呆了!他怔怔瞪著錢笑笑近在咫尺的俊顏,他瘋了?瘋了嗎?!

  但他沒有力氣抵抗,也沒法子細想了,整個心魂都被勾到這個吻裡。

  許久,錢笑笑才結束這個狂妄霸道又深情的吻。

  兩人氣息紊亂,喘著氣瞪著彼此。

  「你、你怎麼……可以……」郁竹君的臉又紅又燙。

  錢笑笑卻笑了,對郁竹君的困窘及羞澀感到無比的愉悅。雖然,他從沒想過他會喜歡上一個男人,但失憶的他就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篤定,他對郁竹君是動了真感情!

  「我們會更親密的。」他深情的說。

  「啥?!可、可……我沒允許。」郁竹君結結巴巴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小心,你像個女人臉紅了。」錢笑笑笑了。

  「我、我……你、你……你不在乎自己喜歡上一個男人?」他頭腦混沌,發現自己在語無倫次了。

  「我不在乎,一旦淪陷了,對象是男是女已無關緊要。」

  淪陷?所以他愛上他了?是嗎?是嗎?他怎麼覺得自己頭更昏了?

  驀地,門口傳來用力的拍打聲,「小大夫!小大夫啊——」

  郁竹君急急的推開錢笑笑,用手背用力抹了抹被吻到紅腫的唇,起身快步走去開門,「何老爹,怎麼了?」

  「小、小梨花,她爹把她、她娘打得半死,快去救人啊!」何老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氣喘吁吁的。

  「什麼?!我拿藥箱,馬上過去。」

  郁竹君無暇再想剛剛的吻,也慶幸焦急的何老爹沒有察覺到他臉上的紅潮及過腫的紅唇,他轉回身拿著藥箱便急急忙忙的跑到後院,拉著小喜福到馬車旁,抬頭再看,月光如橋,不必拿油燈。

  「騎馬會快一點。」錢笑笑突然走到他身後,將他抱上馬背,自己再翻身上了馬,隨即拉著韁繩,一夾馬腹,「駕!」

  「欸!我怎麼辦?我得再爬半座山過去呀……」何老爹見兩人共騎的身影消失在林蔭夜影中,忍不住哀叫,他的腳都要軟了呀。

  片刻之後,兩人來到一處位於山谷間的老舊小茅屋,幾個常到郁竹君那裡玩的孩童已陪在哭得雙眼紅腫的小梨花身旁,至於打人的小梨花她爹,在拿到錢後早已走得不見人影。

  附近的鄰居都過來忙善後,但屋裡看來還是有些凌亂,一頭散發的梨大娘更是慘不忍睹,鼻青臉腫的見不出原先的容貌,只是靜靜的讓郁竹君把脈,靜靜的流淚。

  幾名老鄰居則幫忙替她塗些鎮定消炎的藥膏,一陣忙碌下來,梨大娘痛得冷汗直流,淚也不止,但仍是沒哭出聲,更令人感到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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