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沒事,玉蓉稍稍放心了些,他內心傷得很重她瞭解,身為他的妻子,她卻一點也無法安慰他,她實在覺得悲哀。
「對不起。」這大概是她唯一能說的一句話,她忍著不讓淚水掉出來,轉身準備離開。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至剛終於沉緩的開口,語氣十分苦澀。
「別這麼說,是我不好,才讓任華做出這種衝動的事情來。」玉蓉承攬一切的罪過。
至剛抬起眼光注視著妻子,這段時間以來,他竟沒發現她的容顏又多加憔悴蒼老了幾分,眼神裡也承載了過多的憂傷,他對她的虧欠恐怕是怎麼也還不完的。
他語調低沉黯然的對她道:「玉蓉,這輩子我虧欠你的太多了。」
玉蓉急切的回道:「不,你並不虧欠我什麼,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你好傻。」他苦笑的搖頭。
「從我嫁給你開始,我就知道你還一直愛著蘭芝,我永遠也無法取代她在你心中的地位,這些我都知道,但我真的是心甘情願的要留在你身邊和你過生活,為你養兒育女照顧家庭,只要這樣我就心滿意足。」玉蓉眼淚潸潸的哭著道,她的傷心他哪會懂?
「你真傻。」他再次格外憐惜的說道。
「你不必顧慮我,我不會阻止你和蘭芝在一起的,我只要求你不要和我離婚,讓我們這個家盡量保持完整,不要傷害到孩子,這樣就夠了,真的,我絕不會給你們帶來任何麻煩,佳華我也會管好她,請你相信我。」玉蓉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急著想表達自己的心意。
至剛看了極度不忍,他怎能以為她賢慧得可以不受傷害?
「玉蓉,你不需要這樣,你是我的妻子,當然有表示意見的權利,你用不著一再的委屈自己。」
「我沒有任何委屈,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除了離婚,一切我都可以答應你。」玉蓉說得斬釘截鐵,不由得人不信。
至剛更加覺得愧疚與心痛。
「我不會和你離婚,我們是夫妻,今生今世都是。」這是我們的緣分,我應該好好珍惜。
玉蓉沒有聽懂至剛的話,一副放心的模樣說道
「我會打電話向蘭芝解釋的,請她原諒佳華的衝動,順便向她表明立場,這樣她和你在一起就會比較安心。」
「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至剛悵然的道。
玉蓉顯露出吃驚的神色,「她很生氣嗎?佳華態度一定很不好,讓我去登門謝罪吧?」
「不全是因為佳華的關係,蘭芝原本就沒有和我復合的打算。」
「為什麼?」玉蓉不解的問。
「她有很深的道德感,就像當初她決定嫁給秉輝一樣,她總是無法違背自己的良心去做自私的行為。」
「可是她愛你啊!不是嗎?」
「這份愛太辛苦了,她背負不起,只好放棄。」至剛語氣沉重的回答,禁不住流露出黯然神傷的表情。
悅紅拒絕朱利文的約會,特地提早下班回家陪母親,今天雖然是禮拜天,公司照常營業,朱利文就曾不只一次的向她埋怨,說她專業心太強,到最後會變成全年無休的機器。
「我媽呢?」她問管家。
「在書房。」管家回答。
「她今天心情還好嗎?」
「和平常一樣。」
悅紅走進書房,見到母親坐在窗邊沉思,被她開門的聲音驚擾了,回過神來朝她露出一個掩飾的笑容。
「怎麼今天回來得比較早?利文呢?沒送你回來嗎?」
「我沒讓他來載我,自己坐車回來的,媽,我想和你談談。」悅紅直接對母親道。
「你想談什麼?」
「你真的不會再和姜伯伯見面了嗎?」
「你不相信我?」蘭芝無奈的反問。
悅紅趕忙回道:「不,不是,我當然相信你的話,只是,如果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又跑來找你呢?」
「不會的。」蘭芝肯定的回答。
「你如何能確定?」悅紅有些疑惑。
「這不需要解釋,我跟他之間的一切,算是徹底了結了,不會再有任何牽扯。」蘭芝的神情帶著一股了按與堅決。
「那你準備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悅紅關心的詢問。
蘭芝平淡的說道:「有什麼好安排的?反正都是一樣在過日子。」
悅紅誠摯的對母親道:「媽,我希望你過得快樂,這樣毫無目標的過生活,人生未免太乏味。」
「反正我的年紀也大了,現在只等著看你結婚,如果你真希望我快樂的話,就早點讓我抱孫吧!」蘭芝故作輕鬆的笑道。
「媽,說真的,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重新做一番生涯規劃,你才五十幾歲,人生的道路不過走了一半,未來的日子還長,不好好利用這些時光太可惜了。」
「你是希望媽這把老骨頭再廢物利用嗎?」蘭芝開玩笑的問。
悅紅笑道:「就什麼廢物利用?天生我材必有用,沒有人是無用的廢物。」
蘭芝突然想到的說:「你知道我和你父親為什麼給你取這個名字嗎?」
「你們希望我能毫不在意臉上的缺陷?」悅紅猜測。
蘭芝解釋,「悅紅就是對自己臉上的紅色胎記能喜悅的接受,不要把它當成是一種缺陷。」
「缺陷就是缺陷,還能把它當成什麼?」悅紅現在對自己的胎記雖然已不那麼在意,但要想喜悅的接受卻很難。
「當成是一種特別的印記,是上天安排給你的特殊人生。」
悅紅雖然不是很能接受母親的這種想法,卻有別的感慨:
「我真的是比別人幸運,出生在富裕的家庭,有深愛我的父母,還能遇見朱利文,與他相知相愛,這樣的人生太美滿了,是上天對我的眷顧,我應該心存感恩。」
蘭芝歡喜的道:「你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我對你可以不必再有牽掛。」
悅紅帶著頑皮的神情道:「現在你才是我唯一的牽掛,我給你一段時間考慮,看怎麼安排自己的生活,否則我就把你送到國外去當老留學生。」
蘭芝開懷暢笑的問道:「我這個老留學生在國外能幹什麼?」
悅紅正經嚴肅的回答:「和我一樣學美容啊!」
「那我必須先去拉皮才行,不然臉上的縫隙想用粉填平的話,可得像補牆一樣。」蘭芝誇張的說著,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尾聲
蘭芝在悅紅的鼓勵下,走出一向狹隘的生活,參加婦女團體的活動,漸漸成為核心人物,引領社團推展一些關懷社會的愛心活動與自我成長的訓練,日子過得充實而愉快。
過去她完全以丈夫為生活重心,從來沒有真正過屬於自己的生活,現在她不但積極的參與社團各項活動,還培養出不少新的興趣,往後的人生,她才是真正為自己而活。
悅紅的事業做得有聲有色,名氣也越來越大,不過在朱利文的強烈抗議下,她只好答應一周工作五天,而且工時不能太長,至少不能影響他們的約會。
悅紅父親的忌日過後,朱利文就迫不及待的正式向她求婚,她也欣然的接受,然後開始為自己設計婚紗,期待有個永生難忘的婚禮。
在徵求母親的同意下,她邀請姜伯伯當他們的主婚人,雖然他們父女一直不曾公開相認,但有些事情不需要太形式化的。
悅紅和朱利文都不是喜歡鋪張的人,所以在婚禮的安排上,也捨棄豪華而選擇浪漫,宴客以純西餐的方式進行,有小型的樂團演奏名曲。
他們以結婚照登報公告親友,讓大家分享他們的甜蜜恩愛,受邀來參加婚禮的卻不多,只是一些較好的朋友和雙方親屬而已。
朱利文將房間重新裝潢過,以適合夫妻生活的溫馨色調,將新房佈置得淡雅而不失喜氣,只有那張四腳的西洋古曲大床沒有改變,因為那是他們共同的喜愛。
宴客結束回到家,朱利文堅持將她抱進門,無視林姊在場的給她一個深深的吻,然後臀部的笑道:
「終於把你娶進門了,你再也跑不掉了。」
悅紅尷尬的笑著,和林姊招呼一聲,便打算回房休息,連續忙了好幾天,婚禮總算圓滿結束,差點把她累壞了。
「所有的賀禮都送到你們的房間去了,堆得像座山一樣。」林姊笑著對他們道。
「我們的床還在吧?」朱利文興致高昂的開著玩笑,把他內心的喜悅完全表現出來。
走入新房,悅紅的目光首先被裝飾著鮮花的那張床所吸引,說那是一張花床也不為過,床架四周是經過設計的花束連綴成的,床頭還有一個心形的花環圈著他們的結婚照。
「天啊!我們今晚要睡在花海裡嗎?」悅紅失笑道。
「你不喜歡?」朱利文也是一臉笑意。
今天池新郎的他,一身黑色禮服西裝顯得特別挺拔,而且神采奕奕,不見絲毫疲態的模樣。
她環著他的脖子,給他一個充滿濃情蜜意的親吻,感動的道:
「我願意盡一切所能來討你歡心,只求一個擁抱和親吻。」他猶如念著詩句般的對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