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京城這麼熱鬧繁華,當時她就應該直接往京城而來,而不是先到樂安縣城安身。
不過這樣子想也不對,沒有到樂安縣城就碰不到玄墨,他沒讓寒冰幫她準備好上路所需的各種物事,包括路引,京城的戒備可比任何一個縣城都嚴謹得多,沒有路引萬萬不可能進城。
樂安縣城守城的官兵很懶散,根本不查看路引,她才能在那裡定居下來。
舟車勞頓了這麼久,現在已經到京城,該找間客棧好好休息沐浴,大吃一頓才行。
至於上符家認親這事不急,等自己安頓好了再說。她既然已經有打算日後在京城落腳,這買通殺手遠到福德村殺害符蓉的幕後藏鏡人就一定得揪出,否則她在京城也別想好好過日子。
順著這條熱鬧繁華青石大道,虞婧跟人打聽了高昇客棧怎麼去,來到客棧後,要了靠街的房間,又叫了一桌菜及沐浴的熱水。
仔仔細細的將自己從頭到腳刷洗乾淨,飽餐一頓後虞婧坐在窗邊,一邊喝著熱茶幫助消化,一邊向下望著街邊的熱鬧景致,決定趁著時間還早,先到牙行去一趟。
她想買房子。離跟玄墨碰面的時間還有兩個月,總不能讓她乾等著吧。既然決定在京城落腳,也得為日後打算打算才成。
方纔她問過店小二京城的概況,曉得了皇宮是建在中軸線,分成東、西、南、北四大區,再分成縱貫八條主要大街,而京城最熱鬧的地方分成東西南北市,東市最為熱鬧,這高昇客棧就位在東市。
就店小二所說,外地人到京城想要買房子還是得到牙行才行,請中人立好文書,避免被騙上當,而且牙行資訊齊全,無須自己滿大街的找房子。
她想想也是,讓人賺個仲介費用,自己也省得麻煩。
她仍是換上男裝,到店小二介紹的那間全京城最公道、童叟無欺的良心牙行去。
牙行的中人熱心介紹,她也不囉唆,當天就看中了一座位在東大街的小巷弄裡,十分清幽的小院落。
這處小院價錢雖然比她瞭解的市價稍微貴了點,但勝在交通便利,加上屋況良好,院中也有口井,她很滿意,反正玄墨給她的銀子很多,也不會買不起或需斤斤計較幾兩銀子,她便很爽快地一口氣付清所有款項。
如今了自己的房子,她當天就決定搬進來,買了棉被鋪蓋跟一些鍋碗瓢盆,晚上就搬進來住了。
之後幾天,虞婧一直忙著打掃。
將水盆裡的汗水倒到院子裡的那棵大樹下,用手背擦去額頭上的汗漬,仰頸喘口大氣。
看著煥然一新的院子跟屋子,花了幾天時間總算將她的新家裡裡外外擦拭乾淨,這麼辛苦的擦擦洗洗總算有代價,整個屋子跟院子就跟新的一樣,住起來肯定舒服。
她又打了桶水擦洗自己臉上的汗漬後,換件乾淨衣服準備出門,這家裡還有許多東西未採購齊全,尤其是製作香藥丸的器材。
她拉上大門上鎖,看了眼和不遠處熱鬧的市集,她看中這座小院的原因最主要就是這裡離東市很近,日後她就不必扛著一堆東西來來回回的趕集。
想想也真是悲哀,她的本業明明就是大夫,幫人看病,可是在這個時代想當行醫治病不容易啊,之前在樂安縣城打下的基礎到京城來根本無用武之地,如今又得從頭開始。
這幾天她利用上街去吃飯的時後打聽過了,這京城的坐堂大夫工作更難找,原因無他,除了經驗、師承外,最重要一點是要考試合格,每一年春秋兩季官府會舉行醫考,要通過醫考拿到合格文書的大夫才可以坐堂為人看診。
今年秋季醫考時間己過,讓她只能等到明年再說,繼續靠賣香藥丸為生。
她身上是還有些銀子,不過也不知道玄墨何時才會回京,坐吃山空不是她的性格,還是自食其力會覺得比較踏實。
她買了輛獨輪車,上頭堆滿她準備用來製作香藥的東西,本來還想要到打鐵鋪打一些東西,問了路人打鐵鋪方向,三繞四繞的卻迷路了。
這京城不像其他小縣城就那麼幾條街,怎麼也不會迷路,京城的路是四通八達的,眼下,她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裡了。
她左右張望了下,這裡究竟是哪裡啊?怎麼一個行人也沒有。
她看到一旁一座院子高聳的圍牆,應該是大戶人家,那應該有看門的門房,去問問路怎麼回到東市吧。
推著獨輪車走過前去,正打算去問問一個在門口掃地的小廝,就看到那還算氣派的大門前掛了兩個寫著「符」字的燈籠。
符?!
符蓉!
一看到這「符」字,腦海裡即刻竄出符蓉的名字……
「看什麼看,還不趕快滾開,這裡是太醫院院使的府邸,不許在這邊逗留。」那小廝拿著掃把就要趕虞婧。
太醫院院使姓符?!難道是符蓉的……
「這位小哥,我不是故意在這裡逗留的,我迷路了,是否跟你請問這東市的高昇客棧怎麼走?我若回到那裡就認得路了。」虞婧輕聲細語、笑咪咪的請問對方。
「你迷路了?」那小廝上下掃量她。
虞婧從獨輪車上拿了包花生糖塞到小廝手中,「是的,還望小哥你指點。」
小廝看著手中的花生糖,雖不是什麼名貴東西,不過被問個路還能有包花生糖也不錯,他指著前頭的樹仔細跟她說著,「你看到前面那一棵槐樹了嗎?從那邊直走,過了兩條巷子然後右轉……再左轉就可以看到高昇客棧……」
「好的,我懂了,謝謝小哥。」虞婧點頭道謝,又看了眼那燈籠,「對了小哥,請教這位太醫院院使是誰啊?」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太醫院院便是誰你不知道?全京城就只有我們老爺一家姓符,你竟然不知道是誰?」
「小哥,我是剛到京城,看到有人跟我同姓就好奇一問,沒別的意思。」
「你也姓符?」
「是啊。」
「好吧,看在你跟我們老爺同宗的面子上就告訴你,我們老爺叫符凌,是當今太醫院院使,這樣清楚了吧!」
「清楚了。」符凌,沒想到她迷路亂走一通,誤打誤撞的竟然找到符蓉的爹。
這時轉角駛來一輛馬車,緩緩停在符府大門前,這小廝一看見馬車停下,隨即向前鞠躬哈腰的拿過矮凳子,讓馬車上的人下車。
「老爺,您回來了,小心腳。」
老爺?那小廝口中的老爺該不會就是符凌吧?
虞婧睜大眼仔細的看著眼前那名看起來保養得很不錯,面色紅潤,身形挺拔,散發著一種中年男子成熟魅力的男子。這就是符蓉的爹?!
「馬車裡的那些物事是貴妃娘娘還有玉妃娘娘的打賞,送到夫人院子,小心點別弄壞。」
一身太醫院院使官服的符凌彎身步出馬車。
「是的,老爺您放心。」
這一車的物事都是娘娘們的打賞,看來這個符凌靠他那不算難看、保養得宜的老臉,替他謀求到挺高的官位,否則一個四十出頭的男人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混到院使的位置。
符凌一邊步下馬車一邊交代,視線落在站在大門邊的虞婧身上,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襲上心頭。
白芷!
微瞇的眼陡地驟亮,前頭的那位姑娘怎麼長得那麼像他過世的妻子白芷?
他眉頭不由得皺起,這世上除了親人外,還有陌生人會長得如此相像嗎?
就在符凌疑惑之際,小廝見虞婧還繼續站在門邊,連忙擺手趕著她,「怎麼走都清楚了就快走,別在這裡逗留。」
「我知道了,小哥謝謝你,我走了。」虞婧推起獨輪車離去。
符凌瞇著眼看著虞婧的背影,想叫住她卻又遲疑。
「老爺,您在看什麼?」小廝小心的捧著娘娘們的打賞問著。
「剛剛那姑娘……」
「那位姑娘她迷路了,剛才來問路……對了,那位姑娘說她也姓符。」
「姓符?」是符蓉嗎?
不可能,符蓉三年前就失蹤了,怎麼可能是她,但她卻長得跟符蓉的娘白芷如出一轍般的,這……
「老爺,老爺!」小廝喊醒陷入沉思的符凌。「您沒事吧?」
「沒事,進去吧!」
待符府大門前的人都進門後,虞婧從轉角的巷子裡走了出來,心下冷冷沉笑了聲。
不急,等我準備好了,再來跟符蓉這個無情冷血的爹好好玩!
這一日,虞婧剛做完一筆生意,整理了下攤子上的香藥丸,這才剛坐下來休息,便發覺市集上議論紛紛的。
她問向一旁擺攤賣畫糖的老伯,「老伯,出了什麼事情了嗎?大夥兒怎麼突然變得很興奮?」
賣畫糖的老伯呵呵笑著告訴她,「你顧著做生意,都不知道我們京城有『天涯四美』,排名第一美男,人稱玉面麒麟將軍的宸王回來了,待會兒他率領的大軍就要進入城門,百姓們得知消息都興奮得不得了,紛紛跑去迎接他,依老頭子我看啊,這會兒城門內外街道上都擠滿了迎接的人,最多的恐怕是各家的千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