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們去上課吧!」羅楚秀看看手錶。「我考完就可以送她回去了。」
「也只能這樣了。」
失去一個最佳表現機會,秦少游好不沮喪,但也無可奈何,只好乖乖和趙鴻宇去上課;羅楚秀也說要去看看還要多久才會輪到她考試,於是醫護室裡只剩下曹北琪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她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拿起手機來撥號。
還是有一個人可以來接她,只不過……
「找誰?」
「三哥,我是琪琪啦!」
「什麼事?」
「呃,我……我撞到頭了,現在在學校的醫護室裡,你能不能來接……」喀啦!
果然,掛她電話了,曹北琪聳了聳肩,並不感到意外,也不在意,早料到會如此,她只是碰碰運氣罷了。
還是等秀秀吧。
***
「可惡的白目豬頭,我要送琪琪回去嘛,為什麼不能讓我先考?」
回醫護室途中,羅楚秀一路走一路罵,火花四處飛揚,幸好沿途沒有易燃物,不然一定引發火災,然後整所大學都被燒掉,包括體育館在內,她就不用再等了。
大家ALLPASS!
「好了啦!」班代走在一旁,耐心地安撫她。「我說我會送她還不行嗎?」
「琪琪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為什麼不能我送?」
「因為還沒輪到你考嘛!」
「所以我說那傢伙有夠白目的,明明……咦咦?」憤怒的腳步愕然定住,「還沒下課,你們怎麼又來了?」羅楚秀疑惑的目光在秦少游與趙鴻宇身上來回。「逃課?」
「誰給你逃課!」趙鴻宇笑罵。「教授臨時有事先走人啦!」
「那正好,琪琪就給你們送,我都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呢!」羅楚秀這才鬆了一口氣。「班代,琪琪給他們送就好了。」
「好,不過,我還是去看看她吧!」誰叫她是班代,這是她的責任。
於是,羅楚秀揮揮手就回頭走人了,其它三人一起走向醫護室,班代隨口向趙鴻宇解釋。
「本來是我要送的,因為我已經考完了,所……咦?他又是誰?」
腳步又停下了,三人六隻訝異的眼不約而同投注在醫護室前的男人身上。
好高、好瘦、好蒼白的男人;好飄逸、好淡然、好虛緲的氣息,而那一張臉更是清逸脫俗、纖塵不染,彷彿不屬於這凡塵俗世的天人,隨時都可能化做一陣輕煙消失在空氣中。
「耶?他進醫護室做什麼?」
三人疑惑的互觀一眼,隨即舉步急趕上去,一進醫護室就見那男人靜靜地佇立在病床邊,而曹北琪就睡在那張病床上。以為他意圖不軌,班代不假思索的脫口叫過去。「喂,喂,你想幹什麼?」
但那男人彷彿沒聽見似的,連根頭髮也沒動一下,反倒是曹北琪被吵醒了,她揉著眼睛翻過身來,一瞧見床邊的男人便錯愕地失聲驚呼。
「咦?三哥,你……你怎麼來了?」不會是來接她的吧?
「回家了。」男人淡淡道,並順手將她的背包背上肩。
耶耶耶,真的是來接她的耶!
曹北琪狂喜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咧嘴傻笑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忙道:「我穿上鞋子就可以走了!」語畢,趕緊跳下床去手忙腳亂的套上鞋子,傻笑還掛在嘴邊上-這個驚喜大概足夠她快樂個十年左右吧!
不過還有更令人意外的,她一穿好鞋子,男人便雙手一抄將她橫托在懷裡。
「三哥?」她驚呼。
「閉嘴!」不耐煩的語氣。
「喔。」曹北琪乖乖閉緊嘴巴,兩條藕臂羞澀的圈上羅楚逸的脖子,臉頰也滿足的貼上了他的頸側。
一輩子,她都不會忘記這一刻!她就這樣被男人抱走了,一秒鐘也沒注意到班代三人;而那三人則目瞪口呆的看著曹北琪被抱走,人已經消失許久了,他們還在發怔。從沒見過曹北琪流露出如此嬌羞柔婉的風情,還真是嫵媚動人呢!
「那傢伙究竟是誰?」終於,秦少游打破了靜默,聲音有點沙啞。
「曹北琪叫他三哥,是她哥哥吧?」趙鴻宇依理推論。
「嗯嗯,應該是。」班代連連點頭贊同,忽又定住。「咦?不對!」
「不對?」
「曹北琪沒有哥哥呀!」
「耶?」
三人頓時面面相覦,表情怪異、滿臉疑惑,既然不是曹北琪的哥哥,為何她要叫那男人三哥,又跟那男人如此親密?
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
好奇的目光定在開車的男人身上,曹北琪不但意外,更驚訝,那麼不喜歡搭車出門的人竟然會去學開車?
「三哥,我都不知道你會開車呢!」
羅楚逸沒聽見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這也沒什麼,她早習慣了,問題是……視線移向前方,曹北琪彷彿暴風雨中的溺水者抓救生圈似的,兩手緊揪住束在身上的安全帶,心驚肉跳的猛吞口水,腎上腺激素直線上升,血壓狂飄,恨不得替羅楚逸操控方向盤。
雖然轎車是以十分穩定的速度奔馳著,不算慢,但也不算快,筆直的往正前方行進……
太筆直了吧?
不管前方有什麼障礙物,轎車始終以不偏不移的最直線方式前進,連半公分也不肯稍微讓一下,非常堅持原則的不走「歪路」,於是,每當轎車差點撞上摩托車時,曹北琪就反射性的屏住呼吸……重重吐氣,一層冷汗……
又差點擦撞公交車,屏住呼吸……重重吐氣,兩層冷汗……
差點撞上路人,屏住呼吸……重重吐氣,三層冷汗……
差點擦撞另一輛轎車,屏住呼吸……重重吐氣,四層冷汗……
差點撞上超車的貨卡,屏住呼吸……重重吐氣,五層冷汗……
差點撞上突然冒出來的腳踏車,屏住呼吸……重重吐氣,六層冷汗……不……不行了,她的心臟已經進入職業倦怠階段,屆臨罷工邊緣了。
「呃,三哥,能不能,呃,能不能麻煩你稍微看一下前面的路,你剛剛差點撞到一輛腳踏車耶!」
沒錯,就算是在開車,羅楚逸依舊是那副神遊太虛、漫不經心的樣子,右手穩穩扶著方向盤,眼睛卻沒看前方路況,而是以靠在窗沿的左手支住下顎,心不在焉地望著左車窗外如飛而逝的景物,思緒不曉得搭航天飛機飛到宇宙的哪個角落去了。
他們能安全回到家嗎?
機會好像不太大,接近零吧!
「三哥?」
「……」
「三哥?」
「……跟我一起死吧!」
耶耶,跟……跟他一起……死?
這種具有極度震撼效果的要求,曹北琪就跟所有正常人一樣,聽得猛一下呆住了,而接下來的反應,一般人多半會嚇得馬上跳車逃命,就算嚇得動不了了,起碼也要問一下為什麼要死吧?
但不知為何,曹北琪呆了一下之後,不但沒有被嚇到,也沒有任何疑問,竟然還脫口道:「好啊,不過我們至少要再做最後一次吧?如果明天死也可以的話,一整晚更好!」
大概這種回答也很有震撼效果,足足十分鐘後,羅楚逸才回過頭來瞄她一眼。
她實在看不出他那一眼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們總算安全回到家裡了!簡直就像是奇跡,而且他還直接把她抱回他家、他的房間裡。
更叫人訝異的是……
「三哥,十一點多了,我該回去了。」
「不許。」
「可是我再不回去,我媽會擔心耶!」
「打電話告訴他們,今晚你不回去了!」
「欸?」
再一次,曹北琪驚喜得說不出話來,因為羅楚逸從不允許任何人留在他房裡過夜,這是他頭一回留人過夜,而且對像還是她!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哇哈哈哈,他終於被她感動啦!
她高興得太早了!
「三……三哥,都半夜兩點多了,我們,還不睡嗎?」
「一整晚,你說的。」
……整晚?
嗚嗚嗚,女人有反悔的權利,她改變主意了可不可以?一次就好行不行?最多兩次,三次就很勉強了,而現在已經四次了,他們可以去死了啦!
在運動方面,曹北琪向來不太靈光,所以她也不喜歡運動,總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要是去問她各種運動競賽是什麼滋味,她是全然不了。但此時此刻,她是徹徹底底瞭解了在經過一萬公里馬拉松競賽之後到底是什麼感覺,就是像她現在這樣,全身上下每一顆細胞都被壓搾到完全淨空,不要說動動手指頭,她連飄一下頭髮的精力都沒有了。
「喝!」
「唔,什麼?」
「……毒藥。」
「喔。」腦袋裡是一片渾沌,她迷迷糊糊地張口喝下一口口的「毒藥」,唔唔,好香好甜的毒藥,還有巧克力香味呢!
這種毒藥多來幾杯她都不會拒絕。
「還不醒?我要掐死你!」
「好,請掐,不要吵我睡覺就行了。」
「……」
第3章(2)
當她真正清醒過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一睜眼就瞧見羅楚逸端坐計算機前,凝神專注的側影,她一開始動,他就轉過來冷冷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