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些未受過武術訓練的盜匪根本不按牌理出牌,死纏爛打的結果,反而讓蕭湛青無從防備,甚至為閃避突如其來的拳頭,一不小心被人踢中小腿,整個人倒向地面,倒進某人的懷中。
「你……」回頭一看,竟是東方墨。
「不好意思啊,剛剛為閃人不小心踢到你。」他抱歉地說著。
蕭湛青氣得說不出話來,但她知道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才想著要趕快起身,突然聞到一股甜膩的香氣,心裡暗叫不妙,人已失去意識地軟倒在東方墨懷中。
過了許久她才醒過來,卻發現渾身動彈不得,面前是一堵厚實的胸膛。抬起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線條完美的下顎,和若隱若現的鬍髭。
「醒啦?」略略振動的胸音著實嚇了蕭湛青一跳。
她左右察看,才發現兩人被面對面地綁在一起,並吊掛在水牢半空中,繩索高掛在上面的橫樑,下面則是深不見底的水。
「你不是要加入他們,怎麼會被人綁在這裡?」她冷冷問道,口氣酸味十足。
「嘿,我吃了你的毒藥,若是背叛你,豈不是在跟自己的命過不去。」東方墨有氣無力地說著,因為他整晚沒睡。
蕭湛青聽了,又是一肚子火。他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不是因為身不由己,他早靠向鯨鯊幫了。
「東方墨,如果你真的想投靠鯨鯊幫,我給你解藥,從此我們各走各的。」
「你不要我娶燕羽了嗎?」
「不管嫁誰,都比嫁你這種人好。我……我會想辦法讓她嫁得更好,未來她會感謝我的。」
「你之前怎麼不這樣想?」
「我……」因為燕羽實在是被她和爹寵壞了,從小就要什麼有什麼,稍有不如她的意就使性子,甚至還會離家出走,搞得全蕭家堡上下雞犬不寧。這回也是一樣,講都講不聽。
「我們還是先想辦法出去再說吧。」東方墨看看上方。橫樑上是一扇鐵門,應是出口;四周則是土砌的牆而,伸手應可及,可惜手不能動;至於地面,由於腳無法著地,不知水有多深。
「我看他們是打算把我們關到死。」蕭湛青後悔了。本以為這一趟不但可以解決鯨鯊幫,還能逼出東方墨的實力,或至少逼出他些許道德感,沒想到只逼出兩人的絕境。
東方墨好一會都不說話,久到她以為他睡著了。
「你該不會是睡著了吧?」蕭湛青忍不住皺眉問。
「我在想……也許有方法可以脫身。」他開始晃動身體,直到感覺背後碰到土牆,才停下動作。
「你要做什麼?」她不解,這樣晃來晃去能脫身嗎?
「你和我一起用力,將我推向身後那面土牆。」
「可是那牆看起來很堅固,應該撞不壞的。」
「誰說我要撞壞那面牆?我只是想卸了一邊的肩膀,這樣我們身上的繩子才會鬆開。」東方墨說得平常,卻讓蕭湛青嚇一大跳。
「你確定要這樣做?」會很痛吧?他這樣的公子哥受得了嗎?
「如果你想和我這樣一直面對面緊緊相依,我倒也沒什麼意見。但是,」東方墨低下頭看著她說:「我這人的身體是很誠實的,就算我沒那個意思,也無法阻止身體的反應喔。」
「什麼反應?」她不解地看向他,但不一會就懂他話中的意思了。
「東方墨!」臉頰爆紅的蕭湛青身體整個僵硬,動都不敢動一下。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不過你放心啦,就像我剛剛說的,身體的反應不代表是我的意思,這就和有時候明明不想吃東西,但肚子還是會餓一樣。」
「好了,別再說下去,我們開始吧。」
於是,被掛在半空的兩人開始合方晃動繩索,當蕭湛青的腳可以碰到身後的土牆時,使的力就更大了。
見東方墨的肩膀已觸碰到土牆,她在下一回即用盡力氣將自己和他朝反方向蹬去。喀啦一聲,東方墨的肩胛果真鬆脫,她眼略瞇,因為可以想見那有多痛,可是東方墨竟連吭都沒吭一聲。
他略一扭身,她已感到身上的繩索略鬆;再一扭,兩人立刻掉落下方的水中。
冰冷的水凍得她渾身刺痛,當腳碰到地時才發現自己的頭無法浮出水面,因為不諳水性讓她有些驚慌,下一會,她就被東方墨提出水面。
這水雖深,但還夠東方墨站直身子露出頭來。
「你沒事吧?」他擔憂地問。
蕭湛青點點頭,但還是忍不住攬緊他的脖子。好不容易氣息稍穩,她才看向東方墨的臉,只見他臉色慘白,額頭上的水珠不知是水還是汗,她一驚,想起他鬆脫的肩胛。
「放我下來,你的手……」
「是另一隻手……」他忍痛回答。
「你還是放我下來,把自己的肩胛裝回去再說吧。」她忍不住用衣袖替他擦去臉上的冷汗。
東方墨心思一頓。
蕭湛青沒發現東方墨神情怪異,擦完汗後繼續說:「我剛剛是因為緊張才慌了手腳,現在知道水深程度,就沒關係了。你整好肩胛再把我拉起來便是……你看什麼?」只見爾方墨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不明所以。
「我發現……你和燕羽長得不太像。」燕羽膚白勝雪,一雙靈動眼眸柔情似水,容貌嬌艷、氣質脫俗,只要見過她的男子很少不動心;而湛青五官細緻清麗,比不上妹妹的天人之貌,但也算好看,尤其是笑起來時。
「她像娘,我像爹。不可以嗎?」嘖……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臉又板了起來。
「當然可以。」東方墨歎口氣後忍不住再說:「你如果多笑,大概早嫁出去了。」
雙目微瞠的蕭湛青突然推開他,身子沉入水中。東方墨一驚,正要探進水裡看個究竟,不料鬆脫的肩胛處突然傳來椎心刺骨的痛,讓他措手不及地大喊出聲。
「啊!」疼痛過後,肩胛立即放鬆下來不痛了。他苦笑。不稍待即刻彎身入水,將那個不發一語替他整好肩胛的姑娘再從水裡撈起。
「下次要做這種事情,麻煩先說一下。」
「我還以為你不會痛呢。」也許是報復得逞,讓蕭湛青臉色稍緩,隱隱帶笑。「好了,那現在呢?」結果似乎沒啥大改變,兩人還是只能這樣抱著,差別在於她不用尷尬地靠在他胸前。因為東方墨是撐著她的臀部讓她身子稍高,只留半身在冰冷的水裡。
她低頭看向東方墨,想知道他為何沉默這麼久,卻見他竟臉色微窘地看向它處。
這傢伙在害羞?害羞什麼?她疑惑地皺眉,不經意瞥見自己胸前衣服因濕透而讓身體線條幾乎毫無遮掩,蕭湛青霎時也紅了雙頰,兩手立刻抱胸怒視他。「你可不要亂想呢。」
「我沒有。」東方墨一反常態地安靜,反倒讓蕭湛青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你……你可不要忘記,我是燕羽的姐姐。」蕭湛青的話讓東方墨心一凜,莫名煩悶起來。
「你滿腦子就只有燕羽嗎?」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當然要為她著想。」她不解東方墨怒從何來。
「為自己想一點點,不為過吧?你難道沒想過,我是江湖有名的浪子,鯨鯊幫將你我這樣捆綁在一起,擺明就是要害你蒙上不清不白的污名。」到時候吳鯨肯定會在他和蕭湛青的屍身上動乎腳,讓所有人以為兩人之間有什麼,要不就是搞成兩人殉情的假象。
蕭湛青微怔。她當然知道!從找上他的那一刻,她就有背上污名的心理準備了。只是,她的清白與燕羽的幸福相比,仍不算什麼;況且等東方墨贏得天下第一劍,並迎娶燕羽後,她的事就更無關緊要了。
「那又如何?我的清白和你無關,我們還是想想要怎麼出去吧。」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討論她的清白!她都已經冷到要運氣抵抗寒意了。
其實東方墨自己也是,早已凍得唇色發紫。
「對了,我剛剛沉入水中時似乎見到水底有扇暗門,讓我再……再下去看看。」蕭湛青止不住顫抖地說。
「我不去。」他斬釘截鐵地說。
「可是,你不去我還不是得下去?」沒有他的幫助,不諳水性的她照樣要下水啊。
東方墨深吸一口氣,空出一隻手朝身后土牆猛擊兩掌,頓時一陣飛沙走石後,蕭湛青目瞪口呆,因為牆上出現兩個不小的窟窿。
「你先撐在這裡等我。」不等她回應,就將她挪到土牆前。她只好伸手探入洞中,又一驚,這洞比想像的還要深,東方墨的內力……轉頭一看,他已入水中。
過了好一會,他才又探出水面。
「如們?」她擔憂地問。如果再不行,他們兩個就死定了。
「的確有道暗門。」這是好事啊,但東方墨為何還是神色凝重?
「打不開?」
「我一個人打不開。」
蕭湛青松口氣。「我們一起下去。」
「你可以嗎?」看她抖得骨頭都快散了,若再下水,身體怎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