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梢的羅齊開始跟湛青聊到這幾年他在天刀門所做的一切,甚至還說到他是怎麼進天刀門的,以及向她鉅細靡遺地介紹眾位師兄弟,包括師父喜歡誰、不喜歡誰,他都說了。
起初,她還能禮貌性地微笑,到後來,她已經開始呈現放空狀態,心裡暗訝,原來男子也可以如此碎嘴。
這期間,她發現東方墨曾騎到她身邊,一起聽羅齊對她做的生平介紹;但沒多久,他就帶著幾乎無法察覺的笑意與他們再度拉開距離。
她本沒奢望東方墨會「救」她,但她以為他至少會對羅齊所說的話有所反應,讓他不要再這麼自以為是地說下去,沒想到東方墨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害她有種被懲罰的感覺……
唉,今天天氣不錯啊,她曾經日日夜夜生活在這片天空下,可是那時候為了活下去根本無心看風景,後來成為了當家,則是沒空看風景……
「……不知湛青意下如何?」羅齊門道。
蕭湛青一愣,迅速回神,仔細回想他剛剛說到啦,可卻是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她當然想不起來,因為她根本沒在聽。
看羅齊一臉期待又帶著一抹羞色,糟糕!到底他問的是……
「這個嘛,」蕭湛青尷尬地笑著。「我覺得……好像……」
「我覺得這個建議不好。」東方墨突然插話進來。雖然他的態度她仍舊不喜歡,可是此刻她卻忍不住給他一抹感激的笑容。
東方墨冷睨她一眼,一副「你活該」的表情。
「東方公子,我是在問蕭當家,與你何干呢?」自從發現東方白對湛青也有企圖時,羅齊就不再對此人客氣了。再說,過不久他也將是一門之長,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要湛青住天刀門一陣子,那蕭家堡怎麼辦?」東方墨挑眉問。
「蕭家堡還有個能幹的蕭總管,他可以處理所有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湛青對蕭家堡來說可有可無?」
「我沒那意思!湛青,你可別誤會。」羅齊急得滿頭汗。
「我相信你沒那意思。」蕭湛青睇了東方墨一眼後才繼續說:「但我還是不方便久住天刀門,湛青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視完壽我就得回去,還請見諒。」
「哪裡。以後還有機會嘛。」羅齊乾笑兩聲。
東方墨嘴角勾起,眼中滿是譏諷笑意。
「也許……等論劍的事情結束後,我可以到天刀門叨擾幾日。」蕭湛青突然補上一句。爾方墨微怔,不解地看著她。
「太好了!」羅齊開心得兩頰微紅,心裡再度燃起希望。
蕭湛青微笑看著羅齊,全然不理會東方墨的目光。
她是認真的嗎?蕭湛青在心裡問著自己,也許吧。
羅齊也是無父無母的孩子,他比她幸運的是,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天刀門收養,但他仍給她一種渴望擁有家的感覺,那是一種歸屬感,知道自己有個可以回去的地力,真的很好。
蕭家堡是燕羽的,不是她的。東方墨是燕羽的,也不是她的。而羅齊,也許可以是她的。
「和羅齊在一起,對你有什麼好處?」午膳時間,東方墨問蕭湛青。
這裡是一座簡陋的茶亭,除了茶點,也沒別的可吃;羅齊說他知道這附近有獵戶可以買些乾肉來吃,所以暫時離開了一會。
「我只是單純欣賞他。」
「是嗎?」東方墨見羅齊已回來,也不再說什麼。
羅齊果然帶回一些鹿肉乾,看得東方墨忍不住和蕭湛青打趣說:「至少你以後不用怕餓肚子。」
蕭湛青皺眉,撇過頭不理他。
「湛青,這給你吃。」羅齊雖不解眼的兩人為何又氣氛尷尬,但只要看見湛青生東方白的氣,總會讓他安心一些。
「東方公子要不要也來一些?」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還真是不客氣地大口吃了起來。
唉,即使外表變了,他依然是那個不顧別人看法的東方墨。蕭湛青微微苦笑。
「大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蕭湛青聞聲抬頭,看見一個滿臉風霜的中年漢子正驚訝地看著東方墨,那人還帶著幾名持劍護衛。
「嚴叔,我正要去天刀門為溫老祝壽。」東方墨氣定神閒地說。
「你怎知有這回事?」這段時間他都不在莊裡啊。
「怎會有我不知道的事呢,嚴叔。」東方墨打開折扇掮著,神情帶著一絲冷意,一如東方白在莊裡的神態。
「倒是。」嚴毅轉念一想,東方白很早就替自己養了一批人,那些人平日不在莊裡待命,而是替東方白處理生意或解決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事。
「不知這兩位是?」東方白一向獨來獨往,個性與愛熱鬧的東方墨相差甚巨,沒想到現在竟與人同行?
「他們是蕭家堡蕭湛青和天刀門羅齊。」
「原來是蕭當家和羅少俠,嚴毅失敬。」他抱拳作揖,態度有禮,卻不失天下第一莊總管的威儀。
「哪裡。」蕭湛青和羅齊也作揖回敬。
嚴毅忍不住多看蕭湛青兩眼。原來她就是這次論劍會呼聲最高的蕭湛青。
「我也要去天刀門賀壽,才與貴莊主同行。」蕭湛青說。她知道嚴總管心裡一定很納悶東方白怎會和她同行,所以主動解釋。
「嗯,原來如此。」
「嚴總管也是要去天刀門嗎?」羅齊問,心下有些雀躍。沒想到天下第一莊的嚴毅也來了,這人曾是名聞江湖的老前輩,聲望不低。
「是啊。但既然大公子已知此事,嚴毅就不用代公子去賀壽了。」
「嚴總管,這裡離天刀門不到兩天路程,可是回天下莊卻要十天,不如您也一同前來,相信家師會很高興見到您。」
羅齊殷切的態度讓嚴毅為難起來,他看向東方白。
「嚴叔就一起來吧,人多熱鬧。」東方墨不帶熱度地說。
「是。」嚴毅恭謹回道。
眾人休息一陣子,就一同上路了。
在路上,嚴毅忍不住問道:「大公子,沒想到你和蕭當家早有交情。」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對了,你一向低調,也不喜歡湊熱鬧,怎會願意千里迢迢跑去天刀門?」
「溫達是武林頗受敬重的前輩,為他祝壽是應該的。」嚴毅猶豫了下,繼續說道:「這陣子大公子似乎有了些改變,不像過去總是吝於展現自己的實力,你最近的所作所為讓嚴叔相當訝異。」嚴毅的話引起蕭湛青的注意。
「舉手之勞而已。」東方墨發現蕭湛青似乎已經注意到他們的對話,他舉起折扇掩去嘴角那抹忍不住的笑意。
「怎會是舉手之勞呢,你替少林寺解決了魔教侵犯的危機,又替橫山派教訓叛徒,這些事情一點都不輕鬆。」
蕭湛青忍不住插話問:「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記得魔教對少林寺尋釁的事前一陣子還吵得沸沸揚揚,難不成這麼快就被東方白解決了?
「就這一兩個月的事。少林掌門還親自到天下莊想向大公子道謝,可惜公子不在。」
蕭湛青有些錯愕。原來東方白的實力並不差,否則怎能將魔教那幾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給打趴?
「是嗎?」東方墨毫不在意地說著。
「更讓嚴叔欣慰的是,聽慧林大師說,大公子刀劍都能使,甚至刀法更為驚人。」他輕輕歎口氣說:「這事你爹若知道了,肯定很開心,想當初他想讓你們和他一樣,學盡天下武學,可惜你和二公子有各自的喜好,他為此事失落了好久。」
蕭湛青冷冷看向東方墨。刀法驚人是吧?
「嚴叔,你扯遠了,這和你去天刀門有什麼關係。」東方墨舉扇再遮,但他怕這樣下去會忍不住笑出聲。微睇蕭湛青那張僵硬的臉,嘖嘖!
快氣炸了。
「喔。只是你好不容易掙來的名聲,總不能因無故不到而搞壞了,所以我才想替你出席。」
東方墨不置可否地微笑著。
「但嚴叔還是有遺憾,若二公子……」
「他的事情他自己會處理,嚴叔不用太過操心。」
「可是二公子若再這樣放浪下去,我怎麼對得起你爹的托付。」嚴毅難掩落寞之情。
東方墨似有愧疚,但一閃而逝。
稍晚,他們在林中紮營,當所有人都忙著,蕭湛青悄悄對東方墨使個眼色,兩人走進林中深處。
「你是東方白?」蕭湛青臉色鐵青地問。
「你不是早知道?」他似笑非笑的態度讓蕭湛青更為光火。
「你幹嘛頂著東方白的名號做好事?我要的是東方墨!我要東方墨受人尊敬,不是東方白!」她壓抑著火氣說。
「我可沒說我是東方白。只是這一身打扮若說我是東方墨,人家會信嗎?」
「東方墨!」
「放心啦,這樣一來,等我拿到天下第一時,會讓人印象史深刻的。」他含笑瞅著她說。
「最好是這樣。」但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東方墨看似照著她的意思做,但為何她還是有種被牽著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