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她羞澀的笑容裡閃爍出晶亮的光芒。「明明是我有錯在先,但你知道我受傷後,卻堅持送我去醫院檢查。所以,我並不覺得你是壞人。」
「既然你相信我不是壞人,那就是願意去我家囉,是不是?」她話裡的認真與不諳世事讓他莞爾。「你現在需要休息並處理傷勢,不適合去火車站。」
「啊?」她眨了下迷惑的眼,不知道他的結論是如何定奪的。「尚先生,我現在要離開台北,因為某些原因。」童微亞感到遲疑。「那個原因我不能告訴你,可是我真的很急迫。」
「你離家出走?」他已經啟動了車子,並拿出一瓶礦泉水給她。「先喝點水,慢慢說。」
「你怎麼知道?」她眨著圓滾滾的雙眼,佩服他的洞察力。
「這幾乎不用猜測就能得出結論呀!」他揶揄的看著她。「像你這樣的大小姐獨自在街頭徘徊,還能有什麼其他原因呢?」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還帶有一絲沮喪。「我的家人一定發現我失蹤了,他們勢必會到處找我的。其實我也不知道去火車站到底安不安全,賓館、酒店、醫院、機場、車站……他們應該會先從這些地方找起。」她從剛才就舉棋不定,不知應該到何處,才能躲過家人的尋找。
尚孟爵深邃的眼眸裡飄出明亮的光芒。「那跟我回家不就是最安全的選擇嗎?我可以保證,火車站絕對非常危險。」
她的表情告訴他,她此刻感到無比的躊躇和緊張。看來,她的離家出走是衝動且毫無計畫與準備的。
到底是個從小就被保護至極的「芭比娃娃」──這是他給她取的小綽號,因為她圓圓的大眼和濃密的睫毛,在她的下眼瞼上投下長長的陰影,顯得無比嬌弱,無比純真。
「而且,離開台北也不是明智之舉。最危險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他的聲音有著威懾力和可信度。
童微亞稍稍抬起頭,怯怯的眼神掠過他自信滿滿的臉龐。
他知道自己說服了她,笑容就更加豪放不羈起來。
「反正你撞上了我,也算是不小的緣分。我要是你,就不會想那麼多,先把自己的行蹤隱藏起來才是最重要的。」善良的笑容在他嘴角漾開,他溫柔的眼神裡有著她難以察覺的狡黠。
尚孟爵感到一絲興奮流過心底,因巧遇未婚妻的戲劇性而感到興味盎然。
先把她載回家──反正,她早晚都得回他的家。
童微亞看著他的目光裡有著濃濃的憂慮與迷惘,但因為她本來就心思混亂,再加上剛才車禍的驚嚇,以及手腳的疼痛……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的思考變得遲鈍,無法釐清眼前的局面。
而且她從來就不是個會下決定的人,因為在她的人生裡,不管什麼事都會有人替她安排得妥妥當當,不需要她考慮半分。
「好吧!」她輕柔的歎了口氣,那聲歎息加深了她側面輪廓的柔和度,也讓她的嬌柔與美麗更加融合在一起,激發出尚孟爵內心深處一股無法說清的保護欲。
他轉開頭去,專注的看著眼前的道路。
他可不想再撞到什麼人了。
畢竟,他的未婚妻可只有她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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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孟爵決定讓童微亞做自己的妻子是出於以下三點考量:
他和童微亞的大哥童微臣是在史丹佛大學唸書時的好朋友,而且這份友誼一直延續到現在。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可以讓他完全信任的話,那麼童微臣就是最可靠的一個。
他必須給自己找一個溫柔的妻子,因為他知道,婚姻對他這種地位的人而言有著必要性,但他卻不想被婚姻所束縛,而童微亞個性嬌怯,溫馴可人,就是最好的人選。
為了坐穩集團總裁的位置,並順利的繼承家業,童家具備了與他聯姻的資格。
基於以上三點,即使沒有見過童微亞,但也在童微臣的介紹促成下,欣然應允了這門婚事。
他從三年前開始,就不斷的從童微臣那裡收到未婚妻的日常生活照片,也越來越肯定童微亞最適合當他的妻子。
這次他回到台北,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準備婚禮。但誰知道,她就這樣闖入了他的生活裡。
「我只是覺得奇怪,為何她絲毫不知道我是誰?」此刻,他手裡拿著電話,用揶揄的口氣和好友通電話。
「我想可能是因為我的疏忽。」童微臣的聲音裡有著懊惱及淡淡的無奈。「我和父親只對她說你們訂婚的事,但那已經是十八歲時候的事了。這四年裡,我們一直沒有把你的具體情況告訴過她。當然,我們以為母親會說,但顯然的,我母親認為這件事應該由我來辦。所以,微亞雖然已經知道自己有個未婚夫,但卻不知道對方是誰。」
「真是非常微妙的疏忽。」挑高眉毛,尚孟爵露出嘲諷的笑容。「這讓我對你的處事能力打了那麼一點小小的折扣。」
「可是,我並不覺得你對此感到生氣,反而還有那麼一點樂在其中。孟爵,你應該知道我妹妹一向被我們保護過度,平時從不讓她接觸任何不良事物。所以,她很單純也很容易受到傷害,你一定得有足夠的耐心……」
「聽起來你好像不放心我啊!」尚孟爵戲謔的笑著。「安心吧,微臣。幫我轉告伯父伯母,微亞在我這裡非常安全,請他們不必擔心。在結婚前,給我們一些單獨相處的機會,也許能讓日後的婚姻生活更協調。畢竟她以後就是我的責任了。」最後那句話,他說得極為篤定。
「好,有你這些話,我的確可以放心。」童微臣的聲音聽起來不再那麼緊繃。
「現在,我要去看看你那個害羞的妹妹了。」掛上電話後,尚孟爵起身推開房門,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現在怎麼樣了?」尚孟爵一進門,便看到女僕正拿著雙氧水在替童微亞清洗手肘上的傷口,那裡裂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血絲微微滲出。
一見到他,童微亞立刻情不自禁的滿臉通紅,她忍著手臂上傳來的微微刺痛,盡力對他露出笑容。
「我沒什麼事,而且你不必麻煩她。」她有些歉意的看著替她清洗傷口的女僕。「這麼晚了還把她叫來。」
「小姐,我沒有關係。」女僕立刻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
「你叫什麼名字?是跟著田管家從紐約過來的,還是本來就在這裡工作?」尚孟爵帶著深思的眼光問道。
「我叫翠西。我是跟著田管家從紐約先過來打掃宅邸,並且迎接少爺的。」女僕畢恭畢敬的回答。
「翠西,以後你就專門負責照顧童小姐,她會在此住上一段日子。要是有什麼需要,盡量向管家提出來,我要童小姐在這裡的每一刻都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方便舒適。」尚孟爵溫柔的聲音裡有著不經意流露出的威嚴。
「尚先生。」童微亞木然的看著他。「我不能這麼貿然打攪,而且……」
「如果都處理完了,你就先下去吧!」尚孟爵對女僕點了下頭。
「好的。」翠西收拾好醫療箱後,無聲的退了出去。
「左腳的傷還痛不痛?」他坐在她的床邊,默默檢視著她的傷處。「醫師說,這是輕微脫臼,現在已經復原,但還需靜養幾天。」當他聽完童微亞轉述醫師的報告後,他緊皺了下眉頭。
「我覺得你有些勞師動眾,讓我感到很抱歉。」童微亞臉上的不安又加深了。「現在已經凌晨三點多了,竟還勞煩了那麼多人。」
「你是在指責我嗎?」他再次因為她的話而眉頭緊蹙。「剛才我抱你上樓時,你已經痛得臉色慘白,我想,醫師會很樂意半夜被我叫出來看診,畢竟那是他的工作。」
一想到是他抱她上樓的,她的臉色瞬間如朝霞般染上一片緋紅。她當時曾表示過拒絕,但左腿每動一下,如椎心般的疼痛就席捲而來,讓她根本無法行走。
「不,我不是在指責你。」她滿臉羞赧,神情尷尬。「我只是覺得,自己給你添了許多麻煩。」
「如果你感到不好意思,那就好好在此休養,讓自己盡快復原,那就算報答我了。」他安慰性的拍了下她的手背。
她悄悄揚起秀麗的眉毛,看到的是他不羈的笑容,與眉眼裡的一抹揶揄。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她很少這麼晚還不上床睡覺的,眼睛早就變得酸澀不已,再加上離家出走的緊張與焦慮,夾雜著受傷後的疼痛不安,令她疲憊不堪。
「我知道你還有許多話想說,或許,你現在會覺得不安甚至憂慮。不過,以你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行動,不如就好好的睡上一覺。等精力和體力都恢復了,再來考慮問題,好不好?」他握住了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柔軟而小巧,還不到他大手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