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們發出「啊——」的一片驚呼。
周雨清接著說:「你這麼年輕,這麼漂亮,一定會有一位懂得珍惜你的好男人在等待你,你不要為了一株狗尾巴草錯過了一棵白楊樹。」
女生們又是一陣驚呼。
周雨清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些什麼,這樣損黃逸她心裡也不痛快。她加重語氣:「小妹妹,跟黃逸談戀愛浪漫只是表面的,等你遇到真正的愛情時浪漫就在你心裡了。」
張樂風摟住周雨清,強調說:「對,就跟我和她一樣。」
一通瞎掰唬得女士呢過門心悅誠服,紛紛退出去,微笑的周雨清等她們走完後忽然露出老虎臉,嗓音嚇人地問張樂風:「剛才鬧翻天的時候你怎麼不出來?等著看戲嗎?」
張樂風趕緊乖巧地拿開手,討好地回答:「不,等著看你如何力挽狂瀾。」
周雨清忍無可忍,吼起來:「下次再做縮頭烏龜我會敲碎你的腦袋!」
「還有下次?」張樂風驚駭,「哪來那麼多狂蜂浪蝶?你的脾氣也越來越壞!」
「我要瘋了!」周雨清抓頭,「我要回家!」
「好、好,」張樂風最怕看到她這副樣子,「陪阿姨聊聊天,或者陪叔叔唱唱歌,調整一下心情,我會守在這裡。」
「謝謝!」周雨清冷靜下來,抓起外套出門。
張樂風搖頭,說:「這個黃逸,陰魂不散。」
黃逸也想過不要再同周雨清有什麼牽連,可又盼望著能有機會再見到她,他把這解釋為對沒接觸過的女孩類型抱有新鮮感。在機場等蘭可出關的時候突如其來地打了個噴嚏,他苦笑:「最近老打噴嚏,一定是她罵我罵得特別厲害。」
「誰罵你?」蘭可已經站在面前,一頭層次分明的碎短髮,一身色彩明快的休閒裝,透明水彩似的妝容,往那隨意地一站就是一道風景。
黃逸接過她的行李箱,說:「一個甲亢患者。」
蘭可倚在他身上,嬌媚地說:「你總被病人罵,轉行算了。」
「罵上癮了,不罵反而難受。」
蘭可白他一眼:「那我也罵你。」
「你試試。」
蘭可看看他的臉色,他笑容不變,蘭可嬌笑著推他一下,說:「不捨得,你這張臉要是被氣成豬肝色就不好看了。」
「演出累嗎?」黃逸招手,一輛出租在面前停下,司機下車幫他們安置行李,他則為蘭可拉開車門。
「看到你就什麼疲勞都忘了。」蘭可的身姿極其優美,她在車內坐定,伸手把黃逸拉進來,親親他的臉頰,「最近你都做了些什麼?」
黃逸告訴司機地址後才回答蘭可:「拍電影。」
「拍電影?」蘭可以為他在開玩笑,目光滴溜溜地在他臉上亂轉,「你準備改行當演員嗎?」
「不是的,是朋友拍著玩。市區開了一家個人攝影工作室,你也可以試試。」
「你拍了些什麼?我要看。」
「好。」
「那我可以去你家啦?」
「不,我會把碟片拿去你家放。」
蘭可翹起嘴巴,撒嬌地問:「你幹嘛不讓我去你家?神神秘秘的。」
「這樣才有吸引力嘛。」
「哼,不去就不去。」蘭可把頭枕在他肩上,「現在就去你家拿。」
「不行,」黃逸拍拍她的臉,「你得先回家,叔叔阿姨早就在等你了。」
「你這個長舌男。」
黃逸只是笑,一點也不惱:「行了,你先回去,我拿了碟片很快去你那裡。」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黃逸很守信用。送蘭可到家後立刻拿了碟片趕來,他們窩在蘭可的臥房裡,邊吃他帶來的爆米花邊看。
「你真好,從沒忘記我愛的是什麼。」蘭可靠在黃逸身上,跟黃逸在一起時她好像沒了骨頭,只想賴著他。
碟片還沒看完,她臉上已陰晴不定,淡淡地問:「你不是沒跟劉薇來往了嗎?」
「但我們還是朋友。」
「她拍這個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覺得有趣就拍了。」
「這有趣嗎?」蘭可丟開裝爆米花的袋子,爬著去拉掉電源,屏幕忽的黑了,她轉回身,生氣地看著黃逸,「你保證過和我交往期間會專一的。」
「我沒負你,要不我會瞞著你,根本不會給你看。」
「我也要拍,」蘭可負氣說,「拍段感情戲。」
「如你所願。」黃逸興致全無,倒在丟滿靠墊的地板上。
蘭可撲過來,伏在他胸前,看著他的眼睛問:「你不是厭倦我了吧?」
黃逸搖頭:「不,是你誤會我。」
蘭可的表情說變就變,忽然笑起來:「就算厭倦了也要等我先開口。」
「會的。」蘭可捧著他的頭使勁吻他,他卻沒法集中精神,勉強回應。
蘭可呢喃著:「明天就帶我去。」
「等我休息好嗎?」
「好——的。」蘭可捏他的鼻子,然後抱住他,「我困了。」
「睡吧,做個好夢。」黃逸輕拍她的背,直到它睡著,他等了一會兒,小心地抽出身,抱起她安頓到床上,這才輕輕退出房問。
隔天,黃逸主動約蘭可去了周雨清的工作室。一進門卻只看到張樂風,張樂風似乎很吃驚,拖長了音調問:「你怎麼又——來了?」
黃逸問:「周雨清呢?」
張樂風高聳眉峰:「有拍攝任務,出去了。」
蘭可四處閒逛,挑剔地打量房內的擺設,然後翻看劇本。黃逸困惑地問張樂風:「你好像不歡迎我?」
「誤會誤會,春天人容易犯困,渾身沒勁。」張樂風抖一下身子,提起精神,「又要拍戲嗎?」
「是的。」
「你?」
「對,還有我女朋友蘭可。」蘭可對著張樂風笑一下,張樂風的下巴差點掉下來。黃逸對他說:「麻煩你幫我們安排一下。」
「好啊好啊,你們先挑劇本。」
蘭可嬌笑一聲,把劇本丟開,說:「不用挑了,我會找人幫我量身定做一個劇本。」
門口忽然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首先聲明,劇本不能太複雜,我們目前條件有限,只提供拍攝,其他諸如燈光,化妝,服裝、道具、導演等等,都要你們自己解決。」黃逸一回身,一身風塵的周雨清就站在門口。
「哎呀,正主兒來了。」張樂風慇勤地接過她手裡的攝影機。
蘭可驚叫:「那怎麼叫拍攝?」
「條件有限,以後會不斷改善。」周雨清在辦公桌後坐下來,撫了撫額頭。黃逸心底掠過一絲疼惜,為她顯出的疲憊之色。一個女人,何苦這般拚命?自己也不懂得愛惜自己嗎?她的生活一定很清苦。
他忽然問變得笨嘴拙舌,說不出話來。
蘭可挽著他的胳膊搖晃:「阿逸,怎麼樣我也要拍。」
「好。」黃逸安撫地拍拍蘭可的手背。
周雨清拿出表格讓他們填寫,又同蘭可商量拍攝的具體安排,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正眼看過黃逸,黃逸明白她不是那種他可以隨心所欲的女人,必要時她會刺蝟般豎起滿身的刺來保護自己,不動聲色卻叫人無法靠近。
從工作室出來,蘭可抱怨:「這麼嚴肅的人能拍出有趣的東西感嗎?」
「能。」黃逸悶悶不樂。
「你怎麼啦?一點精神都沒有,話也少了。」
黃逸看看天,努力讓自己高興起來:「天氣不錯,我們逛街去。」
「好。」蘭可在他臉上親一下。
周雨清站在窗前看著他們離開,一看到黃逸帶著他的女朋友到處招搖她,胸膛裡就漲滿了讓人不快活的氣體,從沒覺得累的她今天卻感到累極了。又要同那個瘟神打交道,怎麼就躲不開呢?
張樂風在她身後喊了一聲:「喂,你不是出了什麼狀況吧?」
鎮壓轉回身,煩躁地說:「我想我們又要有麻煩了。」
張樂風笑一下,未置可否。
真的呢,麻煩又來了。一個叫田素的女孩忽然找上門,拿著張名片問周雨清:「小姐,請問周雨清先生在嗎?」
周雨清調侃地反問:「你怎麼就肯定周雨清是位先生呢?」
田素一愣,吶吶地回答:「黃逸說是他的朋友,應該……是位先生吧……」
又是黃逸。周雨清頭痛欲裂,她向田素伸出手,說:「請坐,我就是周雨清先生。」
「啊!」田素剛坐下去又跳起來,「我以為……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能告訴我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想向您請教……」
「請教什麼?」
第四章
田素咬咬牙,簡略述說了與黃逸相識的經過,然後說:「我想向您學習,調整心態,做點事情。」
周雨清想了一會兒,說:「我不能給你什麼有用的忠告,我只能告訴你,我走上社會以後就是不停地碰壁、碰壁、再碰壁,碰出一身老繭後才找到了今天的位置。在你沒嘗試之前誰也不知道你能做什麼。」
田素似乎恍然大悟,不斷道謝,「打攪您了,」她起身,「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說吧。」周雨清瞭然於胸。
「您能告訴我在哪兒能找到黃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