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我早就不介意了。」
黃逸扶蘭可上車,蘭可狐疑地問他:「你們鬧矛盾了嗎?」
黃逸回答:「沒什麼,有一次意見分歧。」
周雨清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窗外的風景,一車的人都在鬧,她卻安靜得很,坐她旁邊的張樂風靠向她,壓低聲音問:「你情緒不好?」周雨清搖頭,他又問:「那幹嘛苦著個臉?」
「有嗎?」周雨清摸摸自己的臉頰。
「有人總看你。」張樂風笑得賊兮兮的。
周雨清一驚,脫口問道:「誰?」
「你心知肚明,別看你們兩個誰也不理誰,我可是旁觀者清。」
「你死皮賴臉的跟來還是不別有用心。」
「那你是承認有問題了?」
「你很煩哪。」周雨清推開他,又去看窗外的風景,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張樂風看著她,覺得頗有意思。
黃逸無法不看向這邊,他們在說什麼這麼親密?周雨清一時喜一時嗔,露出小女人的嬌態,在他面前她從來不這樣,怎麼在別的男人面前就能自然流露?她真的那麼討厭他嗎?
蘭可扯他的衣袖,撒嬌地說:「想什麼嘛?又發呆。」
黃逸淺笑,側過臉來和她低聲說話。
接下來去了一處樹林,開場又是段獨舞,蘭可換了身衣服,在林中穿行跳躍,小鹿般靈巧。周雨清希望她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拍,她不肯,說中斷了會找不到感覺,周雨清耐心地解釋,她不耐煩了,黃逸也來勸她,說了很多好話她才勉強答應,但在拍攝時她總嫌這樣拍找不到感覺,一遍又一遍重來。這時天氣已回暖,穿著單衣的周雨清忙出一身汗來,黃逸看在眼裡,想了想,去買了很多飲料來請大家喝,她這才有機會喘口氣。
張樂風站在周雨清身邊,瞧著不遠處和黃逸膩在一起的蘭可,不滿地說:「她是存心的。」
「別多管閒事。」
「等會兒我來幫你拍。」
「好,先謝謝你了。」
和過飲料,蘭可催周雨清快開始,她見張樂風接替了周雨清的工作,很生氣,問:「你會嗎?」
張樂風笑嘻嘻地回答:「放心吧,一定把你拍得美若天仙。」
「我不相信你。」蘭可拂袖離開,坐在化妝凳上不肯過來,黃逸勸她她就說:「我的要求很過分嗎?攝影師是周雨清不是那個男人,我花錢拍戲當然要讓我滿意。」
周雨清接過攝影機,說:「我來。」
蘭可這才歸位,沒興致地跳了一陣子後擺擺手,說:「不拍這段了,換木屋裡的片段吧。」
「好,聽你的。」
大家移至木屋外。屋子是臨時搭建的,很漂亮,推開門,裡面掛著,擺著各種樂器。蘭可說:「我要培養一下情緒。」就端坐在香案邊的椅子上閉目養神,過一會兒,她起身,大家以為可以開始了,她卻把樂器一樣一樣拿起來擺弄一番,弄出難聽的雜音。
黃逸耐著性子問她:「還要等多久?」
「怎麼了?」蘭可反問,「你不高興?」
「大家都在等你。」
「哦,那好,讓他們都回去,等我情緒好了再通知他們來拍。」
「別開玩笑,你知道我不是每天都有時間陪你。」
「看,臉色都青了,我不過想熟悉一下撥樂器的姿勢罷了,這裡又沒人可以教我,我不自己揣摩一下還能怎麼辦?你何必氣成這樣?」
「你可以先選一種樂器。」
「好啊,古箏怎麼樣?我可以練一下嗎?黃逸大人?」
「蘭可,你認真點。」
「認真?我哪裡不認真?」蘭可委屈地叫喊。「我也想早點拍完,但你總不能讓我拍出讓人笑話的東西吧,是你說他們工作室好我才拍的,誰知道功能簡單到這種地步。」
黃逸厲喝一聲:「蘭可!」
周雨清忽然上前,笑著問蘭可:「是不是有人教你就能很快拍完?」
蘭可驕傲地抬高下頜,說:「當然,我悟性很高。」
「好,」周雨清點頭,「我來教你。」
「你?」蘭可不信。
「如果只教姿勢我可以勝任。」
「你會嗎?」
周雨清一笑,說:「你看著。」她施施然在古箏邊坐下,手指按上琴弦,她立刻像換了個人似的,那神情、那姿態,儼然如古裝仕女,一首曲子被她彈得婉轉淒清,大家都為她鼓掌。
張樂風歎道:「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
蘭可負氣從牆上摘下一把琵琶遞過來,問:「這個呢?」
周雨清也不言語,接過來往懷裡一抱,手指撥弄問,音符像玉盤裡散落無數珍珠,清脆悅耳,琴聲時急時緩,結束時餘韻悠長。大家的喝彩聲比前一次還響亮。周雨清從黃逸眼中看到了驚異和讚賞,不覺喜上眉梢。
蘭可遞來一把小提琴,挑戰地問:「這個你也會嗎?」她不信這個周雨清什麼樂器都會。
周雨清站好姿勢,琴架肩頭,弦弓在弦上輕輕一滑,帶出一連串悠揚舒緩的旋律,過一會兒,音調忽然一轉,變得活潑歡快,大家都聽得入迷。
蘭可沒想到情況會變成這樣,本來想讓她出醜,誰知竟成了她的個人才藝展示會,她一等她拉完,蘭可立刻把吉它送到她面前,強笑著說:「我真佩服你,你肯賞臉唱首歌給我們聽嗎?」她想周雨清的破鑼嗓子肯定唱不好。
黃逸輕呼一聲:「蘭可!」蘭可別有深意地斜睨他一眼。
周雨清掛好小提琴,接過吉它說:「唱得不好你別介意。」
「不會。」
周雨清挎好吉它,在大家注視的目光中思索著該唱些什麼,她眼前不期然地浮現出黃逸孤寂憂傷的臉,那張臉那麼強烈地震撼過她,久久不能忘懷,並在心裡生出些奇異的感慨,她不覺撥了撥琴弦,唱了起來:「我不相信我會得到幸福,因為身邊所有感情都沒有歸途;也許注定我找不到來路,揮霍快樂之後只有淒楚。不要說,哭的不是我,我也會半夜裡寂寞;不要說,哭的不是我,我也會無助和難過」她的嗓音粗礪沙啞,但真摯的感情和老練的技巧使聲音中蘊涵了特殊的韻味,聽的人都呆了。
黃逸如遭雷擊般僵立不動。她明白的!她完全明白的!雖然她對他很不客氣,但她理解了頭髮的心境,她理解了!如果硬要給感情的產生確定一個時刻,那麼,黃逸就是在這一刻真切地聽見了自己的心在呼喊:我愛她!我要她!什麼都願意!什麼都——願意!黃逸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
歌聲漸逝,餘音低回徘徊,人們久久回味,為歌聲中深切感人的痛。突然間,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和喝彩聲,周雨清頻頻微笑,她婉拒眾人要她再唱一首的要求,走到蘭可面前問:「可以開拍了嗎?」
蘭可強忍下一口氣,說:「我們之間的合約解除了。定金我不要,算做補償。」
周雨清毫不猶豫地接受:「好的。」
蘭可挽住黃逸的手,說:「我們走吧。」
黃逸卻把手從他臂彎裡抽出來,鎮定地回絕:「對不起,我要留下來。」
蘭可冷笑:「我早看出你三心二意,你違反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即不專一也沒等我先提出分手,原來你這麼沒風度。」
「抱歉,讓你失望了。」
蘭可抬高下頜,再次冷笑:「對你失望是種浪費。」
黃逸溫和地說:「你是個好女孩,我自己不好。」
蘭可摀住耳朵尖叫一聲:「別說了!我討厭你!」她恨恨地瞧他一眼,又瞧周雨清一眼,憤然離去。
黃逸等她走得完全看不見了就歉意地送走來幫忙的朋友,張樂風也溜了,只剩下周雨清。周雨清也想走,卻被他拉住,握著她的手不肯松,她抽了抽,沒抽出來。黃逸深深地凝視她,用滿腔的熱情說:「我決定了,我要以婚姻為目的和你交往,我願意試試。」周雨清微張著嘴,傻得說不出話來,黃逸撫著她的唇,有點困惑地說:「你的嘴唇……為什麼這麼鮮艷?總是……誘惑著我……」他癡迷地凝視她,心神似渙散又似高度集中,他俯下頭,想要親吻她。
四片唇越來越接近,就在相觸的那一瞬間,周雨清忽然直直地推開他,逃出他的懷抱,喘著氣說:「別……這樣,你總是……一時衝動!」
「不!」黃逸認真地搖頭,「你是第一個讓我強烈渴望的女孩,那種感覺完全不同於以往任何一場戀愛,像火在燃燒我,我能感覺到你與我的心意是相通的,我真的想試試!」
周雨清忍住想撲進他懷裡的衝動,堅持道:「我不能這麼快就答應你,你應該再給自己一點時間好好想想,和浪漫的情人相比,我更希望要一個有責任心的丈夫,重情專一,可以與我相守一生。自從認識你以後,我就不斷地同各種麻煩走鬥爭,如果做你的女朋友非得承受這些,我會心力交瘁。」
黃逸急急表白:「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