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這帖藥方還真有效呢!」紫鸚瞅著她低低竊笑著。
於從月呆了呆,這才驀然想起和衍格激狂的肌膚之親,即便和紫鸚親如姊妹,還是困窘得羞紅了臉。
「我說二爺也真是的,小姐還發著高燒,正病著,他還這樣。」紫鸚畢竟還是未經人事的大姑娘,說到閨房事也忍不住臉紅。
「別說了。」於從月尷尬地起身穿好衣服。「現在是什麼時辰?」
「快午時了。小姐餓了嗎?我讓紅兒給你端碗粥來?」
「你怎麼沒喊我起來,我得去給太太和福晉請安呀!」她心急地理著髮鬢。
「老太太吩咐了,讓小姐在屋裡歇一天,不用去請安了,而且一早老太太屋裡的大丫頭就送來了老參須,說是要給小姐補補身子。」紫鸚手腳俐落地幫她梳好了髮髻。
於從月眼角瞥見桌上有一盒老參須,旁邊還有一隻瓶子。
「那瓶子裡裝什麼?是哪兒來的?」她奇怪地問。
「那是昨天夜裡嫻馨格格親自送來的,說是『養身大補丸』,送來給小姐補身子。雖說是一番好意,但小姐沒看見她那雙眼睛,像要冒火似的!」紫鸚不屑地輕哼。
「是嗎?」於從月怔了怔。也許是因為她和衍格之間的關係有了很大的進展,讓她對嫻馨的那份厭惡感也莫名地消淡了許多。
「紫鸚,櫃子裡還有一盒燕窩,你替我送過去給嫻馨,也算是回禮吧。」
「小姐!」紫鸚張大眼睛喊著。「那燕窩是夫人特地給你買來的,你怎麼能給她呀?」
「那也沒什麼,她現在有孩子呢,而且我也不能白白拿人家的東西。」想起嫻馨有喜的事,她的心口不免有些刺痛。
「小姐,她的孩子可是二爺的,你不能不提防,萬一她生下兒子怎麼辦?到時候她側福晉的位置可就穩穩坐定了。」紫鸚激動地說著。
「就算她真的生了兒子,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呀!我總不能阻止她生孩子吧?」她無奈地笑笑。「其實只要衍格不再像從前那樣對我,不會休掉我,那麼讓嫻馨當上側福晉也沒什麼關係。」
「什麼沒有關係?小姐,你太天真了!」紫鸚急嚷著。「你可不能輸給她,也得趕緊生個阿哥才行!」
「孩子又不是說生就能生的。」她失聲低笑。
「老太太都吩咐了,這陣子不許二爺上嫻馨那兒去,這麼一來,就是小姐的機會了!」紫鸚愈說愈來勁。「而且呀,我昨天看二爺對你的態度,簡直換了個人似的,我看得出來二爺愈來愈喜歡小姐了。今早二爺出門時,還特別交代會回來陪你用晚膳呢!小姐,像昨天那樣的情形多來個幾回,你要懷上二爺的孩子那還不容易嗎?」
於從月紅著臉抿嘴淺笑。衍格對她的態度轉變,她當然不是沒有感覺,但她真的希望昨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是一場幻夢。
「二少奶奶,不好了!」
忽然聽見紅兒在門外驚慌的叫聲,於從月和紫鸚連忙奔了出去。
「二少奶奶,你看!」紅兒滿臉駭異地指著廊下的那盆石榴花。
於從月急步走過去查看,先是看到掉了一地的石榴果,再看向石榴花時,赫然倒抽一口氣。
她看到整株石榴蔫了!
第七章
「是嫻馨格格幹的好事,一定是她!」
紫鸚氣得直跳腳。
「紫鸚姊姊,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是她呢?」紅兒傻眼。
於從月蹲在石榴花前,仔仔細細觀察石榴花為什麼會突然蔫了?她把花盆挪開來,看見花盆底下滿滿的一灘水,便抬頭問紫鸚和紅兒。
「是誰澆的花?」
「我沒澆過花,花一向都是紫鸚姊姊澆的。」紅兒急忙撇清。
「我昨兒傍晚澆過一回,今天還沒澆呢。昨兒澆的時候還好好的,而且我也不可能澆那麼多水。」紫鸚答道。
於從月點點頭,她絕對相信紫鸚和紅兒都沒有問題。
「如果水澆多了,花要淹死也得幾天功夫,從昨天傍晚到現在不過幾個時辰,花會突然蔫了,一定是水有問題,如果不是水裡加了什麼東西,就是用熱水澆灌下去,花才會蔫得這麼快。」
「熱水?!」紅兒忽然失聲叫道。「二少奶奶,昨晚紫鸚姊姊讓我打一盆子熱水進屋,我打來了以後就忙別的事去,後來紫鸚姊姊怪我怎麼沒把水打來,我還納悶著那盆子熱水到哪兒去了呢!」
「那時正是嫻馨格格來的時候。」紫鸚勝利地哼笑。「我就知道一定是她搞的鬼!」
於從月蹙眉沉思,暗暗抽絲剝繭。
「從昨天傍晚到現在,我們這兒只來過老太太屋裡的大丫頭和嫻馨格格,大丫頭是今天早上來的,就算是她幹的,花也不至於蔫得這麼快,所以應該不是她。而嫻馨格格是昨天晚上來的,紅兒打的熱水又莫名其妙消失不見,從時間上推算,嫻馨格格應該最可疑。」其實她在心中已經確定是嫻馨干的了,只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做這樣的蠢事?
「原來我昨晚打的熱水都倒到石榴花盆裡了!我的老天爺,石榴花都給燙熟了吧?嫻馨格格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呀?石榴花得罪她了嗎?這可是老太太賞的呢!」紅兒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
紅兒年紀還小,也許無法理解嫻馨病態的心理,但是於從月和紫鸚心裡都很明白嫻馨為何要這麼做,無非就是嫉妒、洩憤罷了。於府裡有三個姨太太,什麼爭風吃醋的手段她們沒見過?
「她既然都已經有喜了,為什麼還不能容忍我擁有這盆石榴花呢?」雖然於從月很明白嫻馨為何做這種事的心態,但是仍十分驚訝她的心胸竟然會狹窄到這樣的程度,使出這種不入流的手法來。
「我看她給小姐送來的什麼養身大補丸絕對不能吃,說不定裡面摻著什麼東西想害小姐呢!」紫鸚口無遮攔地說。
「紫鸚,別瞎猜了。」於從月以眼神示意她。「你會嚇到紅兒。」
紅兒是衍格的貼身丫鬟,她不想自己和紫鸚說的話傳到衍格耳裡,讓衍格誤以為她們主僕兩個善猜忌。而且,就算嫻馨格格真的弄死了她的石榴花,她也只能先忍下這口氣,畢竟嫻馨格格現在剛懷有身孕,而她自己和衍格的關係也才剛有了轉機,她不想因為這個事件而受到破壞。
於從月心中淺淺苦笑著,這件事若是發生在於府,那個未嫁以前的自己是絕不會輕易善罷干休的,非要揪出惡整的人不可。但是現在,為了衍格,她竟然可以把這口氣吞下來。
「紅兒,把花盆收拾一下,花果枝葉別亂扔,找一處花叢,連著土一起埋進花叢底下,空的花盆先留著,以後咱們再找一株石榴栽養起來。」她平穩情緒以後,輕聲交代著。
「小姐,萬一老太太問起,你要怎麼回?」紫鸚擔心地問。
「見機行事吧,現在問我我也不知道。」她輕輕一歎。「紫鸚,你把櫃裡的燕窩送去給嫻馨格格,該有的禮數咱們還是不能少。你去的時候態度恭謹些,不可對她無禮,石榴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你們也都不許向外人提起,特別是二爺,不准在他面前嚼舌根。」
「是。」紅兒應了聲。
紫鸚卻是應得不情不願。
就在紅兒忙著收拾石榴花果,紫鸚忙著刷洗花盆時,衍格正好走了進來。
「二爺回來啦!」紅兒和紫鸚忙蹲身請安。
斜倚在榻上看書的於從月聽見聲音,正要起身下床,就看見衍格大步走進屋,隨意地脫下大氅往屏風上一掛,朝她走去。
「別起來,躺著就好。」他在床沿坐下,眼眸溫柔關切地望著她。「今天好些了嗎?」
「好多了。」她垂眸避開他的注視,看著他的眼睛,她情不自禁會想起昨夜他那雙激狂似火的眼眸。
「氣色是好多了,不燒了嗎?」他的手探向她的前額。
一抹紅暈竄上她白淨的臉龐,手中的書冊被她扭捲得幾乎變形。
看著她緊張羞怯的神情,衍格噗哧一笑。
「在看什麼書?」他把書冊從她手中抽出來,看了一眼書面。「《圖經本草》?怎麼看這麼悶的書?我以為你該看《西廂記》還是《牡丹亭》。」
「那些書我早看過了。」她淺淺笑答。
衍格見她端出那副矜持的模樣,忍不住又想逗逗她。
「和你把領扣松,衣帶寬,袖梢兒搵著牙兒苫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他的雙唇隨著撩人的低語來到她耳畔。
邪氣勾魂的嗓音,讓於從月臉上的紅暈迅速蔓延到耳根。
「沒想到你居然還懂得用《牡丹亭》來調情。」她羞得偏頭躲開他迷人的溫熱氣息。
衍格笑著鉗住她的下顎,扳正過來面對他。
「喜不喜歡?有沒有後悔嫁給我?」
於從月咬著唇輕笑點頭又搖頭。
「又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不喜歡我的調情而且很後悔嫁給我?」他的笑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