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願的看著俊美無儔的褚司容,他儼然就是一個百姓口中的仁君。
怎麼會?!那個在乎社稷百姓、擁有王者風範的帝王該是她的皇兒啊!
她跟臨安冒了巨大風險計畫的事,想成就的絕非是眼前這一幕!要是臨安在此,心也會跟她一樣的痛吧,先皇在時,吏治腐敗、陋規成風,現在吏治清明、國家日漸強盛,卻不是成就於她的兒子。
咬著下唇,阮太妃輕聲問著身後的太監,「前右丞相大人的病還是沒有好轉嗎?」
「是的,太妃娘娘,聽說大人的身子仍相當虛弱,宰相府並不希望任何人前往探病,就連相爺大喜之日,前右丞相大人也未曾露面。」
沒露面……她幾乎可以確定臨安是被褚司容架空了權力、被軟禁了。
她不安的眼神再度落在褚司容的俊臉上。怎麼辦?她竟有種白忙一場、那個計畫並沒有成功、一切都回到原點的感覺。
阮太妃瞪著諸司容英姿勃發、整個人充滿王者氣勢的模樣,一口貝齒幾乎要咬碎。
不!不可以!不該是這樣的!她驟然轉身,腳步未歇的直接往皇帝寢宮而去,身後的宮女、太監雖不明所以,仍腳步匆匆的急跟上。
第十五章 有錢能使鬼推磨(2)
「太妃娘娘,皇上說了不許任何人……」
一到皇帝寢宮,阮太妃不顧守衛阻撓,強勢進入,不意外的,就見陳嘉探躺臥在龍床上,左擁右抱兩個絕色美人。
「母妃怎會前來?」他口氣略顯不耐煩。
兩名妃子連忙下床,向阮太妃屈膝行禮後,匆匆離去。
阮太妃緊繃著一張風韻猶存的臉,「皇兒是不是應該將時間放在國家大事上,而非全權交由宰相處理?」
他撇撇嘴角,「聰明人不必事必躬親。」
「可皇兒才是帝王,重要決策都應該由你……」
「母妃!」他沒好氣的打斷她的話,「朕悅納忠言、重用良臣,國家強盛、百姓安居樂業,這不就表示朕是個明君了,更何況,經宰相手處理的國事,母妃可有聽到什麼民怨?」
阮太妃被問得語塞。
「母妃應該知道,先皇在位時,民怨多麼沸騰啊,可這次朕跟宰相微服出巡,所見都是國泰民安,在朕忍不住得意的拍胸脯說出朕就是當今皇上後,老百姓還爭相跪拜說朕是仁君。」想到當時的畫面,陳嘉葆洋洋得意起來。
「可是……」
「行了!母妃不必擔心,宰相辦事,朕放心,母妃也別浪費朕的時間了。」
阮太妃擔心到扯緊了帕子。
她該怎麼辦?她無力挽救一個在不久的將來就會看見的悲劇,皇兒愈來愈像荒唐好色的先皇,而裙司容卻愈來愈像當年的臨安,不,他甚至做得更好。
「來人!送朕的母妃出去。」見她硬是杵著不動,陳嘉葆乾脆下令送客。
「等等,母妃還有事要說,前右丞相大人已臥病多月,皇上看在他輔佐先皇有功的分上,可否……」
「母妃!」陳嘉葆的臉色真的很差了。「褚臨安就是有功,朕才讓他退休養病,母妃莫要再提他了,再提,朕會以為母妃是不是跟他有什麼特別關係,才會在這段日子動不動就要朕去看看他。」
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當然不是,只是人要懂得感恩……」
「夠了,母妃,朕要沐浴梳洗了,來人,伺候!」他邊吼邊脫衣物,快步往後方相連的浴池走去。
這下子,阮太妃不離開也不成。
怎麼辦?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褚司容成了無名有實的皇帝嗎?不!不成!
阮太妃在返回寢宮後,差了人去將過去跟褚臨安交好的伍得天請進宮來。
兩人辟室密談,伍得天多次面露為難。
「此一時彼一時啊,前右丞相已無勢無權,但宰相權勢正如日中天。」
阮太妃沒說什麼,僅回頭看了宮女一眼,該名宮女立即捧著珠寶盒上前放到伍得天面前,並打開盒蓋。
一盒子金燦燦的黃金瑪瑙珠寶,一件件看來都是價值連城,伍得天眼露貪婪之光,微笑的點頭,「貪財、貪財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眼下也只能這樣做了,阮太妃回以一笑。
當褚司容正在朝堂上傾聽國事時,陳知儀則回了一趟睿親王府,與娘家人共進午膳,結束後才返回宰相府。
剛要回綺羅苑時,便聽到右邊褚司廷夫妻住的院落傳來激烈的爭吵聲,還有東西落地的乒乒乓乓聲。
陳知儀不解的走近前,卻見幾名下人站在屋外不敢進去,卻又頻頻探頭看。
「發生什麼事了?」她問。
幾個下人猛回頭,乍見是她,急急上前行禮,「大少奶奶好。」但要回答問題時,
還是面面相覷、支支吾吾的,「奴婢們、奴婢們……不敢講。」
「二少爺知道會打人的。」其中一人低聲道。
陳知儀蹙眉,想到過去褚司廷的荒唐,心裡擔心起何茵茵,直覺的往前走。
小樂馬上拉住她,「小心啊,大少奶奶,裡面東西丟得乒乒乓乓的,萬一砸到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受傷了怎麼辦?」
其他下人跟著點頭,「先別進去吧,大少奶奶,二少爺跟二少奶奶每回都將屋子裡砸得一片狼藉,還是別進去的好。」
「可是……」
陳知儀話還沒說完,褚司廷已火冒三丈的甩袖走出來,一邊回頭咬牙怒吼,「凶婆娘,不過碰一下又沒什麼,就說我對新來的丫鬟毛手毛腳,有你這河東獅在,本少爺還能做什麼,該死,又咬又打的……」
才回頭,怎麼也沒想到陳知儀竟然也在,他臉色一陣尷尬,「呃,嫂子,那個……我出去一下。」
陳知儀看著頗為狼狽離開的褚司廷,不一會就聽到屋內傳出何茵茵的哭泣聲,想也沒想的,她繼續往裡面走。
小樂追上前,「大少奶奶……」
「你守在外面就好。」
她走進房門半開的室內,轉進內屋,柳眉一擰,屋裡果真是慘不忍睹,花瓶、古董被摔成滿地碎片,桌上的杯壺也全落了地,還有床榻上的枕頭、被褥也全被扔在地上,而何茵茵就趴在床上哭泣著。
「二弟妹還好嗎?」她走上前關心。
何茵茵猛一抬頭,一見到是陳知儀,連忙擦拭臉上淚水,「嫂子都看到了?」
「我沒看到,但……聽到了。」她坦率的說著,「二弟妹沒受傷吧?」
「嫂子是怕他打我吧,哼,他哪來的膽子,我可撂下話了,他敢打,我就讓他當太監!」她說得氣憤,口氣十分強硬。
陳知儀微微一笑,「那很好,嫂子就放心了。」
何茵茵一愣,看著美麗動人的她,那雙黑白明眸裡有著真誠,想也沒想的,她脫口而出,「嫂子可以跟我聊聊嗎?雖然我知道,嫂子嫁進來後,我們並不親近,但那是因為要管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我實在沒有太多心力去跟別人寒暄。」
何茵茵難得的說了一大串話,她自嫁進府後,一直沒有什麼人可以談心,心裡積了太久的鬱悶也無人可傾訴,此刻心情很糟,再不說,她可要瘋了。
「當然可以,嫂子一直希望我們可以成為朋友。」陳知儀微笑點頭。
見狀,何茵茵回以一笑。
與陳知儀在床榻上並肩坐著,何茵茵露出一抹哀愁的苦笑,「這樁婚事,我一直是不願的,但身為女兒,哪能自己決定婚事,司廷過去就風流,我雖努力讓他怕我,可他畏妻依舊好色,一是陽奉陰違。」說到這裡,她氣得眼淚直掉,「說真的,看到嫂子跟大伯感情那麼好;我真的好羨慕……」
陳知儀很想出言安慰,但她太瞭解褚司廷,要他回歸正途,大概只能奢望下輩子。
「你知道嗎?我最氣的是他不只對新來的丫鬟毛手毛腳,他還……」本要衝口脫出,但在看到陳知儀的臉龐時,她又急急的閉口。
「怎麼了?沒關係,弟妹想說什麼就說,今日的話嫂子不會同外人提。」
何茵茵皺起柳眉,似在思考,但最後有了決定,「不,我倒希望嫂子同大伯說說,免得日後出了家醜,而且……我也能有理由離開這裡。」
她愣了愣,「這麼嚴重?」
「我早看透了,嫁給褚司廷,往後只有悲慘的命運,所以大嫂會幫我吧?」何茵茵突然急切的拉住她的手,眼眶泛紅,「我受夠了,我不敢奢望能找個像大伯一樣愛妻的男人,但至少不必擔心哪天得了髒病,渾身發爛而死啊。」
陳知儀只能先點點頭,她與何茵茵雖然不熟,但從她的言行已看得出她是個真性情的好姑娘。
何茵茵在做了一個深呼吸後,一臉嚴肅的看著她道:「我曾經不小心看到巧兒跟司廷在東院客房苟合。」
陳知儀倒抽一口涼氣,「弟妹會不會搞錯了?」
「當然不是!我原本氣得要推門而入,但忍住了,這事鬧大了,府裡人的臉面都丟盡了,但我不甘願,巧兒是大伯的通房,怎麼可以跟司廷苟合,且聽兩人的交談,兩人暗通款曲的事絕不是一朝一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