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如意狐疑地看著兩人。
「是的,我們沒事。」傅學廉說。
「對,怎麼可能有事呢?」謝進成說。
「那……」如意又看了看兩人,「我還是先出去好了。」
「好。」
「好。」
兩個大男人又異口同聲。
如意不放心地又看了兩人各一眼,隨即轉身,走出門診室。
門板緩緩合上,終於再也看不見佳人,傅學廉咬牙,首先發難——
「蒙古大夫,你最好說清楚,對於我腿傷的所有復健程序,還有你到底有多少把握,否則害我浪費時間和精力在你這裡,結果卻得不到相對的成效的話,我一定會請律師告死你!」
對於他的要脅,謝進成回以一記冷哼,「你以為你在唬小孩呀,誰怕你? 雖然你這種病人很糟糕,但我還是會救你,絕對能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站起來。不過,你別高興的太早,我會這麼做,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全是看在如意的面子上。」
「如意不喜歡你!」一提到如意,傅學廉就覺得心中充斥著滿滿酸味。
「……」謝進成狠一咬牙,幾乎將整排牙給咬碎。「你別得意的太早,如意也不見得是喜歡你,充其量你不過是吸引她,還不到愛的程度。」
「聽你說的,難道你就懂得如意的愛?」傅學廉非常不服氣。
「這,我……」當然,謝進成也不懂,否則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早擄獲了如意的真心。
「原來你也不知呀!」見他的表情,讓傅學廉哈地一笑,心情好極了。
「你笑什麼?」又咬了咬牙,謝進成發覺,要是幫他復健下來,搞不好他會恨得咬碎許多牙齒,得去裝假牙。
「你管我。」傅學廉挑挑眉。
謝進成低咒一聲,「你別得意的太早,遲早我會要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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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到茶園去看看?」經過二個星期密集復健,傅學廉有明顯進步,現在已不用輪椅代步,可以拄著枴杖短暫行走。
「想、想,當然想要。」如意興奮地大叫。
算算時間,從進入山莊開始至今,也一個月有餘,這一個月來發生了許多事,除了一開始和傅學廉的針鋒相對,接著受傷,到幫他復健,每天都讓她忙得團團轉,還沒好好的欣賞過茶園風光。
「那就走吧!」傅學廉站在原地等她,對她伸出一手。
如意馬上由長毛地毯上跳起。「需要開車嗎?」
她想,以他目前的情況,當然還不適宜開車。
不過,再過一段時間,等他的腳完全好了之後,她肯定會要求他重新開車上路,再一次幫他克服掉內心的恐懼。
「不用,我們只要附近的茶園走走,不會太遠,就在山莊的後頭。」等她走近,傅學廉執起她的手,緊握在掌中。
「這樣……」如意想了下,「對了,我聽爺爺說過,你的茶園很大,你自己會制茶嗎?」
「制茶的工作大部分都交給經驗老道的老師傅做。」他說著,將她拉近,一記灼熱的吻落在她額頭。
「所以你只做老闆?」那吻令她的臉驀地一紅。
隨著兩人這陣子來的行為愈趨親密,傅學廉發覺她其實很容易臉紅。
「我是當老闆沒錯,但我也是個嚴格的品質控管者。」拉起她的手,他緊握在掌中,移動步伐,兩人慢慢地往外走。
「品質控管者?!」
「想讓自己出產的茶葉擠入世界頂級之列,除了醱酵、烘焙、制茶的功夫之外,懂得專業鑒賞和嚴苛的挑出毛病,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將她的手握到唇邊,他輕輕一啄。
瞬間,如意又感覺到彷彿有千萬絲電流經由他親吻處,流竄過她全身,激盪著她的心脈。
「聽你說來,好像真的是一門挺大的學問喔!」如意怯怯地將眸光拉開。
「那是當然的!」傅學廉仍深瞅著她,想了下,有句話在心頭縈迴,每每已到嘴裡,卻又硬生生地讓他給吞嚥下去。
那話就是——她到底喜歡他什麼?
第八章
「喂,我從這裡尖叫,對面能聽得到嗎?」如意高興得在茶園裡奔跑,幾乎要尖叫。
周圍放眼所及的全都是修剪得整齊的茶樹,一層層呈階梯方式植種,青翠得如翡玉,讓人眼睛一亮。
「可以的。」見她高興得似只蝴蝶一樣,四處飛舞,傅學廉莞爾。
「那我可要試試了。」如意吸足了氣,朝著對山呀地一叫。
山上空曠,沒有阻隔,聲音可以傳很遠很遠。
「沒想到你的河東獅吼功,挺厲害的。」他笑笑地說,一手拄著枴杖,朝她伸出空著的一手,等待她回到他身邊。
「你聽,我聲音真的傳得很遠,對不對?」如意非常興奮地跑了回來。
雖沒人回應她的聲音,但能站在這裡,朝著山的那邊大聲吶喊,她已覺得舒服極了,隨著喊叫的動作結束,她的心情也更好了,就像所有壓抑、不愉快、憂愁,全讓她給吼走了。
「是很遠,所以我才說你是河東獅吼。」他的手一觸及她的,即用力將她拉回。
如意險些撞進他懷裡,怕撞倒他,她只好盡量地穩住自己的身體。「你這樣很危險。」她昂起脖子抗議。
誰知,才一抬頭即對上他的雙眼,那黑亮的瞳仁中跳動著比星子還燦爛的光彩。
「想待在這裡嗎?還是想回去了?」傅學廉忽地又將她給拉近,將拄在手中的枴杖放掉,用雙手圈住她的腰肢,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
「我……」如意腦中亂烘烘,在他的懷裡,時常讓她、心跳加速,無法思考,只能呆呆地與他對望。
「要回去嗎?還是留下?」他又問,緩抬起一手來,修長的指腹摩挲著她的唇瓣。
天呀!她可知,多少個夜晚、多少個午夜夢迴,他多渴望擁吻著她,將她壓制在身下,一遍遍溫柔瘋狂的佔有她?
「留下,不,回去。」如意倏地羞紅了臉。「我想再走走,你也陪我走走好嗎?」
終於,不知在她第幾次呼氣吸氣之後,大腦終於稍稍恢復運轉。
「當然好。」鬆開摟著她腰肢的手,他改牽著她,用有點緩慢、艱澀的步伐,一步步往前走。
如意注意到了,他將枴杖丟在方纔的地方。「你……你可以不用枴杖了?」
她又驚又喜。
傅學廉對她綻開一抹自豪的笑,「我還沒遇過我辦不到的事。」
他不得不承認,那個蒙古大夫確實是有兩下子,不過歸納出總結,還是因為他自己勤於努力。
為了不想讓謝進成有借口虐待他的雙腿,逼他使用那部最新科技,號稱就算英雄也會流淚的筋骨拉扯機,傅學廉咬牙,硬是加長自己學習站立的時間,數次摔倒,數次爬起,越挫越勇,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的復健進展順利,而他也能像正常人一樣,行動自如。
「所以我才說,你一定能辦到嘛!」如意感動得差點掉淚。
看著她眼中閃呀閃的淚光,傅學廉的心驀地一悸。
「如意……」
「什麼?」如意吸了吸鼻子。
「謝謝你!」再一次地,他對她說。
如意有點不好意思的搔搔頭髮。「哪裡。」
下一秒,她高興的笑了出來,想再說些什麼,遠遠地,有個身影朝他們跑來,是成叔。
「大少爺。」成叔跑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什麼事?」
成叔注意到他居然能沒拄枴杖的站著,驚愕得張大了嘴巴,活像一隻浮出水面拚命吸吐空氣的金魚。
「大、大少爺,你的腳……」成叔的手搗住嘴,放開,又搗住,再放開,大驚訝了、太高興了,高興得差點老淚縱橫。
「已經可以短暫的不用往著枴杖,但還不能行走太久。」傅學廉說,想起了讓成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事,「是什麼事讓你急得用跑的?」
「喔,對。」成叔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抬手敲了自己的腦門一記,「大少爺,你瞧我真的老了,竟差點就忘了跑來找你的事。是這樣的,二少爺回來了,剛到山莊,看樣子好像有急事找你。」
「學禮回來了?」
「是。」成叔恭謹地退後一步,彎著腰說。
「我們回去吧!」看了他一眼,傅學廉轉向如意。
如意看看他,再看看成叔,「我看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想再走走。」
「這……」讓她一個人待在這兒?傅學廉不放心。「想走,晚一點,或明天,我再陪你來。」
如意搖搖頭。「別擔心我,我認得路回去。何況從這裡回到主屋,也不過是十分鐘不到的路程,我不會迷路的,你忙的話就先回去吧,我再四處看看,一會兒就回去。」
「這……」傅學廉猶豫著。
「快去吧!!」如意推推他。
傅學廉的眉心皺起,「要不,二十分鐘後你要是沒回屋裡,我就讓成叔來找你。」
「好啦、好啦!」
「成叔,學廉拜託你嘍!」說著,如意朝著兩人揮了揮手,嘴裡邊哼著歌曲邊拐個彎,往不遠處的茶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