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的心跳在他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關竄入的剎那,飆至最快,整個人飄飄然、腦子暈陶陶,心臟似擂鼓般枰枰亂跳,一聲響過一聲。
與她相較,傅學廉也好不到哪去,淺嘗輕佻只撩撥出他更深的慾望,一點也無法滿足他似野獸般破柙而出的慾念。
他不斷地加深這個吻,一手撐著她的後腦,彷彿是渴血已久的吸血鬼,不掏空她胸腔裡的空氣,誓不罷休。
空氣一點一滴變得熾熱,氣息一分一秒變得濃濁,直到如意再也克制不住,一聲輕吟由她嘴中流洩而出。
那輕吟聲似把利箭,劃破空氣,直射人心腑,時間在瞬間凍結,動作霎時靜止,傅學廉整個人僵住。
他倏地推開她,彷彿她是個最可怕的病毒帶原者。
如意還沉溺於茫茫然的熱吻之中,被他一推,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後摔,跌坐在地磚上。
「你幹嘛推我?」她出聲抗議,從茫然情緒中一下子回到現實。
一抬起頭來,卻對上一臉錯愕的他。
「……」傅學廉無言,只有短短幾秒,俊顏上的神情從錯愕、驚惶、惱怒、不可置信,到疑惑無措。
疑惑無措?
真是見鬼了!
吻了她,竟讓他無措?!
從地上站起,如意有點惱,「喂,你以為不說話就……」
「你出去吧,幫我叫成叔來幫我。」傅學廉終於開口截去她的話,但眸光逃避,不再看她。
如意無法置信地看著他。「就……這樣?」
這就是他給她的解釋和理由?
「去叫成叔。」他轉回臉來,已恢復一貫冷漠,冰霜封臉。
「你……」如意氣得咬牙。
「滾出去,去叫成叔!」終於再也克制不住,他對著她吼。
「好,算你狠,我去!」看了他最後一眼,如意氣得轉身往外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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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個多小時前,傅學廉的臥房裡就不斷地傳來東西被砸毀的撞擊聲。
臥房外,除了成叔、阿峰和阿泰之外,連平日裡比較少進屋內來的阿山,都得到通知,趕來關心,就怕臥房裡的人在砸光所有東西之後,連屋子都給拆了。
「大少爺到底怎麼了?」阿山問,因為是最後一個出現,怕自己遺漏了之前的重要劇情。
「我也不知道,總之,最早到的人是成叔。」阿泰心不甘情不願地將耳朵由門板上移開,轉過臉來瞪了阿山一記,再貼回去,聆聽屋裡動靜。
因為傅學廉的門板上已被三個男人霸佔住,阿山已找不到好位置,他只能求助於成叔,畢竟他是最早到的人。
「成叔……」
成叔沒回頭,只用眼尾餘光瞥了他一眼。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是如意去叫我上來的,我進到大少爺的臥房時,他在浴室裡,浴室地板一片狼藉,浴室裡可以摔的、能扔的東西,全都被砸光了,後來我幫大少爺換了衣服,扶著他出了浴室,結果我一離開,房裡就傳來……」
話不用再往下說,因為房裡傳出的撞擊聲已說明了一切。
「那……如意呢?」阿山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
「對喔,如意呢?」阿峰也問。
平日裡,不都是如意在陪著大少爺嗎?浴室裡發生了何事,臥房裡又發生了什麼事,最清楚的莫過於如意。
成叔聳聳肩。「不知道!」
「怎會不知道,你方才不是說,是如意去叫你過來的嗎?」阿峰焦急地問。
成叔皺著臉,一個勁地聳肩攤手。「我真的不知,如意去喊我進來後,我瞧她根本就沒進屋。」
「那……」阿峰本想再問,卻讓阿泰突然插入的話給打斷。
「我知道她在哪。」
「她在哪?」其餘的人異口同聲問他。
「她在……」阿泰的一手指了指大家的身後,接著他不用再往下說,如意已接口他的話。
「我在這裡。」她本不想再管傅學廉,無奈熬不過心裡的掙扎,拋不下他。
「如意、如意,大少爺他……」一見到她出現,大家全都離開了門板,圍到她的身旁。
如意深歎了一口氣。「我進去!」
推開圍著她的人,如意大步就要往前走。
阿峰伸來一手拉住她。「小心一點!」
這次看來,大少爺的脾氣發得不小,是過往不曾見過的,就怕有萬一,他們可賠不起尤叔一個貼心可愛的孫女。
「我知道。」如意朝著他一點頭,對著大家擠出一抹笑,走到房門前。
深吸了一口氣,她才伸出一手去旋開門把。
「我不是叫你們滾出去,最好滾得遠遠地,別來吵我!」見門被推開一道縫隙,撒入些許光暈,屋裡的一個角落馬上傳來傅學廉的爆吼聲。
如意沒理會他的怒吼,閃身入內後,馬上將門給重新關上。
躊躇了下,她向前走了一步,「你有何資格發脾氣?有什麼資格又躲在角落裡?被吻的人可是我耶!若以男女來論,該覺得傷心難過、忿忿難平的,也應該是我吧!」
「是你!我不是叫你滾了嗎?你還進來幹嘛?」
「你以為我愛呀!」說到這兒,如意也很氣自己。
真想放他自生自滅,無奈她做不到。
「那就滾呀!」他吼她。
「你要我滾,我就滾,那顯得我多沒志氣!」她就是不走,看他能拿她如何!
「你到底滾不滾?」傅學廉不想再與她鬥嘴,發出警告的語氣。
「不滾。」要比強硬,如意自認從不輸人。
「那別怪我不客氣。」他順手拿起一旁的玻璃煙灰缸,二話不說地朝她砸去。
如意雖側身閃過煙灰缸,沒被直接砸中,但砰地一聲,玻璃煙灰缸直接砸向門板,發出巨大聲響,碎片四散,她卻無法閃過被玻璃碎片割傷的命運。
「啊!」發出一聲尖叫,她感到右手臂一陣刺痛。
她的這聲尖叫,讓傅學廉整個人一怔,心臟驀地揪緊。
他後侮了,其實在朝著她砸出煙灰缸的那一秒,他就後悔了。
「你、你……怎麼了?」見她用一手抱住手臂,整個人蹲低了下來,他只差沒衝上前。
如意痛得無法開口。
「該死的,你到底怎麼了?」他用吼叫來宣洩激動。
如意發覺自己開始額冒冷汗,「我、我的右手被玻璃碎片割到。」
連吸了幾口氣,她才將話給說完,沒想到一抬起臉來,卻意外地見到坐在輪椅上的他,已出現在她眼前。
「讓我看看!」他的眼裡、臉上,滿是焦慮。
如意抬不起手來。
他焦躁地拉過她的手,仔細的檢查,半晌後大叫:「阿泰、成叔,我不管你們誰還在房門口,總之給我進來,送如意去醫院,你們聽到了沒有?快滾進來!
第六章
醫院走道上,傅學廉平靜的臉龐雖看不出一絲急躁,但內心裡早已波濤洶湧。
「蒙古大夫!」嘴裡啐了聲,他的雙眸仍緊盯著病房的門板,怎也想不透,如意為何執意要來這家位於基隆的小醫院就醫。
什麼信安醫院?!不過就是處理個被碎玻璃給劃傷的小小傷口罷了,也需要這麼久嗎?不是蒙古大夫是什麼?
「也不知道傷口大不大,需不需要縫合!」又啐了聲,他耙了耙頭髮,一抬起臉來,病房的門恰巧被人推開,一個穿著白色醫師袍的男子出現。
「喂,醫生,請問……」傅學廉急著想知道如意的傷況。
「噓!」謝進成抬起一手壓在唇上,要他安靜。
傅學廉只得暫時將到口的話吞下,靜心等待他緩慢地將病房門關上,轉身走過來。
「如意的傷……」
「已經沒什麼大礙,我幫她打了消炎針,還有一記安眠針,現在她睡著了,等一覺醒來,傷口就會好很多。」謝進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溜到傅學廉的雙腿上。
今晚,他原本該在台北市的醫院裡值夜班,但因父親的一通電話,他不得不與同事調班,臨時回到信安來代班。
注意到他視線的落點,傅學廉立刻繃緊神經,連嗓音都變得冷硬:「既然沒事的話,我想我可以離開了。」
轉動輪椅,他想走人。
「等一下。」謝進成在他的身後喚住他。
「醫生還有事?」傅學廉停下手上動作,但也沒想再轉回身來。
謝進成卻一點也不在意,從身後繞到他的面前。「我能請問如意是怎麼受傷的嗎?」
「如意?」傅學廉注意到他的稱呼。
「我和如意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謝進成進一步說,一點也不避諱。
也因為太過瞭解如意,在見到傅學廉的第一眼,謝進成的心裡即大喊不妙。
他知道,傅學廉是如意會喜歡的典型,除了他出眾的外貌、低沉的嗓音,和眸光中若有似無的憂鬱,這些對如意來說,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他早該在如意說要代替尤爺爺上山莊工作時,就堅持反對到底的,現在就不會有即將被人搶走心愛女人的恐懼。
「原來!」傅學廉哼笑一聲,難怪如意執意要到這家小醫院來。
原來,她是想來讓她青梅竹馬的男友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