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上班了。」粗啞低沉的嗓音剛落,曖昧一笑,他在棉被下營造火熱的氛圍,狂野律動,好心幫她……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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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面惡心善的……不,他長得挺帥,只是有時脾氣一來會兇惡了點,總之,她想說的是在他粗獷的外表下,其實有一顆比誰都溫柔的心,至少她感受得到。
「所以你特地去買這台數位相機?」接過他遞到她手上新買的數位相機,保貝兒眼裡充滿感動。
日前閒聊,她告訴他她母親常說看見她哥哥的手指有微微動了下,每當她請護士過來,等了好久卻又沒有,護士們都能體諒家屬的辛勞,只當母親是太勞累眼花,不忍責怪,可是母親很堅持她確實有看見。
她是相信母親的,但就算哥哥的手指真的有動,那有如何?他依舊躺在病床,一動也不動。
可掌尚勇卻不這麼想,他也相信她母親說的話,但他覺得應該要積極找出「證據」,好做為醫生重新診斷的根據。
所以,他特地買了一台附有攝影功能的數位相機要送給母親,就是要讓母親把「證據」錄下來。
她很感動也很慶幸,從當特助以來,她要學的東西很多,光是記住往來客戶的名單和面貌就讓她忙昏頭,如果他沒提,她從沒想過這一點,真汗顏。
還好有他,真的,還好有他。
而他,言而有信,特地在中午用餐過後抽空陪她去醫院探望哥哥。
「當然,我總得巴結一下未來的丈母娘。」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握緊她的手,她已在他心上佔了最大的位子。
保貝兒笑睨他一眼,見醫院到了,她把相機放入袋子裡。
兩人十指交扣,並肩步入病房,原本靜謐的病房,卻鬧烘烘,一大群穿著白袍的醫生圍在哥哥病床邊,不知在熱烈討論著什麼。
母親滿面歡喜和其中一位較年長的醫生說著話,沒看見他們來,他們倆不禁面面相覷。
「怎麼回事?」他問。
「我也不知道。」她不明所以聳著肩。
正想上前去問母親,其中一位醫生正好回頭,保貝兒一看見他,驚呼出聲,「沈嘉雄。」
沈嘉雄見她和掌尚勇十指緊握,親暱靠在一起,大抵也猜到他們的關係,他略略尷尬一笑。
站在她身邊的掌尚勇,則是張著怒目,狠狠瞪著眼前這個曾經「拋棄」過貝兒的懦夫。
如果不是有一堆人在場,如果這裡不是醫院,他一定會先揍他一頓再說。
「你,你怎會在這裡?」雖是在問沈嘉雄,但保貝兒旋即看了掌尚勇一眼,生怕他會介意,不看還好,這一看讓她嚇一跳,他幹麼擺出一副想殺人的惡樣?她得抓好他才行。
「我……」看了掌尚勇一眼,沈嘉雄欲言又止。「我來台北,剛好認識保俊的主治醫生,所以……我就順便過來看一看。」
保貝兒知道他說謊,和母親說話的那人並不是大哥的主治醫生,而他,也不是順便來。
之前母親和她提過他來看過哥哥,她以為他是念在以前哥哥對他還不錯的份上,來探望一下哥哥,但現在他又出現,還帶了一大群醫生來,顯然不只是來探病而已。
她想,他大概是不希望尚勇誤會,才會這麼說。
「哦。」沒多說什麼,她只是點點頭虛應。
沈嘉雄又看了掌尚勇一眼,客氣的點個頭後,轉回身繼續聽「主治醫生」對保俊病情初步的結論。
第9章(2)
林湘雲瞥見貝兒和掌尚勇來到,滿面笑容走到他們面前。
「總裁你來了。」
「媽,這是……」
「這些醫生是嘉雄請來的,他說那位醫生是腦神經外科權威,還是神經學權威,總之他們對你哥哥的復原抱持很樂觀的看法。」林湘雲喜極而泣。
「媽,那真是太好了。」保貝兒高興地和母親相擁。突然想到尚勇特地買來送給母親的相機放在包包裡,她忙不迭打開包包。「媽——」
她的話還沒說,母親又歡天喜地抓著她的手臂,樂呵呵地道:「你哥哥一定是知道嘉雄請來的這些醫生能幫他。剛才他的手指動了好幾次,在場的醫生們全看見了。」
「呃……」梗在喉間的話吞了回去,她抓著相機的手也不自覺鬆開。怎會這麼巧,他好心買了相機來要「蒐證」,卻已經派不上用場了。
「貝兒,快點來聽醫生們對你哥哥病情的討論。」
沒給她時間反應,樂極的林湘雲忘了掌尚勇還在一旁,一徑地將她拉到病床前,好死不死又將她「塞」在沈嘉雄身邊,沈嘉雄見嬌小的林湘雲站在她身後,自動讓出位子給林湘雲站到前方,而他就站在她後方。
保貝兒想回頭看看掌尚勇,卻瞥見沈嘉雄就在她身後,尷尬的又轉回頭,本想離開去找後頭的掌尚勇一起來聽,前方一位年輕醫生突然喊她,「貝兒?」
「學長。」
他和沈嘉雄是同學,同樣都是她同校不同系的學長,也清楚她和沈嘉雄以前的戀情,沒想到他也在場。
「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你們看,保俊的手指又動了。」站在貝兒身後的沈嘉雄,手往前指著,手臂碰上保貝兒的手。這畫面從後頭看起來,有一種親密的錯覺。
一直站在後頭落單的掌尚勇看了七竅生煙,為免自己失控揍人,他悻悻然轉身離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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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回到公司的路上,掌尚勇板著臉一句話也沒說,保貝兒知道他在生氣,儘管她已向他道歉。他仍是不理她。
一整個下午。總裁辦公室裡氣氛沉悶到快令她室息。
晚上七點,公事處理告一段落,她想,今天還是先回家好了,也許讓他單獨靜一靜,明天他的氣就消了。
「總裁,如果沒其他事,我……我可以先走嗎?」
拾眼,他眼裡閃著怒光。「你要去哪裡?」
她深吸了一口氣,「回家。」
「我都還沒下班,你急什麼?」
「呃……」是沒錯啦,上司還沒下班,特助先走好像說不過去,可是她工作做完了,這裡被低氣壓籠罩到她快不能呼吸,她好想離開,出去呼吸新鮮的空氣。
她低著頭,想著要不要再道歉一次,但萬一他原本氣要消了,她又提起醫院的事,會不會他心頭火又點燃?
猶豫之際,她的手已被一隻大手拽著。
「尚勇,你要拉我去哪裡?」被他硬拉著走,她戰戰兢兢地問。
停下腳步,他繃著瞼回頭,瞼超臭的擠出兩個字。「吃飯。」
話落,又邁開大步往前走。
保貝兒跟在後頭,好氣又好笑,要吃飯就說一聲,幹麼一副好似要將她拖出去槍斃的惡樣。
不過,他願意開尊口又拉她的手,代表他心中的氣已消了一些。
在醫院讓他落單了一個鐘頭,她心中其實很過意不去,那是她的錯,他生氣她不怪他,等會兒她就陪他好好吃頓飯,當作賠罪嘍。
今晚的晚餐,大概是她認識他以來,他吃得最少的一餐,一客牛排,沒有再點其他食物。
她想回家他不放人,就將她載到他租的公寓,從吃晚餐到回公寓前,他的話很少,只有三兩句。
她拿他沒撤,他既然在生她的氣,就應該「暫時」不要看到她,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他偏偏不讓她走,緊抓著她的手,只差沒拿繩子將她綁在他褲頭上。
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她心軟、不捨,同時也愧疚,兩條纖細手臂從他腋下穿過,掌心貼著他的胸口,她的臉緊貼著他的背。
「尚勇,對不起,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了?」她輕柔地再次道歉。
「我怎麼可能不生氣?」
「我知道,都怪我。你生我的氣是應該的,是我不該讓你一個人在外頭枯等,可是當時醫生在向我們說明我哥哥……」
他突然回過頭,濃眉緊蹙。「誰說我在生你的氣?」
「?」那不然咧?難不成是生她母親的氣,還是沈嘉雄?
「我是在氣我自己!」他的鼻孔冒著煙。
「嘎?」
他重重歎一口氣,將她擁入懷中,難得顯露的沮喪表情罩在他臉上。「我氣自己無能為力,中午在醫院我才發現當總裁併不是真的那麼了不起,至少你哥哥的病,我一點忙都幫不上。」
虧他一直認定為了家世背景不相當而拋棄貝兒的沈嘉雄是個懦夫,但中午在醫院他才驚覺,在病房外枯等一個鐘頭、什麼忙都幫不上的他,也許才真是個懦夫。
這點讓他沮喪不已,生起自己的氣來。
離開醫院,他一直在想,自己能幫上什麼忙,想了一整個下午還是想不到,更加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