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點還挺貪生怕死的嘛!冰若旭沒氣她孬種地躲到他身後,只對她這種縮頭烏龜的動作深感有趣,他知道她認出眼前的女人是誰了。
郡主漾著柔媚的笑,「冰大夫,您這是何出此言呢?我到此用餐,不也是正常的嗎?」
冰若旭懶得再跟她說些什麼時候,「或許。先走一步,告辭了。」拖著饅小知,他沒興趣跟她做戲,連揖手都懶,直接甩頭而去。
留在原地的郡主臉色一凝,「哼,冰若旭,最好閉緊你的嘴,不然別怪本郡主無情了。」
她身旁的男子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只是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眸光閃動著,有些激動也有些感慨。
「走吧。」郡主暗自記下這筆了,對著身旁的男子說道。
「嗯。」男子輕柔的呵護著她,兩人一起往另一間廂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饅小知沒開口問他,直到兩人回到山上後,她還是沒開口問。
拿起布尺,她正在並若旭的房裡為他量身,準備幫他做幾件過冬的衣服,一雙手忙個不停。
有雙柔嫩的小手不停摸著自己,他自然享受得很,由著她上上下下摸遍全身。
「你不問?」他還以為回到山上之後,小不點會迫不及待追問之前看到的事情,沒想到她都沒吭聲。
正忙著將他身上量的數字都記下來的饅小知聽到他的聲音,疑惑地抬頭。
「啊?」她心裡正忙著打算要做些什麼衣裳給他,根本就沒仔細聽他說的。
桃花精雖然長得一張桃花臉,但穿的衣服不是白就是黑,多半沒有什麼繁複的織繡,方才有買一匹月牙色的布,在上頭繡些竹好了,看能不能讓桃花精別那麼邪魅。
抽走她手上的筆,冰若旭坐到她眼前來,細長的食指挑起她的下頷,「你沒話要問我?」小不點是真的一點好奇心也沒,跟別的女人真不一樣。
原本還在納悶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轉念一想,她就知道了。
「你不是叫我別問?」先前那郡主住下來的時候,她就問過他,郡主到底生什麼病,但是他一點口風都不漏,那她還問什麼?
「你覺得她有病嗎?」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小不點,雖然貪生怕死了一點,但腦子算有點聰明。
無聊!饅小知的眼光裡透露著這個訊息,低下頭拿起旁邊的宣紙、毛筆在上頭畫些竹子。「沒有。」她談談地說。
她的觀察力一向是家裡最強的那個,大姐跟小弟雖然有著強健的身子、聰明的腦袋,但兩人的觀察務都沒有她強,可能是長年生病吧,讓她自小就比別人多了份敏感,見了郡主一面,她就察覺到冰若旭不讓她知道的原因了。
「小不點,你知道了。」他可以肯定這點。
饅小知放下筆,有些擔心地看著他,「這樣不會有事嗎?醫廬或者是你?」她當然看得出來,那位郡主紅光滿面,身上的衣衫雖然厚重,仍掩不住微凸的小腹,她根本不是有病,而是懷孕了!
隋唐之後,民風漸漸開放,唐朝的女子衣著跟舉止越見大膽,甚至婚前與人苟且生子的也有不少,這種風氣不論在民間或是達官顯貴中都還稱得上是禁忌,達官貴人之女,泰半還是有貞操觀念,若有女兒未出嫁就有了身孕,都是私下解決。
而她的身份貴為郡主,卻還沒有嫁便有身孕,可知是特意躲到這山間來待產,通常會如此的,多半是她們已經定下親事,日後可能要嫁給哪個顯赫背景的男子,方才跟在那個郡主身邊的男子,應該就是她腹中胎兒的父親。
這事可大可小,要是那郡主待產之後就離去,那就不會為醫廬惹來麻煩,若是那郡主事後想殺人滅口,那就是個大麻煩了。
思前想後,饅小知也知道那時郡主臉色大變的原因,還不就是因為眼前的男人沒事去惹人,沒有明說,卻暗指她懷著身孕還敢出來給別人看,再加上那輕蔑的語氣,自是讓人不愉快。
「能有什麼事?她若想欺我,那就放手來。」他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底,小小一個郡主,能有什麼能耐?就憑她,還不夠格碰他一根寒毛!
他這沒事愛找事做的個性,饅小知也懶得說他,不過也因這件事她想起目次在客棧被威脅的事情。
「我們到這裡之前,不是有在客棧住宿過嗎?」她記得,抓著自己的那個黑衣人,有提到王爺這兩個字。
沒想到她記性這麼好……冰若旭挑挑眉。幾個月前的事還記得那麼清楚!
「怎麼?」抓起她放在桌子上的小手,無聊地把玩著。
吃豆腐吃得很順手嘛!饅小知歎口氣,隨他了。
「他提到的王爺,是什麼意思?」
冰若旭皺頭想了下,「喔,一年多前,有個王爺叫我治他生病的愛妾,我懶得救,走了,過沒多久,那王爺就開始一直派人追著我。」
他這個性,真的不該學醫!「你師父當年怎麼不叫你學毒啊?」她真的覺得很奇怪,以冰若旭的個性,要是學毒,也不會惹來這一堆醫債,學了醫,卻不喜歡救人,難怪會得罪一堆人。
「我也問過這個問題。」他笑嘻嘻地說。
「你師父怎麼說?」
「他說,就是因為我不想救人,才要都教我醫術,這樣才有趣。」他當初也是很不服氣,不過……看著眼前的人,他現有點慶幸老頭子當年教的是醫術了。
饅小知對天翻個白眼。這對師徒是怎樣?上樑不正下樑歪嗎?
「饅姑娘。」溫文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回過頭,秀眉輕輕攏起,她現在正走在要去找冰若旭的九曲橋上,花圃旁的小路站著一個她曾見過的斯文男子。
「有事嗎?」饅小知看著對方緩慢地往她這兒走過來,不自主退了兩步。眼前這男子,正是前些日子她到山下的時候,撞見郡主身邊的人。
男子的目光略帶些激動,有禮地向她欠身,「饅姑娘,你的身子還好嗎?」暗暗地打量她的臉色,雙頰紅潤氣色不錯是,一點也不像個病人。
她感覺有點莫名其妙,「尚可。」怎麼突然間她身子還好?那種語氣,好像兩人已經熟識很久了。
欣慰地頷首,男子笑著說道:「那就好,聽說饅姑娘有心疾在身,有些擔心地多嘴了,還希望你別介意。」
他這麼說,讓饅小知更納悶了。她的病只有冰若旭知道而已,為什麼時候他也會知曉她有心疾?
「不會。抱歉,若旭還在等我,先走一步。」算了,她還是快點將衣服拿去給桃花精吧,趕了好幾天的工,終於趕出一件衣服了。
而且,這個人可是郡主的戀人,沒事還是不要攀談比較好,想起那天看到的嬌媚美人,她可沒忘記那眼底的陰狠,還是橋歸橋、路歸路好些。
「你已安健了……」斯文男子目送她離去,喃喃低語。
饅小知一點也沒把這件事給放在心上,心裡只想著要將衣服套到冰若旭身上。
「小姐,主子已經醒了,正找您呢。」平常跟她身邊的丫鬟,在她一進入冰若旭住的飛去閣時迎了上來,臉色有些難看。
「沒事的。」安撫地拍拍丫鬟的手,她知道桃花精一定又發脾氣了。
自從上次他自認她喜歡他之後,就越來越纏人,要是她離開他眼皮子超過一個時辰,就開始對其他丫鬟亂發脾氣。
「小姐呢?」此時,飛雲閣又響起冰若旭的咆哮。
再三對自己的眼光歎氣之後,饅小知拎著裙擺走進去。「我去拿衣服,你別沒事就嚇這些丫鬟奴僕的,個個都被你嚇壞了。」小嘴忍不住叨念幾句。
冰若旭一個跨步來到她身邊,臉色不善,探手執起她的皓腕,確定她的脈像平穩之後,心底的不安才退下。
「你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喝藥?」要不是他今天一時興起,一早跑到小不點的閣樓去找她,他都不知道她已經停藥好些天了。
心虛了一下,她的確好幾天沒吃藥了。「我……」
才想些話搪塞而已,一碗黑漆漆地藥味已經出現在她眼底了,「快喝藥。」
他催促著。她現在看似和常人一樣了,但那也只是看似而已。
看著丫鬟端著藥碗,饅小知臉一皺,撇過頭去,「我現在不是好了嗎?為什麼時候又要喝藥?」也許是身體一天天好起來吧,慢慢嘗到健康的滋味,對這些自小吃到大的藥,她開始排斥。
「那只是看起來而已,你的身子根本沒辦法痊癒。」他知道她的感受,但好不容易養壯的身子,不容這麼輕忽。
「……」咬咬下唇,饅小知有些難過。他終於還是說出口了,這些日子以來,她什麼也不問地任他治療,瞧自己氣色越來越好,身子也越來越輕盈,胸口不再隱隱抽痛,她明白自己的病大好,但是,不論自己氣色怎麼好,他都沒有停止用藥,那時候她就隱約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