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飛鷹?他現在那裡?」一聽獨眼飛鷹的名字,宮之瑾立刻激動起來,那是他追查弟弟的關鍵線索。
「我可以告訴你,畢竟我說過會幫忙的,但是……」顧硯旋頓了頓,意味深遠地看著宮之瑾,沉聲道:「你欠我一個解釋,現在可以說了吧?」
「你要以此跟我做交換?」宮之瑾倏然明白顧硯旋轉移話題的用意,有著被威脅的不悅。
「很公平,不是嗎?」顧硯旋嘲諷道,已經懶得在宮之瑾面前偽裝和氣生財的模樣了,「世子一開口,我就不遺餘力地幫忙,盡心盡力,自認問心無愧,可惜,世子對我一再隱瞞,如今又這麼粗暴地干涉我的婚事,不應該給個說法嗎?」
「好,我給你說法。」宮之瑾動了氣,傲居地仰起下巴望著比「他」高的顧硯旋,「關於牡丹奴的所有事,都是牡丹奴親口告訴我的,我只是想證實而已。」
「不可能,牡丹奴已經死了。」
顧硯旋的手不由地握成拳頭,他討厭這種被宮之瑾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感覺,明明是拙劣到不行的謊言,宮之瑾居然還拿出來敷衍他。
「你既然不信我,何必非要我的解釋呢?」宮之瑾冷哼,「他」的驕傲和底線都不允許「他」對顧硯旋解釋所有的事情,「再說,你都能相信郝魏紫為牡丹奴托夢,為什麼不相信牡丹奴告知我一切呢?」
說什麼「他」干涉他的婚事,「他」還不是好心為他著想嗎?
宮之瑾果然什麼都知道,真……真的是牡丹奴跟他說的嗎?
入夏的風,吹著牡丹的葉,發出低低的聲音,彷彿在回答他的疑惑。
第9章(2)
顧硯旋再次被宮之瑾弄糊塗了。
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娶來滿園chun se的宮之瑾,甚至還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而已,他做事隨心所yu無所忌憚,他與他沒有什麼過節,他偏偏跟他來糾結牡丹奴的事,偏偏要來揭他的傷疤,強迫他做不願意的事。
「宮之瑾,你在耍我嗎?」
顧硯旋歎口氣,也不再恭敬地稱呼他「世子」,頭疼地揉著太陽穴。
「顧硯旋,整個臨玡城的人知道,弟弟對我的重要性,你覺得我會耍盡心幫我尋人的人嗎?」
面對追根究底又冥頑不靈的顧硯旋,宮之瑾煩躁地撓了撓頭,為了確保那人的幸福,「他」必須這麼做。
「他」現在不能將一切告知顧硯旋,顧硯旋只能相信「他」,時間會向他證明一切,解開他的疑惑。
只要顧硯旋相信,那麼,奇跡就會存在。
如果顧硯旋不相信,就沒有任何奇跡了。
「獨眼飛鷹還在臨玡城,藏身花樓。」顧硯旋決定相信宮之瑾,告訴他在意的事,「不過,你上次打草驚蛇了,你出面與獨眼飛鷹干涉不妥,我找個可靠的人去套獨眼飛鷹的話,你等著我的消息吧!」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宮之瑾稍稍鬆了一口氣,這大半年來,弟弟失蹤成了「他」的惡夢,就是因為顧硯旋二話不說幫「他」的忙,所以「他」才願意繞了這麼一大圈子來成全他的「癡心妄想」。
「那麼,顧硯旋,你娶不娶我的堂妹?」
顧硯旋想到夢中牡丹奴說的話,胸口悶悶地發疼。
「如果我說,我為了牡丹奴打算終生不娶呢?」
他想要得到答案,必須如宮之瑾所願配合他,否則宮之瑾永遠都不會告知他真相的。
「那麼,你會後悔終生,關於牡丹奴的一切,都會灰飛煙滅。」
這是宮之瑾最後的警告了。
宮家辦完喪事不到一個月,就敲鑼打鼓地辦起喜事,又輕而易舉將臨玡城全城的注意力吸引,關注著宮家與顧家的聯姻,茶餘飯後又多了談資。
喜慶的迎親隊伍帶著顧家八人抬的大轎,來到平陽侯府。
高頭大馬上一身紅顏喜服的顧硯旋,毫無新郎官的喜氣,反而像被趕鴨子上架似的,雖然帶著慣有的微笑面具,但嚴重的不情願洩露了他的勉強。
喜娘扶著新娘子上轎,新娘子頭蓋的喜帕吸引了心不在焉的顧硯旋,終於讓他將注意力集中到新娘子身上。
那塊喜帕,曾是太子妃大婚時所用,是宮之瑾從結海樓拍下的「鳳穿牡丹」繡帕,應該是送給喜歡牡丹的郝魏紫,不是應該跟著郝魏紫的屍身一起燒燬嗎?
「這裡是我住的拂香院,我向來不喜歡外人近來的,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讓你當拂香院的主人。雖然你的閨名叫牡丹,但不是我心愛的那朵牡丹,我把話先說明白,讓你心裡有個底。我之所以會娶你,不是戀你傳聞的國色天香之顏,不是貪平陽侯府皇親國戚之勢,更不是懼怕世子的威脅,我只是想找個答案。」
聞言,她稍稍轉過頭面對顧硯旋,喜帕的遮掩,讓他們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不過,他的坦白並未傷到她的心,她知道這妻子他娶得心不甘情不願,可他還是為了他想要的答案,拿婚姻當賭注了,顧硯旋見新娘子沒吭聲,知道她聽進他的話語,於是繼續「醜話說在前頭」。
「再者,我娶了你,給了你妻子的名分,就再也給不了你其他的東西。我不想欺騙你,我心中的妻子永遠都不會是你,而是為我而死的牡丹奴,她才是我最愛的女人。這輩子,我欠她太多,到最後連妻子的名分都無法為她保留,所以,我能堅守的只有我的心始終為她而動,希望他日你不要怨恨我對你的涼薄。」
聞言,新娘子的手鬆開了絞著的衣袖,有些失控地抓住了顧硯旋的手,她永遠都不會怨恨他的,他對牡丹奴的情意比什麼名分都重要。
「你……」顧硯旋有些驚訝地看著新娘子主動握住他的手,「你別這樣,聽我把話說完。」
顧硯旋不得不掰開新娘子的手,熟悉的觸感卻讓他愣了一下,但還是推開了她的手,他必須讓她對他不抱任何希望才行。
「我只愛牡丹奴,這輩子我的心都不可能再容下其他女人,也許有一天,我會因為太想念牡丹奴,拋下一切追隨她而去,因此,請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任何的感情,我已經背負太多無法償還的情債,無力再承擔更多了。」
因他注定只能當影子的孿生弟弟和為他而死的牡丹奴,都是此生他逃不開的枷鎖,是他還不清的罪孽。
然而,顧硯旋還是想要答案,想要掀開新娘子的喜帕看個究竟,但當他對新娘子說出這樣混賬不負責任的話後,他反而害怕去看新娘子的真面目,怕答案會大大地超出他的想像。
不料,新娘子突然起身,整個人撲向顧硯旋,將毫無防備的他壓倒在床鋪中,同時,熟悉又激動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少爺!」
這一聲「少爺」幾乎將顧硯旋的三魂七魄都震掉一半,難以置信地推起壓在他身上的新娘子,那塊「鳳穿牡丹」的喜帕早隨著她「餓狼撲羊」的動作掉到床角。
紅艷艷的燭光照亮了新娘子精心妝點過的面容,眉宇間溢滿了嬌憨與愉悅,令人驚艷。
娥眉如遠山,清新而溫婉。
水眸似星辰,閃亮而動人。
朱唇若花瓣,嬌艷而豐潤。
鼻挺如玉雕,精緻而秀氣。
這樣如花似玉的五官組成了一張明麗絕倫的面容,好似春日搖曳綻放的牡丹花,雍容華美、國色天香、自然而然地吸引著他人的目光。
這張臉,美得獨一無二,顧硯旋永遠不會錯認的。即使,他只有數面之緣。
他認得她的,她根本不是什麼宮家牡丹,也不是宮之瑾的堂妹!
顧硯旋匪夷所思地捧住眼前滿臉漾著笑意的絕美臉龐,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開口:「怎麼是你?」
郝魏紫!
前段時間在瑾園暴斃身亡的郝魏紫!
讓郝家一夜燒盡滿園牡丹的郝魏紫!
為什麼會用牡丹奴的語氣喚他少爺?
為什麼她會變成宮家牡丹嫁給他呢?
該死的宮之瑾,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怎麼會將他的妻子當作堂妹再嫁呢?
該死的!看到新娘子真面目這一刻,顧硯旋有種將宮之瑾大卸八塊的yu望。
他敢肯定,這一切,都是宮之瑾在耍他!
第10章(1)
「少爺,我是奴兒。」
新娘子巧笑倩兮,面對顧硯旋的怒目,聲音溫婉柔軟,眼波流轉著他熟悉的溫柔光色,她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面頰。
「奴兒回來陪你了。」
她的嗓音,既像牡丹奴,又似郝魏紫。
她的體香,有著他熟悉的牡丹芳香氣。
她的面容,卻真真切切是屬於郝魏紫。
她說的話,確實只有牡丹奴才會說的。
顧硯旋覺得他見鬼了,他會被郝魏紫和宮之瑾這兩個奇怪的人弄瘋的。
「郝魏紫,你是不是又在故弄玄虛了?」
顧硯旋揮開了新娘子愛撫著他臉的手,猛地起身,居高臨下地瞪著新娘子,目光冷厲如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