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顆棋子,不值得費心。」從頭到尾,在他的眼中,柳雪缽不過就只是一顆棋子,而她的表現的確達到他所朝望的。心中有些不捨,但為了自己的大業,他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她。
「一旦她替我帶回活生生的令狐魄,完成爺爺以前該做而沒有做好的事,那個丫頭的下場只有一個,死!」根據他的探子回報,這丫頭只怕對令狐魄動了情,一個對別的男人動了情的女人,若她知道她的仇人其實是他,那麼以她的性子,絕對不會放過他。他得先發制人。
「你真的捨得嗎?」那丫頭怎麼說也是一個活脫脫的美人胚子。
「沒啥捨不得的,她是該下去陰曹地府和他的家人作伴,當日之所以留下她,自是有我的理由。」因為在他的計劃裡,令狐魄還不能死,因為傳聞中的九霄騰龍之秘需在令狐魄瀕死之際才會在他的背上顯現,若不能在他將死而未死之際將藏寶圖拓印下來,那麼令狐家祖先們遺留下來的寶藏就會消失無蹤,他已經沒有那種力氣和時間再等令狐家的後三代產出能夠背負九霄騰龍之秘的子孫。所以令狐魄還不能死,至少在他得到令狐家先祖留下的藏寶圖之前還不能!
雖然眼前的令狐宣不信,可是他卻深深的相信,令狐家每隔三代的長孫,身上必定會帶著關於藏寶圖的線索。
若非他想找出令狐家的寶藏,又何必大費周章的要柳雪缽去替令狐魄續命呢?
「你……」令狐孤的毫不猶豫,反倒讓令狐宣驚詫。這個孫子的殘酷只怕早已不是他能一手掌控的了。
「怎麼,老爺子不贊同?」
「我……怎麼會。」快、狠、準.一向是他教令狐孤的,只是他沒想到他會使得這般爐火純青。
真的是他嗎?屋外的柳雪缽忍不住懷疑,聲音的主人真的是她曾經深深愛過的男人嗎?
為了他,她不顧一切找尋飛仙老人的蹤跡,只為求得接近令狐魄的方法。為了他,她不顧一切地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只為換得他的一線生機。
可笑的是,在他眼中,她只不過是顆棋子。
更諷刺的是,那個她想要利用的男人卻將她當成寶,寧願承受千萬苦痛也不願委屈她。
「呵!」一聲輕笑冷不防從她的口中竄出,滿腔的悲憤讓她再也顧不得隱藏自己的行蹤。
「是誰?」冷喝聲響起,驀地一抹熟悉的人影已經橫在她眼前。
「是我!」她昂然起身,緩步邁入屋內,儘管眼眶泛淚,她卻不願在這卑劣的男人面前示弱。
「你回來了,那令狐魄呢?」雙眸發出燦燦的精光,令狐孤一見到她,就知道自己長久以來的計劃就要成功了。
多久了,只怕已經十幾年有了吧,他朝思暮想的就是這一天。
幾乎是在令狐宣以惡毒的手段取得丹風銜書的穴位後,這個恨便已深重。他要的不只是令狐家所有人的命,他要的,還有往後那無窮無盡的珍寶,只要他得到了令狐魄身上的寶藏圖,眼前礙眼的令狐宣一死,整個令狐家便會是他和「他」的了。
讓令狐家所有的一切落在他這個「外人」的手上,在令狐宣知曉的那一刻,他應該會很錯愕吧!所以他絕對不可能讓任何人毀了他的計劃,即使是柳雪缽亦然。
「我沒帶他回來。」她早知令狐魄不回來,少不得又是一陣驚濤駭浪。
一個是她曾經無條件付出一切的人,一個卻是處處護衛著她的人,她怎樣也不願看著他們相爭,所以選擇了自己回來解決這一切,卻沒想到自己面對的竟是這麼令人不堪的真相。以前她所相信的事,原來只是一個又一個的謊言。
「你……竟然沒辦到!」錯愕之情佈滿令狐孤的臉。
之前她總覺得溫文的臉龐,如今看起來竟覺得猙獰。
「我應該辦到嗎?」面對他,再也激不起以往的那種熱情,看到他那憤怒的臉龐,柳雪缽竟覺得自己從來不曾認識他。
在聽到方纔那番對話前,她或許因為對他失了信而愧疚,可現在,她心中卻連一絲絲的內疚都不曾翻騰。
「當然應該!」他理所當然的冷道。「你能活下來的唯一理由,就是因為能替我完成我想做的事。」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隱隱之間,她似乎聽出了不對勁。他以為他是黑白無常,能決定她的生死嗎?一個念頭閃進腦海。
「你的意思是……」難不成當初柳家的滅門,其實是令狐孤一手主導的?
怎麼可能?事已至此,令狐孤已懶得再扮演好好大哥的角色。他快如鬼魅地欺身而近,伸手,毫不憐香惜玉地捏著她的下頷,力道大得彷彿要捏碎她似的。
「你一向聰明,應該知道我的意思,你柳家一門的確是我派人殺的。」
「為什麼?」雖然下頷疼,但柳雪缽的心卻更冷。
「因為你是我控制令狐魄生死的關鍵,在我還沒得到他身上那瀕死之際就會浮現的藏寶圖之前,他不能死!所以我留下你,在必要的時候替他續命。」
「藏寶圖?!」原來,這就是他最終的目的。「你怎麼可以?」她不敢置信地搖頭。
「為啥不可以?」令狐孤語帶嘲諷地反問。
令狐宣既然可以為了保有奇穴的秘密而殺他爹親滅口,還毀了他們家。他所做的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為什麼要?」
「因為只要你們存在的一天,就很有可能阻礙我的計劃,所以除了你之外,我不能讓其餘的柳家人活著。」
「計劃?」
「當然是滅了令狐家,殺光令狐家的每一個人的計劃。」他一字一句的道。此話一出,不只柳雪缽震驚,就連令狐宣也不能接受自己所聽見的。
第九章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一直靜默在旁的令狐宣揚聲喝斥。他難道忘了自己也是令狐家的一員嗎?
他之所以執意要讓令狐魄入穴,就是為了要強盛令狐家,即使明知令狐魄是身負著令狐家家傳寶藏的命定之人,他也不曾猶豫過。因為他深信,令狐家的永世昌隆比那些隨時可能會消失的財富來得重要許多。為什麼令狐孤的話語中彷彿對令狐家有著極深的恨意?甚至一副對令狐家的寶藏誓在必得的模樣?難道說,令狐家的永世昌隆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嗎?
「我說我要殺光令狐家的每一個人,包括你。」令狐孤目光森冷且肯定地朝著令狐宣再說一次,然後滿意地看到他的臉色刷白。
「你……你……」令狐宣顫巍巍的幾乎說不出一句話來,氣得舉起自己手中的枴杖,便要朝他的天靈蓋擊下。
令狐孤支手便握住了枴杖奪下,毫不留情的運勁將那厚實約枴杖折成兩截。
「你當真以為自己是我的爺爺嗎?」他朝著令狐宣猛地靠近一步,宛如地獄來的修羅。
「你當然是!」雖然僅是小妾所生,可是他的確是令狐家的子孫,要不然他也不會這幾年事事倚仗他,幾乎所有令狐家的事業都交由他打理。
「呵呵,其實我不是。」殘酷的揭穿事實,他再朝他逼近一夕,臉上佈滿濃濃的殺氣。
「那麼你是誰?」令狐宣驚懼的問道。曾幾何時,他竟變成了他完全不能掌控的人。
「我是……」說時遲、那時快,原本緊闔的門開了,一個臉上佈滿刀疤的老人家走了進來,他的裝扮像任何一個尋常的老家丁,完全不起眼,更不會引入注意。
但見他進來,令狐孤臉上的猙獰一斂,恭敬地朝著那個老家丁喚道:「爹!」這一喚,在場的眾人都傻了,因為那個人絕對不是令狐家的一份子,他甚至只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下人啊!
「你喚他爹?」令狐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我沒瘋,他的確是我爹。」令狐孤唇辦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你忘了嗎?當年,我爹是個名氣不小的地理師,受你之托四處尋找奇穴,結果就在找著了丹鳳銜書奇穴之際,你竟然因為怕風聲外漏有人搶奪,所以找人想要殺了我爹。」聽到他的話,令狐宣仔細瞧著那個滿臉刀疤,幾乎毀了容的福伯,驀地,一張嘴張得老大,震驚得說不出一句話。
「你……你……」他應該死了啊!怎麼可能?
他明明記得自己親眼看見他墜人深谷,雖未見屍首,可是任何人跌入那麼深的山谷,不可能還活著的。
「我沒死,雖然山壁的巖礫毀去了我的面容,但我幸運地落入水裡,沒死。」福伯冷冷的笑說,望著令狐宣的眼中帶著濃濃的恨意。
「你……」這人是來索命的,可他不懂的是,為什麼令狐孤會喊他爹?
許是看出他眸底的疑惑,福伯再次大方的說:「如果你的記性還不差的話,應該還記得他是誰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