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展風心道:你是沒說,你直接付諸行動了。
「好了,進去吧。」
林清波歪歪頭,微微撇了下嘴。
「客官,您回來了。」掌櫃笑著沖秋展風打了個招呼,看到他身後的人時,不由又加了句,「原來您是去接這位姑娘了啊。」
秋展風點了下頭,「麻煩掌櫃送些早點上來,我們好用。」
「好的,您稍等。」
秋展風隨意指了張桌子,對身邊的人道:「咱們去那裡坐。」
「哦。」
看她表現得乖巧聽話,秋展風只能在心裡搖頭。
客棧的早點不外乎是些饅頭、餅、粥和小菜,饅頭都是熱氣騰騰剛出籠的,聞著便有一股麥香味。
林清波食慾很好,只管埋頭填飽肚子。
見她吃得歡快,秋展風心情也好,只不過還是不免暗自感慨,人不大,吃得倒是不少。
苗玉鳳下樓的時候,就看到秋展風盛了一碗粥小心地放到林清波的面前,笑容寵溺,聲音溫柔地說著,「慢點兒吃。」
而那滿嘴食物的少女只是抬頭衝他嬌憨的一笑,便又繼續埋首吃食物。
突然之間,那滿是溫馨甜蜜的一幕刺痛了苗玉鳳的眼和心,她幾乎立時便想返回客房,卻不巧,秋展風已經看到了她。
「苗姑娘,過來吃早飯吧。」
苗玉鳳只好繼續往樓下走,「林姑娘這麼早就回來了啊。」
「我若不去接她過來,她只怕就要睡到日上三竿了。」
這話引得林清波朝他怒視一眼。
秋展風卻不以為忤,笑得格外的輕爽。
「一直也沒問,秋大哥和林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受人之托,送阿波回家去。」
苗玉鳳的帽光閃了閃,「原來是受人之托啊。」
「可不是嘛,她一個小姑娘,千里迢迢的,沒個人護送,總歸是讓人不放心。」
本來已經吃飽的林清波有氣沒處出,只好又咬了半個饅頭去磨牙。
混蛋!
「不知林姑娘家在何處?如果順路的話,不如到我們洞庭一遊。」
雖然是問林清波,可她的目光卻是直直盯著丰神俊朗的秋展風,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林清波拿起碗又灌了口粥,燈泡這活兒真心不好幹,傷眼傷自尊。
秋展風的手截下了林清波手裡的粥碗,略帶責備地道:「吃得不少了,還吃。」
說完之後,他才轉向苗玉鳳,禮貌的一笑,道:「並不順路,日後有暇自然會到洞庭叨擾苗前輩。」
「哦。」苗玉鳳面上難掩失望之色。
「苗姑娘還是趁熱快吃吧,免得一會兒粥涼了。」
聽他這樣說,林清波別有意味地瞄了他一眼。
秋展風泰然自若地從她袖口內摸出了一方絹帕,輕拭嘴角,爾後堂而皇之地揣進了自己的袖子裡。
林清波瞠目結舌,覺得自己的三觀都受到了衝擊,這樣的人必須是得膜拜的啊,簡直不要臉到一個境界了。
「看什麼?」秋展風一臉不明所以,「你不是一向備兩塊帕子的嗎?應該還有一條啊。」
林清波真的無話可說了,只能吸口氣,告訴自己要淡定……
不!真的沒法兒淡定啊!
這個時候,苗玉鳳又開口道:「看起來秋大哥跟林姑娘很熟啊。」
秋展風微微一笑,道:「她四歲時我們就認識了,這些年相處下來,自然會很熟。」
「這些年……」苗玉鳳的神情顯得有些難以置信及無法接受。
秋展風卻似渾然不見,溫柔補刀,「年年都要見面,不熟也要熟了。」青梅竹馬什麼樣,我們就是什麼樣的。
無論林清波怎麼想,她都認為自己此時此刻在這裡實在是不合時宜得很,還是找個借口退場比較好。
「我吃飽了,秋大哥你們吃吧。」
結果,苗玉鳳先找了借口落跑了。
林清波無語。
秋展風瞧她的怔楞小表情,忍不住伸手在她頰上捏了一把,笑道:「傻了?趕緊擦擦嘴,收拾好了咱們好趕路。」
林清波迅速回神,「不等苗姑娘了?」她伸手朝樓上指指。
「她與我們並不同路。」
「哦。」
一直到兩個人走出客棧很遠,林清波才像是回過神來,喃喃自語般地道:「其實,洞庭湖的風光挺不錯的啊。」
「想看啊?」
「你不是已經跟人家說不同路了?」
秋展風老神在在地道:「世上不是有個詞叫『殊途同歸』嗎?」
林清波朝他豎了下大拇指,示意你厲害!
秋展風見狀哈哈一笑。
天契雲淡,風和日麗。
迎風招展的菊花,在山野之間綻放著自己的美麗。
有小雛菊,也有那種大朵大朵的秋菊,在大片的金黃之中,間雜有白、紅、粉各色,看著奼紫嫣紅,甚是好看。
花顏映紅顏,入眼更入心。
秋展風的目光從花叢中的人身上移開,看向天上幾絲輕淡的白雲,臉上掛著愉悅的笑。
「秋展風,秋展風,你快過來看,是綠菊啊,真難得。」林清波伸手招呼,「你來看,是綠菊啊。」
「是很漂亮。」
「是吧。」她笑著側首看他。
第4章(2)
看著這張笑靨如花的臉,秋展風心弦顫動,笑著蹲下身,與她齊肩。
林清波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在他深幽的目光下,臉微微發燙,不自在地轉了臉,卻再沒了看菊的心思。
秋展風勾唇笑了,手抬了抬又收回,然後又抬起,最終他的手落到了那纖細柔弱的肩頭,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中。
林清波身軀一僵,欲掙開,耳畔卻響起那人低沉而略顯沙啞的聲音。
「阿波,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
這種話林清波怎麼樣都是不會接的,她現在的年紀還小,而某人在這個時代卻真是老大不小了,什麼都挑明了對她是不利的。
終身之事總要慎之又慎的,這裡不是她曾經生活的時代,對女子總是諸多不公。況且,她對這個人其實並不十分瞭解,再者,這一路走來,某人的桃花似乎不少,值不值得托付終身還需要再看看。
她不討厭秋展風,但又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習慣這個人在身邊從而產生了情感依賴。
見她並不接話,秋展風低低一笑,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聲,「鬼丫頭。」
林清波伸手去打他攬著自己肩頭的手。
秋展風卻沒鬆開,只笑道:「好,你不想談我們就不談。」
林清波眼瞼微垂,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去撥弄一朵綠菊的絲狀花瓣。
「在想什麼?」
林清波的手指輕輕繞著一條細長的菊瓣,眼皮輕抬,「秋展風。」
「嗯?」
「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麼?」
話都到了舌尖了,林清波到底是沒將那句「你是不是故意在我眼前晃,讓我習慣你的存在」說出口,而是換成了,「你怎麼老愛佔我的便宜,從我一丁點大的時候就如此,你不會是有戀童癖吧?」
秋展風驚訝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是這麼想我的?」
林清波歪頭看他,「你說呢?」
秋展風為之失笑,「你小時候長得玉雪可愛,人又古靈精怪的,我那是故意逗你呢。」誰讓你總是一副小大人模樣,講什麼男女之防,看了就樂。
「後來呢?」
「後來——」後來就習慣了啊,逗著逗著就把人也給逗到心上去了。
林清波一副知道真相的表情,「原來你真的是戀童癖啊,變態,離我遠點。」
說著便用力掙脫他的手,遠遠躲到一邊去了。
秋展風頓時哭笑不得。
「你這丫頭——」怎麼總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那小腦袋瓜子整天都在琢磨些什麼啊。
林清波還在那邊自言自語,「難怪你對苗姑娘那樣的美女都沒興趣,原來是有戀童癖。」真相總是這麼鮮血淋淋的,忒殘酷,不能直視。
秋展風一扇柄敲在自己的額頭上,都有些無語問蒼天了。
「林清波,你給我過來。」
「才不要。」
「差不多就得了,你鬧得太過分,我可就翻臉了。」
「誰有閒工夫跟你鬧。」
秋展風一個縱身便落到了她身邊,一伸手抓住她的手。
「你抓我幹什麼,我又沒跑。」
秋展風不由一笑,也是,這丫頭還真是一動也沒動。
「還不放手?」
瞧她柳眉微挑的嬌嗔模樣,秋展風手上微用力,將她拉向自己懷中,趁她不解抬頭的當口,俯首吻在了她的唇上。
林清波瞠目。
秋展風只是蜻蜓點水似的一吻,便放開了她。
林清波以手背掩唇,一雙鳳眼瞪得圓圓的,從不可置信到慢慢紅了臉,最後只能發出一聲低吼,「秋展風——」
秋展風則哈哈大笑,「本來我是不急,可你說我是戀童癖,我一想似乎也不該白搭了這個名聲,你說是吧?」
「呸。」他還真敢替他自己找借口。
秋展風俯身從地上摘了朵小紅花,然後衝她招手,「過來。」
林清波翻個白眼,轉身走得更遠了些。
秋展風飛身過去,止住她的閃躲,將那花簪到了她的鬢角。
林清波抬手就要拿下。
秋展風按住了她的手,微微搖頭,「挺好看的,別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