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進房看了她兩次,她都沒醒來,也沒聽她的手機響過,他不希望梅醫生因為找不到女兒而透過母親找到他這裡,於是先做了提醒。
袁宓璇愣愣地回過神,這才意識到,其實她與瞿以航之間存在著很微妙的關係。
母親多年來為瞿太太看病,她會成為他的秘書,也是瞿太太從中牽線促成的。
如果她以秘書的身份陪他出席應酬,醉到亂七八糟,他多少都會被指責沒好好照顧她吧?
而昨晚父母都沒打電話給她的一確有些奇怪,她拿出手機,發現母親只傳來一封訊息說她這兩天值夜班,爸爸則臨時接到國外的案子,這幾天不在台灣,要她自己看著辦的小叮嚀。
她暗鬆了口氣,如實將狀況轉述給瞿以航知道後,便先回客房梳洗。
刷完牙洗完臉,她整個人有精神許多,走回客廳看到他,忍不住問出心裡的疑惑。「那個……瞿總,昨晚……我……有沒有對你做奇怪的事?」
瞿以航放下ipad抬起頭,沉吟了下才問:「奇怪的事?」
見他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她懊悔地咬了咬唇,說不出話。
若對他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是一場夢,他也不會知道;若不是夢,這一提,她……不是擺明自找死路,死定了嗎?
從他望向她的深幽黑瞳裡,她根本看不出她半點曾經「忤逆」過他的情緒,所以……是夢吧?是吧?
在袁宓璇兀自推敲,懸著的心準備爽快放下的當下,他徐聲開口。「你摸了我兩次,弄亂我的頭髮一次。」
聽到他用波瀾不興的語氣說著「忤逆」他的行為舉止,袁宓璇像被人點穴似地徹底僵在原地。
不是夢……她……她、她真的做了?!
見她一臉驚慌,瞿以航竟覺得她那模樣有些可愛,讓他開始認真思索還能說些什麼再讓她做出更多反應。
不知他打著什麼惡趣味主意,袁宓璇正努力想著要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時,又聽到他涼涼地補上一句。「你的酒品真的很差。」
袁宓璇瞠目結舌,看他的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簡直快哭出來了。
昨晚……除了上述事件以外,她到底還對他做了什麼啊?
只是……他看起來似乎不是太生氣……還在笑……不不不,他嘴角上揚的弧度像是算計,應該是在想著要怎麼處理她吧!
她沮喪地用手搗住臉,恨不得就此悶死自己,這樣就不用再面對他了。
將她臉上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個盡興之後,他嘴角浮現一抹淡笑,把ipad轉向她,正聲問:「這兩個,你選誰?」
袁宓璇放下手,萬般無奈地回到現實,視線卻因為剛剛的動作有些失焦,不得不走上前,來到他面前看個仔細。
也許是過分在意他定在她身上的目光,心中介懷她借酒對上司做的事,她忘了自己沒穿室內拖鞋,加快腳步上前,穿著絲襪的腳底在光滑的大理石上變得滑溜無比,她控制不住腳步,咻地往前跌。
瞿以航見狀,就怕她撞上茶几,直覺起身上前扶住她,卻反被她像是要打結的雙腿一拐,整個人一個踉蹌,將她壓倒在一旁的單人座沙發椅上。
「啊!」她張嘴痛呼,他的唇卻在這時重重地壓在她的唇上,結實的胸膛緊緊貼在她柔軟的胸上。
他很重,貼上的唇把她的唇撞得很痛,口中似乎還嘗到淡淡的血腥味。
是他流血了還是她?
因為感覺他灼燙的呼吸略顯急促地拂在臉上,她腦子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地僵住。
瞿以航完全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口中嘗到的血腥味也無法將他的專注力移開。縱使昨晚抱著她,感覺她泛著馨香的嬌軟身軀在身上貼蹭著,他都沒有順應生理需求,做出令自己失控的行為,但此刻……
因為驚訝,她那像兩把小扇的棕栗色長睫就這麼眨呀眨的,近近地撓著他的臉,讓他的心騷動不已。
像是過了一世紀之久,袁宓璇終於找回理智,發出柔弱的抗議聲。「瞿總……你……好重,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瞿以航看起來瘦瘦的,怎麼壓上來這麼有份量?
她柔柔弱弱的嗓音伴隨著壓抑的、有些喘不過氣的呼吸聲落入耳底,莫名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有種想要剝開她身上套裝的獸性。
袁宓璇渾然不知,她勉強抽出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輕推了推,身子下意識地扭動。「瞿總…。我……真的……不行了……」
瞿以航的表情明顯地僵了一下。
她的膝蓋抵在男人腿間最敏感之處蹭呀蹭的,他是健康的正常男人,怎麼可能沒有反應?
袁宓璇感覺他突然屏住呼吸,正覺得奇怪,他卻在下一瞬撐起身子,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那被壓制的胸口順利吸入新鮮空氣,讓她忍不住喘了好大一口氣。
緩過氣,她皺眉望向一直背對著她身體繃得僵直的瞿以航,有些擔心地喊。「瞿總?」
瞿以航不自在地移動腳步,到門口拿了雙室內拖鞋丟在她的腳跟前,接著坐回沙發,正經八百地開口。「談正事。」
他的臉色不大好看,修長的眉微微蹙著,看起來就是因為剛才的小意外而不大爽快。
思及這個可能,袁宓璇在心中暗歎了兩百次。
誰教他家地板打蠟打得那麼光潔明亮,她被他壓著也不覺得舒服好嗎?況且他突然壓上的力道也讓她的嘴唇被撞得發疼……
想到那親密接觸,她的臉不自覺微微發燙,還發現他漂亮的粉色下唇似乎也被她的牙齒撞出了個傷口。
她痛上唇、他的傷在下唇……
幸好今明兩天不用上班,否則上司與秘書同樣傷在嘴唇,實在太引人遐想了。
她穿上室內拖鞋,定了定思緒。「那個……你要搽點藥嗎?」
瞿以航摸了摸傷口,略顯不自在地冷聲道:「不用。」說完,他指了指茶几上的ipad提醒。
尊貴的大老闆都無視那小傷了,她哪敢說要去查看一下傷口?
她小心而迅速地靠近看才知道,瞿以航的問題是針對法國新櫃的企劃案。
目前活動企劃的代言女星人選是最近當紅的熱舞小天辛喬娜,以及擁有美聲歌喉的名門淑媛紀昱莉。
兩個代言人同樣年輕、同樣受歡迎,但吸引的消費族群不同,在內部開會決定人選時也引起爭論,因此遲遲無法定案。
今天,美好的假日才剛開始,她卻因為昨晚被他撿屍回家,不得不面對他提出的疑問,把能回家洗澡、換衣服、補眠的渴望拋到一旁,乖乖加班。
「辛喬娜是時下年輕人的最愛,打扮標新立異,適合引領潮流新品牌;名門淑媛紀昱莉擁有出眾的美貌和顯赫的家世背景……十二歲時便熟知各大知名品牌,擁有自己一套漂亮的生活哲學,看著她會讓人不自覺認定,只要與她拿相同的產品,便擁有相當的豪門格調……」她整合開會所得的資訊。
瞿以航擰眉思索,突然聽到一聲響亮的咕咚聲,他抬起眼看向她。
袁宓璇對上他的目光,尷尬地咧嘴笑了笑。「十點多了……我肚子好餓。」她望向茶几上喝完的咖啡杯。「瞿總吃過早餐了吧?」
這男人是鐵打的嗎?她巧笑情兮地問:「那瞿總應該肚子餓了吧?若要繼續討論企劃,不如我們先出去吃東西,或是叫外送?」
雖然時間很尷尬,也不知道店家願不願意外送,但只要有東西能填飽她的肚子就好。
瞿以航從清晨起床運動一直到現在,胃裡只有一杯咖啡,他是餓了,但——「假日時我不吃外面的東西。」
她眨了眨眼。「瞿總自己煮?」
她怎麼會以為他有間工夫做為了填飽肚子而動手料理的事?瞿以航冷瞥了她一眼,淡應。「廚師會煮,但他今天請假。」
「所以……」
「你煮。」
瞿以航理所當然地認為她鬧了他一整晚,本來就該做點什麼補償他……況且她不是也餓了嗎?
袁宓璇眼睛瞠圓,瞪著眼前冷峻卻好看得不得了的男人,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理所當然地提出這樣的要求。
看著她的反應,他問:「你不會?」
她的廚藝尚可,但在家裡,她是被父母捧在掌心上呵寵的寶貝,若不是她突然興起,絕對不需要下廚。
而他……居然要她下廚,這……會不會「物盡其用」得太徹底了?
想是這麼想,她道是不爭氣地應了聲。「我會。」
第4章(2)
聽她應得頗不甘願,瞿以航滿不在乎地勾唇。「當然,你若不想煮也不勉強,秘書本來就不需要具備煮飯的能力。我們繼續討論。」
問題是秘書是人呀!秘書需要填飽肚子才有精神與活力承受他在公事上嚴格又高標準的要求呀!
為了填飽她可憐的、空蕩蕩的胃,她拋開自尊,非常狗腿地揚起笑。「瞿總不用客氣,能為您煮飯,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