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皇上跟皇后一見愛子和媳婦進宮來,是開心得闔不攏嘴,而同在殿堂上的李逸,過於專注的黑眸不停的在黎月身上打量,不禁引來李律的不悅。
「皇兄,你的眼神是不是過火了?」李逸看看一臉不滿的皇弟,再看看從進宮至今就像個小媳婦坐在一旁,有問必答,但絕不主動開口的黎月,「我只是覺得弟媳心情似乎欠佳,才多看了她幾眼,怎麼,吃醋了!」他臉色一變,「別胡說!」他哪會吃醋,黎月不以為然的想著,不過,她看著有點不夠莊重的十一皇子,「黎月心情沒有不好,但謝謝皇兄的關心。」「還說沒有不好?這口氣挺冷的!」「皇兄想太多了。」她四兩撥千金的回答。
「那張木床好睡嗎?」他沒頭沒腦的突然問了這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黎月心思泰半沉浸在李律剛剛的態度上,所以對李逸這個天外飛來的問題,她完全沒有思考便脫口而出,「我不知道,我沒睡過……」可惡!生性聰穎的她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她瞪了笑得狡黠的李逸一眼。他在套她話!
李律當然也知道了,只能臭著一張臉瞪著皇兄。
「好了,逸兒,不是還有事去辦嗎?」皇上也想跟小兩口聊聊。事實上,經逸兒這一鬧,他和皇后都發現小兩口從進宮至今互動很少,眼神幾乎沒有交集,可以很明顯看出是媳婦在閃避律兒,這小倆口是怎麼了?而且媳婦怎麼會連山上的木床都沒睡過?該不是律兒還沒放棄那個悔婚的念頭吧?簡直當婚姻是兒戲!
李逸從座位上起身,好整以暇的走到黎月的面前,好心的道:「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我這個皇弟在某一方面的確很讓人受不了,我相信在山上跟他住了一個月的你,應該也有同感才是,」她一愣,眨了眨眼,看著突然朝她溫柔一笑的十一皇子。
「當然,如果你很討厭他,我是不介意當你的護花使者。」他還拍拍自己的胸膛,示意他絕對有這個能耐。
「什……什麼?」她傻眼。
「夠了!你這玩笑開得太過份了!」皇上忍不住出言斥責。
「是啊,怎麼可以胡說呢,你是皇上心中的儲君人選啊。」一向溫柔婉約的皇后也忍不住開口。
「好好好!我道歉。」他笑了出來,「不過,我會這麼說也是因為我曾跟皇弟說,弟媳有多好、多美,他可是回了我一句「我可以娶她」 ,所以,」他刻意看了臉色丕變的皇弟及弟媳一眼,「我才好奇問問那床好不好睡,本想調侃老是一本正經的皇弟的,可沒想到,」他故裝懊惱的搖搖頭,「我大膽判斷,皇弟至今連碰也沒有碰過弟媳,她還是完璧之身。」她頭垂得低低的,十指交纏,完全不敢面對皇上和皇后,但她眼眶裡的眼淚迅速盈聚,她覺得很羞愧,也覺得好後悔,她不該要求進宮的!
皇后難以置信的看著愛子,見他那張俊臉緊繃,「天啊,這是真的嗎?」她連忙轉頭看向皇上,他點點頭,看向淚水一滴滴滴落在手背的媳婦,便給皇后使了個眼色。
她明白的點頭,起身拉起媳婦的手,「來,跟我到房裡去,我有事問你。」黎月哽咽的點頭,但不敢看向任何人,淚如雨下的跟著皇后走。
而李律的目光則緊緊的跟隨著她因為哭泣而微微抽動的肩膀,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後,他俊挺的面容浮現冷硬之色,轉頭瞪向雙手環胸看著他的皇兄。
看著恨不得想殺死他的皇弟,「你氣我,是因為我洞悉了這件離譜的事?還是你捨不得弟媳哭成了淚人兒?」他雙手握拳,眼眸裡暗潮洶湧。他的確想揍他,而原因!
他的心倏地一揪,想到黎月的淚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手背上的一幕,層層迭迭的不捨隨之襲上心頭。他不曾見她哭泣,她只適合笑,他只希望她笑一他突地一怔,頓時鬆開了拳頭,似乎也被這突然震動心坎的悸動給嚇到了。
不可能!他在胡思亂想什麼?他要她離開啊!
他怎麼可能對她產生情倏?肯定是犯糊塗了。
李逸可把他臉上的神情變化全看在眼底,他不懷好意的建議,「父皇,我要是你,我今晚就把他們關在同一個房裡,四面呢,找大內高手站崗,他們要是沒有圓房,就一直被軟禁在房間,哪兒也不能去!」「你不要太過份!」李律剛剛所有的微妙感受馬上因皇兄這一席欺人的話而消失不見,轉由沸騰的怒火給取代。
「朕倒覺得這個建議好極了!」皇上龍顏大怒,「黎月是你的妻子,朕指定的兒媳,你不碰她,就是嫌棄她,不把朕放在眼裡!連床都沒睡過?你讓她睡地上?」「嘖!嘖!實在太不懂得憐香借玉了!呃,我走!」李逸明白再火上加油下去,臉色鐵青的皇弟肯定會衝過來宰了他。
李逸走了,而皇上在跟愛子問清楚媳婦在山上的生活後,惡狠狠的訓誡他一頓之外,還怒不可遏的派人把他押到後殿廂房,再找幾個高手守住四周,絕不讓他給逃了。
過不久,皇后把哭得雙眼紅腫的黎月也給送進房來,不免也訓了兒子一頓,臨走之前不忘再叮囑,「母后知道這一切顯得荒謬,可是你逼你父皇使出這種下下策,我也希望你好自為之,別再委屈了黎月,在這整件事裡,她是最無辜的人,懂嗎?」他也只能點頭,怎麼也沒想到,一趟下山,竟讓兩人成了禁臠。
李律跟黎月就算是禁臠,也被伺候得挺好的,先是送來溫水讓兩人淨身,不過,雖然八個壯丁扛進來的檜木桶,小兩口一起洗也是綽綽有餘,不過,兩人一前一後,再加非禮勿視,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接下來,還送進晚膳,要兩人吃飽好辦事,但幾乎沒有交談的兩人胃口也不好,草草吞了點東西,便要宮女拿走。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接下來進房的人竟然是李逸,而且還命來太監將暖爐、棉被、衣櫃裡能御寒等衣物全部搬了出去。
黎月看著他傻了,李律則是火冒三丈的瞪著他,連話都不想跟他說。
「我想皇弟一定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多管閒事?」李逸身後還有皇室的四大高手,這是以防武功比他略勝一籌的皇弟抓狂了,他們還能幫他制伏他。
李律沒說什麼,但下顎肌肉危險的扭曲已透露出他心中的熊熊怒火。
「第一,是因為你把萬乘之尊的好位置讓給我,我總得回報一些,至於第二,大家兄弟一場,總是希望你過得幸福,有妻兒豐富你的人生,人生才圓滿嘛,第三,」他煞有其事的吐了口長氣,卻又狡黠一笑,「這就又回到第一個理由了,你害得我連想喘口氣的時間也沒有,憑什麼我在受苦?而你可以樂逍遙?這不公平吧!」李律冷眼睨他。
「別瞪,我走。」他笑笑的轉身往房門口走去,突地又停下腳步,看著頭低低的弟媳一眼,再看著眼中竄起暴怒之火的皇弟,「提醒吾親親皇弟,可要憐香惜玉,當然,外面有很多人,包括我幫忙守著,皇弟最好不要有想逃的念頭,免得弟媳更難堪。」他笑咪咪的走了出去,順手將房門給關上了。
屋內只剩兩人,燭火亮著,一個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語,神情儘是屈辱,一個站在窗戶前看著外面駐守的侍衛,心情煩躁的將窗戶也關上。
「你上床睡吧,我睡椅子就好。」他轉身面對她。
她搖頭,「沒關係,我睡椅子……」「上去!」失去自製的吼聲陡起,她眼眶一紅,不敢多言,走到只剩枕頭的床上躺下來,背對著他,靜靜的讓淚水淌下。
她真的覺得很丟臉,自己的丈夫被這麼多人押著跟她洞房,這是不是代表她不夠好,所以他才不想要她?
雖然母后一再安慰她,李律只是還沒有準備好當一個丈夫,但她知道他有多麼討厭她,她知道的啊……李律知道她在哭,從她微微顫抖的肩膀。
他沉沉的吸了口長氣,「不要亂想,不是你不好。」她沒有回答。不是她不好,而是他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感覺,她知道!一串淚珠再次滑落眼眶。
夜深了,她疲累的睡著了,但夜愈來愈冷,她是縮成一團,還不自覺的顫抖著,反觀李律,他一直睡不著,黑眸定定鎖著她。
他可以要了她,然後他和她就自由了,可以離開宮中,回到山上去。
但這對她公平嗎?
這對她,不又是另一種羞辱?他怎麼可以?
該死的!他突然憎恨起自己來,他怎麼會令她陷入這樣的窘境之中?
看著她顫抖著把自己縮得更像一尾煮熟的蝦子後,他的心又是一揪,他深吸了口氣,上了床,將她微顫的身子輕輕的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