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凱蒂連忙舉手,「我是AB型。」
護士原本緊張的神色終於放鬆。「請跟我來。」
自始至終,耿謙一直陪在她身邊,除了半途得知耿珞脫離險境時前去探望她,接下來的時間,他一直握著她的手。
「謝謝你。」他由衷道謝。他真的不敢相像,要是小珞有個三長兩短……
「小珞也是我妹妹,救她是應該的,謝什麼。」知道小珞沒事,她也鬆了一口氣,「幸好她沒事。」
他的眼神閃了一下,沒多說什麼,握著她的手,要她好好休息。方纔他心中惦著小珞安危沒多留意,現在冷靜過後,才發現苗凱蒂經過一場混亂後,頭上假髮歪了,露出一角他所熟悉的那頭染得亂七八糟的短髮。
「頭髮歪了。」原來Cat的頭髮是真的,苗凱蒂的才是假的。
「喔!謝謝——」她下意識想喬正,可雙手舉到頭上突然僵住。他剛剛說了什麼?他注意到她的假髮了!
看她嚇得呆住了,耿謙憋著笑順勢幫她把假髮弄好。
「你、你看到什麼了?」她小心翼翼看著他。
「我不會告訴別人你是禿頭。」他狀似同情地望著她。
「啊——」苗凱蒂迅速將臉埋進雙掌中,方才因捐血而有些蒼白的臉色,現在卻整個紅潤起來。「你知道了!你鐵定知道了——」
「知道什麼?」這樣拆穿好像也不錯,他摟住她。「知道你是只禿頭貓?」
「我才不是禿頭貓!」既然他都知道了,苗凱蒂也不再假裝,她粗魯地扯掉假髮,露出被壓得扁平的短髮。
好奇怪的感覺,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明明應該屬於Cat的叛逆造型,現在卻移植到苗凱蒂身上,厚重的煙熏妝不再,可倔強的眼神依舊充滿挑釁,再加上一身沾了血的粉紅色洋裝……真的很怪。
耿謙把假髮蓋回她頭上,「你還是徹底變身後,我們再好好談談。」
她立刻敗下陣來,難過的低下頭,「你嫌棄我……」
「我不是嫌棄你,我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面對時,他還真不習慣。「你這變化很大,可以說你變妝成功,一般人絕對不會把你們兩人畫上等號。」
她哼哼兩聲,「那是當然嘍。」她可是瞞了好幾年呢!
「你真是天才!」他捏捏她的鼻子。
「不生氣?」她是真鼻子,才不怕他捏,她擔心的是他的反應。
「怎麼可能不?」耿謙一雙手臂圈住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苗小姐與貓小姐,你們從我這裡套了不少話。」
「兵不厭詐嘛!」她可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一開始她並不是存心瞞著他,只是發展到最後變得有點複雜。
「你以為打仗啊!」他輕敲她的頭。
「這可是為了捍衛我的婚姻。」她嘟嘴問:「你怎麼發現的?」
「你露出太多馬腳了。」當然還加上苗世國的當頭棒喝。「苗凱蒂在我面前越來越粗魯沒形象,居然還打電話向客戶抱怨——這簡直是Cat才會做的缺德事,在那一瞬間,你們的模樣就重疊了。」
他果然還在記恨!「誰教你讓我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你來,你卻連正眼也不看我一下,滿腦子只有工作工作工作,哼!你跟Cat在一起可恩愛了,你知道苗凱蒂看了有多心酸嗎?」
「你在吃什麼醋?」他皺眉,「對Cat好,苗凱蒂會心酸;對苗凱蒂好,Cat拿包包砸我,你能不能乾脆點,選一個當就好。」
「你知道哪一個是真的我嗎?」
「不難猜。」
「那你愛的是哪一個?」
「真正的那一個。」
聞言,她嘴一嘟,眼眶也紅了,一手抓著他的襯衫將他拉向自己。「那……你要不要考慮開始養寵物?」比如說一隻名為凱蒂的貓咪之類的。
寵物?她只想當他的寵物嗎?「寵物跟老婆,你選一個當。」
苗凱蒂一聽,感動的雙手抱住他,將臉埋入他懷中,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掉。「如果當老婆的話,你還捨得丟下我嗎?」
耿謙抱緊她,知道她掛念的還是他當初的計畫。
他不捨,一直都不捨,在知道她多年來同時扮演兩個角色時,他更心疼,現在只想好好讓她待在身邊,偶爾拌拌嘴,讓她隨意任性的當自己——當然如果她太過火,他會想個辦法打她屁股。
想到這裡,他突然笑了。這樣的他,哪捨得丟下她去完成他的復仇大計呢?
第十章
耿萬里匆匆忙忙抵達醫院,得知女兒平安無事後,這才鬆了口氣,他待在耿珞旁邊一句話也沒說,直到耿謙走進病房。
「來了?」
「嗯。」
「她沒事了,苗凱蒂捐了不少血給她。」
「剛剛聽醫生說了。」
父子間的對話少得可憐,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多說什麼,但看著耿珞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他們的心疼不言可喻。
耿謙的目光掃到血袋上的AB型,之前的疑問又浮上心頭。等過了探病時間,他與父親離開病房,在醫院走廊時,他才開口。
「原本,我想用我的血救小珞。」
耿萬里沒搭話。
他皺眉的問:「我們全家都是0型不是嗎?但她是AB型——她不可能是你的小孩!」
O型血型的父母,不可能生下AB型的小孩。
「她是我從家珞那裡收養的女兒。」
他受不了父親模稜兩可的答案,執意追根究底,「她是你的女兒嗎?」
「我收養她了。」
「她不是你和許阿姨的親生女兒?」但血型不對啊!
「誰說的?」耿萬里瞟他一眼,嘴角帶著一絲嘲笑,彷彿多年來,是他故意將這個錯誤訊息灌輸給兒子。
等一下,這個二十年前的地下情史,難道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樣,反倒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遠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耿謙幾乎快咆哮。他不在意小珞到底是不是他的親生妹妹,他疼她的感情不會變,只是,這隱瞞了二十年的大騙局——他一直以為父親背叛了母親,和許阿姨暗通款曲,東窗事發後他只要小孩不要許阿姨,所以她才會跑到鄉下躲起來……
難道不是這樣嗎?
「你連續劇看太多了。」耿萬里冷哼。
他知道兒子早就對他不滿,只是沒想到兒子把他想成這種狼心狗肺的男人。
「小珞的爸爸,是我剛創業時身旁的副手,他年輕有為,對管理行銷實在很有一套,當初不少的老客戶都是靠他談成的,這樣的人材只可惜是個匪類,到處欠下風流債,我不只一次幫他處理後續的事,家珞卻瘋狂的為他著迷,以為懷了小孩那個男人就會要她,可他是個有家室的人,知道玩笑開大後,連夜遞出辭呈,不曉得舉家搬到哪去。
「那時候的許氏紡織可不好惹,家珞的父母當然不諒解,偏偏家珞堅持要生下
孩子,我跟她說,生下孩子後,可以交給我們夫妻倆扶養,你知道你媽想要有個女兒,可她生下你之後身體就不太好。」
這才是連續劇吧!
「沒想到收養小孩這件事傳了出去,大家誤以為我才是孩子的父親,雪球越滾越大,為了家珞的名聲,我們沒張揚,可家珞父母卻逼我娶她,你母親不肯,家珞也不肯,她為了不想增添我們夫妻的麻煩,便一個人跑去躲起來。」
「媽什麼也沒說。」耿謙咬牙,壓根不相信父親的說詞。
「因為她自責,以為若是她當年願意讓步,讓我娶了家珞,她也不會一個人躲起來生小孩。」耿萬里搖搖頭,「早就跟她說過不是這樣,就算她答應,我也不會娶家珞,我愛的只有你媽一個人,可她偏偏太固執,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以為自己害死了情同手足的好友。」
他不相信父親的說詞,可這也是二十年來,頭一次聽父親說起從前。
「你只是想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你愛媽?可你外頭的那些女人又是怎麼一回事?」母親生前就已經看過父親身邊有不少女人,這可是一點也假不了。
「女人?」他瞟他。「逢場作戲而已。一個男人在外面打拚,身旁難免有些鶯鶯燕燕,可是大家心知肚明,只是逢場作戲,不能當真。」
耿謙聽了簡直快吐血,但沒想到自己居然和父親說過同樣的話,他忽然體會到苗凱蒂拿包包丟他時有多麼生氣。
「我承認自己事業心太重,為了事業犧牲家庭,但我也向你母親保證,我這輩子只有她一個妻子,否則,她已走了二十年,這麼長的時間,我為什麼不再娶?」
耿謙頓時語塞。從小不是沒聽過家族長輩要介紹對像給父親續絃,可他和對方交往一陣子後總是不了了之,從來沒一個穩定的對象。
「這些年來,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以為自己扮黑臉就能當英雄嗎?」耿謙又拿苗凱蒂的話丟他,這才發現自己和父親居然這麼相似。
「你又沒問。」
一句話讓耿謙更加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