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琪哭著跑上樓,天嵐聽見房門砰地關上,聲音響亮得整棟屋子好像都震了一下。
「是我說得太過分了嗎?」
他煩躁地扒了扒頭髮,想想好像真的是自己一聽見女友有追求者,便反應過度了。
唉,看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這句話果真不假。
即使自己也算身價不凡,還是擔心一旦出現更富有的追求者,悅琪便會棄他而去,心思一亂,嘴巴就變刻薄了。
「等她氣消一點,再去道歉好了。」
只是他沒想到在氣頭上的悅琪一賭氣,沒跟他說一聲,便收拾行李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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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悅琪不見以後,天嵐發了瘋似地在外頭找了一夜,直到她的好友蜜蜜偷偷打電話通知他,他才安心了。但是他趕去蜜蜜家接悅琪,卻吃了閉門羹,悅琪氣得連見都不願見他一面。
一肚子悶氣的他,也不管已經是半夜三更,就這麼衝到好友家,硬是把沈於美夢中的元毅風挖起來聽他訴苦。
「……你說說看,明明是她瞞著我去跟別人相親,我連生個氣都不行?這有道理嗎?」
毅風打著呵欠,看著一進門便開了他的名酒,還邊喝邊發牢騷的天嵐,又無奈又好笑。
「世上沒道理的事可多了!」他半開玩笑。「我竟然交到一個連灌醉自己都捨不得花錢,大老遠跑來我家喝酒的損友,你說說看,這世上還有道理嗎?」
天嵐有些醉了,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你這沒義氣的傢伙,眼裡只有錢嗎?一瓶酒能值多少錢?錢我多得是!你再給我拿一瓶來,我付你一百萬!」
「先生,你當我這是酒店嗎?」毅風一把搶下他手中的酒瓶。「借酒澆愁是沒用的,你給我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
看他眼神開始渙散了,還說自己清醒?毅風也不囉嗦,倒了杯水往他臉上潑——
「你做什麼?!」天嵐還真的清醒了幾分。
「做什麼?跟你講道理!你跟我裝酒瘋又有什麼用?這件事本來就錯在你,把女朋友氣跑也是你活該,還好意思來找我訴苦?我要是悅琪她姊,也不想讓妹妹跟著一個好像整年無所事事,搞不好坐吃山空的無業遊民在一起。」
毅風去拿了條乾毛巾丟給他,繼續說:「要怪都得怪你自己裝窮裝上癮,到現在還不跟悅琪坦白實情。你會跟悅琪說那些話,其實也是想試探她會不會真的拋棄你吧?你還在擔心她會是第二個王予薇,對不對?」
天嵐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
「所以我才說你是活該,自找苦吃嘛!」毅風忍不住瞪他一眼。「我公司裡不乏優秀的青年才俊,年輕貌美的悅琪難道沒人追?但她還不是選擇了你這個愛裝無業又愛錢的怪胎?你再不跟她坦誠以對,小心人家一氣之下真的跑去跟那個小開交往,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那我該怎麼辦?」他果然開始緊張了。
「怎麼辦?」
毅風瞅著他,賊賊地笑——
「嘿、嘿,花錢消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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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哭了一整晚沒睡,但責任心重的悅琪並未請假,照常去上班。
午休時間,詠晴「受人之托」來看看悅琪。一進總務處,便瞧見她一個人無精打采地站在玻璃窗前發呆。
「嘖、嘖,你那雙熊貓眼是怎麼一回事?」詠晴故意假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方姊……」
一見是她,悅琪忍不住便將滿腹委屈一股腦兒地傾吐,說著說著又濕了眼眶。
「嗯,我明白了,天嵐那傢伙的確是太過分了。」詠晴皺眉,故作一臉不爽。「一個大男人吃醋吃成這樣子,實在是太丟臉了!擔心你被搶走就老實說嘛!說什麼無所謂?真是打腫臉充胖子,有夠蠢的。」
咦?
原本在悅琪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突然間風乾了。
「吃醋?他那麼說不是不在乎我、不愛我嗎?」
她是這麼想,所以才哭得好慘,蜜蜜嚇得守著她一夜,就怕一不注意她會想不開。
詠晴不解地反問:「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因為是我倒追他的,他到現在都沒有親口說過愛我,沒有送過我花,連電影都沒有看過一次,有時我不禁懷疑我們到底算不算是在交往?」
悅琪垂下眼睫,幽幽地說:「會擔心的人應該是我吧?他好像還有跟那個美艷又有氣質的前女友保持聯絡,所以我一直很不安,害怕或許他心裡其實有破鏡重圓的念頭,懷疑他或許喜歡舊愛勝過我。」
「如果他真的想吃回頭草,那種笨蛋不要也罷!」詠晴故意說:「老實說,天嵐那個人的確是又窮又不懂浪漫,根本一無是處,更不是個好情人。既然有更好的對象出現,你不如乾脆考慮放棄他,嫁入豪門當少奶奶,那樣不是比跟無業遊民在一起好得多嗎?」
悅琪瞪大眼,有些意外身為天嵐好友的方姊竟然會這麼說。
「豪門又怎樣?我一點也不稀罕。除了天嵐,我誰都不喜歡。」她忍不住幫心上人說話。「他哪會一無是處?他只是節儉,不喜歡把錢浪費在沒用的事物上而已。看到別人有難,他也不至於為了省錢而見死不救,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啊!他那個人其實面冷心熱,很善良的,而且他知識淵博,我課業上的問題都難不倒他,我相信他只是一時受挫,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你是他朋友,怎麼可以那麼說他——」
「哈——」
詠晴突然放聲大笑,悅琪一時愣住,忘了自己還想說些什麼。
「悅琪,你的品味還真是異於常人啊!不過就因為這樣,才讓你撿到寶了。」詠晴調皮地眨眨眼。「別煩惱了,天嵐對你的愛到底深或淺,你很快就會明白了。」
「什麼意思?」她覺得今天的方姊真的很古怪。
「嘻嘻,秘密。」詠晴看了下手錶。「不跟你說了,我得陪總經理拜訪客戶,午餐記得要吃喔!」
詠晴說完便匆匆離開,留下一頭霧水的悅琪,本來就一團亂的腦子這下更加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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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漂亮的玫瑰喔,你男朋友送的厚?」
快下班了,悅琪突然被公司警衛通知下樓簽收花束,回到辦公室遇上女同事好奇詢問,她只好尷尬地點頭微笑。
還好,下班鐘響很快地解救了她。這個部門沒有人需要加班,一眨眼辦公室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他該不會那麼厲害,連我上班的地點都知道吧?」她微微皺眉,望著花喃喃自語。
不過,除了那個和她相親的小開,悅琪想不出還有誰會一口氣送她上百枝的紫玫瑰,這要花上不少錢吧?
唉,就算是她最喜歡的花,不是心愛的男人送的,她也高興不起來。
為了一束百合,就讓她和天嵐大吵一架,現在想想真是太不值得了。
更糟的是,昨天她還在氣頭上,叫蜜蜜趕走天嵐,萬一他再也不來找她,也不跟她聯絡,那她如何是好?
悅琪輕歎,有氣無力地拿起花裡的小卡,看看送花人到底是不是如她所猜的。
「這是真的嗎?」
仔細一看,她不禁張大眼,因為卡片上的署名竟然是天嵐。而且他不只道歉,裡頭還附了一張今天上映的電影票。
「不可能吧?」她拿著卡片和電影票左看右看。「會不會是方姊為了安慰我所做的?」
她實在很難相信天嵐會做出這種「浪費錢」的浪漫行為,不由得猜測或許只是方姊的一番好意。可是,在她的心靈深處,卻又真心期待一切真的是天嵐做的。
即使半信半疑,但是冷靜了一夜,中午又聽了詠晴的一番話,悅琪還是去了電影院。
可惜,她果然失望了。
在電影院外等不到他,她只好一個人入座,一直等到電影都要播映了,她還是沒見到天嵐。
「果然只是方姊在哄我吧?」
她片澀一笑,不過在失望的這一瞬間,滿腦子那是天嵐的她,忽然發現整個放映廳裡竟然只有她一個人。
「奇怪?」
她環顧週遭,雖然光線陰暗,無法確定是不是真的只有她,不過前後左右視線所及的座位,的確一個人都沒有。
「這個時間人應該很多才對吧?」她呆呆地坐回原位。「這部片有那麼冷門嗎?」
悅琪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就在此時,電影開始播放,一見到出現在銀幕上的身影,驚訝過度的她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
「天嵐?!」
她誇張地揉揉眼、捏了捏自己的手,確定自己不是想他想瘋了,銀幕上那個坐在米白沙發上面對著她的人,的的確確就是她心愛的男人。
「悅琪,對不起,昨天的事都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