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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子紋

  三總管暗暗的掃了紀二嫂一眼,這粗鄙村婦也不看情況,掂量自個兒身份,竟然肆無忌憚的出聲。

  原本站在後頭的舒恩羽一看到跪在不遠處的娘親,立刻跑了過去,手一伸就將人給拉了起來。

  舒雲喬無奈的輕搖頭。

  舒恩羽不管,硬是將人給拉起,然後在娘親的耳際說道:「娘,姨母說得對,這世上有報應。」

  舒雲喬不解的挑了下眉。

  「他……」舒恩羽看向了站在縣侯身後昂然的男人,「看不見。」

  舒雲喬的眼底閃過驚訝。

  「聽瑀哥哥說,已經有大半年了。」舒恩羽乍聽這消息也有些說不清心裡的感受,雖說是自己的爹,她對他沒有感情,更沒有想要親近的心,但見他瞎了,心生同情卻又覺得他活該,總之就是兩個字——複雜。

  瞎了?!舒雲喬知道後目光更是須臾不離他。

  秋日的滿月掛在天際,閃著淡淡的光芒,他一身淡青衣袍,身上無一絲配飾,只在袖口和衣擺處繡著金色乘雲,當年那個好看的孩子,早長成了俊美男子,五年過去更顯挺拔,然而他看不見……莫名的情緒緊箍著舒雲喬的心,這是否能解釋他對自己的視而不見?

  「而且這次他會來雍州城,是有事要辦,順便來見見縣侯的。」舒恩羽的嘴一撇,「以前總是喜歡欺負我的小姑母要嫁入縣侯府。」

  老郡王側妃,也就是嚴辰天的親姨母生有一子二女,舒恩羽口中的小姑母閨名嚴邵倩,算算今年也近二十了,這婚事談得急,也該是因為才過丁憂,若再拖下去,可就不好尋親事,所以才急急定下。

  「縣侯可慇勤了,為了巴結未來大舅子,還引薦了姨母,說讓姨母給他治雙眼。」

  舒雲喬始終無語,看著嚴辰天微抬了下手,蕭瑀立刻上前,就見他在蕭瑀耳際低語了幾句。

  蕭瑀聽了搔搔頭,臉色雖有為難,但還是大步的走進柴房,經過舒雲喬面前時,還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第六章  縣侯府死人了(2)

  蕭瑀進了柴房,他也不是第一次見死人,只是要形容眼前所見……他苦惱的又走了出來皺眉道:「就是……死者頭髮有些亂,發鈿歪了,穿著一身青衣,繡花鞋掉了——」

  嚴辰天壓下心頭不耐,「容貌如何?」

  「容貌?」蕭瑀眉頭皺得更深,「人已死,再論容貌美醜實在多餘——」

  「死者頸上有倒八狀勒痕,樑上有青色腰帶,似是解自亡者身上。」舒雲喬輕聲的開了口。「頭上有傷,有些紅腫,但未見血,嘴唇破裂,有一道傷口,是被外力所傷。」

  她知道他要問些什麼,他一直都是個好官,不單拜她爹為師,還帶著她爹在刑部當差。

  那時他不過十四、五歲,便能明察秋毫,獨當一面斷案。今日縱使瞎了,她知道以他的性子,若遇冤情絕不會置身事外,有他出手,絕不會冤枉好人……想到這裡,她的心微沉,只遺憾此生他唯一一次失去理智,冤枉的人竟是四歲的恩羽。

  這女子聲音平靜無波,卻立刻觸動了他的心弦,嚴辰天向聲音的出處側了下頭。「說下去。」

  舒雲喬走進了柴房裡,重新打量著屍體,一群人也跟在她身後進去。

  蕭瑀看著她的神情,一臉的驚奇,以前就聽說過舒雲喬的爹是個提刑官,擅長驗屍,但頭一次看舒雲喬面對屍體波瀾不驚的樣子,就如同初見她外貌一般,有著令人不太真實的感受。

  舒雲喬在小紅死命捏著的手裡發現了個東西,「死者手中的繡扣樣式華麗,並非一般婢女身上所有。身上還有溫度,看來死去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她拉開了小紅的袖子,「雙手有遭捆綁的痕跡。」

  縣侯聞言,覺得自己的額頭都浮起了薄汗,「王爺初到雍州城,就讓您遇到這事,真是失禮。」

  「立刻派人守住府中出入口,」嚴辰天置若罔聞,冷靜的下令,「不論何人都不許任意進出。」

  縣侯也不敢多言,冷著臉交代了下去。這個未來的大舅子是嶸郡王,更頂了個歷朝最年少大理寺卿的名號,反觀自己不過是個徒有開國縣侯封號,卻沒有實際封地稅收的假權貴,他也清楚這次嶸郡王府願意結親,一方面是庶出的三小姐因守丁憂三年之期,有些年紀,急著訂親,另一方面則是看中寧安縣這幾年出的鐵礦。

  他不是個笨的,既能娶了美嬌娘,又能靠上嶸郡王府這棵大樹,從中得到好處,若進一步能手握採礦權,這輩子可就金銀財寶享用不完,自然說什麼也不能得罪嚴辰天,讓親事有變。

  他的目光略微惱怒的看向小紅,這丫頭他最近才看上,要不是因為打算與嶸郡王府結親,他早給她名分,但現在她卻死了。他並不在乎府裡死了個人,他擔憂的是事情查下去會影響了自己與嶸郡王府結親之事,越想越是懊惱的瞪了三總管一眼,這人不知怎麼辦事的,隨便找個人頂罪便是,卻硬是鬧大了。

  三總管的頭低得不能再低。

  舒雲喬站起身,跟在嚴辰天身後的唐越讓人拿來烈酒、乾淨的水和帕子,她慢條斯理的洗好了手。

  一群人回到廳堂上,嚴辰天吩咐了,所有人都得跟上,舒雲喬只得牽著舒恩羽一起到了廳裡,靜靜的在一旁候著。

  嚴辰天淡淡的開口,「方纔說話的女子,上前說話。」

  舒恩羽急急的看著娘親,舒雲喬拍了拍她的手,恭敬的低頭向前。

  「你是誰?」

  「民婦乃福滿樓的廚娘,這次隨著兩位當家過府幫手。」

  「廚娘?」嚴辰天的嘴角似有若無的勾了下。

  蕭瑀目光游移的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正要說話,舒恩羽卻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似的,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他的心不由一突,這丫頭年紀雖小,但腦子古靈精怪,他猜不透她的盤算,只知道這丫頭的脾氣特差,只要舅父說了什麼,她都要找機會出聲諷刺個幾句,膽子不小,要不是他在一旁求著舅父大人大量,他舅父早派人把她給丟出去。

  明明就是父女,相逢不相識也就算了,這像仇人似的樣子,實在令人無言。

  「有這麼一位心靈手巧的廚娘,難怪福滿樓的佳餚令人口齒留香,尤其那道桂花糕,堪比鎬京的飄香樓。」

  舒雲喬微斂下眼,嚴辰天向來愛吃甜食,小時候便是如此,有段日子,他迷上了飄香樓的桂花糕,纏著她三天兩頭到訪。為了他的味蕾,滿足他的喜好,她花了不少時間研究,最後才為他做出獨一無二、味道比飄香樓更好的桂花糕。

  兩年多前,福滿樓做糕點的師傅突然得了急病死了,偏偏這老師傅留了一手沒教給徒弟,所以做出的甜品總是差了一味。她知道福滿樓的處境,便讓冉伊雪請福滿樓的人來了趟杏花村,親手給他們做了幾道糕點,更無私的傳授做法,桂花糕便是其中一道,嚴辰天嘗到的自是他記憶中熟悉的味道。

  舒雲喬扯了下自己的嘴角,他終究沒有忘了她。

  嚴辰天伸出手,「我看不見,過來扶我一把。」

  蕭瑀聞言一挑眉,就見舒雲喬神色未變的向前,扶住了嚴辰天的手。

  兩人碰觸的瞬間,他反手握著她的手,他的力道有些大,舒雲喬依然眉頭都不皺一下。

  「你說……」他的指尖輕滑過她的手心,「此女是自盡還是謀殺?」

  他的舉動略顯失儀,卻撥弄了她的心,舒雲喬壓下浮動的心思,回道:「民婦愚昧,不敢斷言。」

  「民婦?愚昧?」他的嘴角似有若無的一揚,「蕭瑀。」

  蕭瑀立刻上前,「舅父。」

  「此事交由你辦。」

  「我?!」蕭瑀臉色大變,舅父未免太抬舉他,「舅父,我不成的,我真的——」

  「我累了,」嚴辰天根本不想理會蕭瑀,握著舒雲喬的手又是一緊,「扶我進房歇息。」

  蕭瑀翻著白眼,明白舅父已經打定了主意把這件案子丟到他的頭上,而且見舅父的樣子……他認出了舒雲喬?!

  他心中不由佩服舅父,就算是看不見,感覺還是敏銳。

  蕭瑀的思緒一轉,對一旁的唐越使了個眼色,要他帶路,把舅父和舒雲喬送進房裡去,好好獨處。

  有情人終成眷屬什麼的,他最樂見,重要的是,回京之後他還能把這功勞攬在身上,他娘親肯定會開心的哭了。

  唐越費了好大的勁才讓自己疑惑的目光從嚴辰天緊握著舒雲喬的手上移開。他家在南方,當年家鄉發大水,全家遇難,他也病得差點一命嗚呼,走投無路時遇上了要往南方上任的嚴辰天。

  因為家人全死絕,唐越想反正沒有去處,就求他收留自己,這些年更幫著嚴辰天一步步將百廢待舉、瘟疫肆虐的南方整頓起來。

  嚴辰天失明前就是個極為孤傲之人,不允許尋常人近身,更別提失明之後。這次竟主動讓個陌生女子靠近,著實古怪。他忍不住多看了舒雲喬幾眼,此女容貌甚好,但是就算長得再美,嚴辰天根本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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