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低頭見一名名被倒地割喉的大內侍衛,在心悸銀色面具的黑衣人武功高強之餘,更慶幸他是友非敵。
他一路跟著他,在另外兩名戴著銀色面具的黑衣人掩護下,飛身掠過琉璃瓦簷,一次又一次的在屋瓦點腳一縱,終於離開巍峨宮殿,避開燈火通明的熱鬧街道,直奔巷弄間的陰暗處後,兩人才落地站定。
「你是誰?為什麼要幫我?」青衣男子看著黑色勁裝的男人問。
黑衣人靜靜的拿下銀色面具。
青衣男子一見到那張許久未見的俊美臉龐,不由得一愣,「竟然是你!」
「嚴月,好久不見了。」杜慕羽微笑後,「咱們換個地方好好聊聊。」
嚴月也拿下面具,赫然是一張俊逸的臉孔,貌約四十,他向杜慕羽微微點頭後,即跟著他施展輕功,一前一後的來到一處隱密巷弄內的四合院裡。
院裡有幾名蒙面黑衣人戒備著,一見兩人身影落定,立即低頭。
杜慕羽也沒說話,僅示意嚴月跟著自己進到燈火通明的屋內。
兩人在桌前坐下,一名黑衣人端熱茶進屋後,再退了出去。
「這裡是我被罷官兩年多來,和手下辦事見面的地方。」杜慕羽沒有隱瞞。
嚴月看了看這樸拙的室內,喝了口茶,靜靜的聽著杜慕羽接下來的計劃後,他沉思久久,這才開了口,「這兩年多來,我也曾進出京城,倒是聽了你不少的荒唐事,但近幾日再進城,你卻是不同了,看來你知道你要什麼了。」
他點點頭,「過去,很多荒唐事的背後都有算計,只為了不想被人遺忘,不管是太子、杜政中,甚至是我爹、親戚都不能當做沒有我的存在。」
「所以才會有那麼多有關於你的流言。」
他點點頭,「有些人讓我的人生過得如此「精采」,我又怎麼能讓他們過得太平靜?」
嚴月明白的看著眼神冷峻的他,「你的忙,我願意幫,做人皮面具對我而言不是難事。」
「謝謝你,對我而言,這一次的行動不是只是為了報仇而已,」杜慕羽神情嚴肅,「所謂「虎死留皮,人死留名」,我不想遺臭萬年,而且洗刷自己的清白之後,我才能面對外公,我沒有愧對他的教導,我一樣還是他最大的驕傲,我不曾做任何謀反逆君的事。」
嚴月點頭,頓了一下,好奇的再問:「這世上,你外公是令你唯一想捍衛名譽的人?」
「不,還有我身邊的人,那些在乎我的人。」他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竟是藍千蝶,他忍俊不住的笑了。
「讓你笑的人是誰?」嚴月好奇的問,因為杜慕羽的眼神突然變得溫柔。
「一個堅持不懈,全身都是拚勁的小丫頭,是我外公好友奇醫的徒兒藍千蝶,她很可愛、很機靈、很真,而且醫術一流。」說到藍千蝶,他是滿口的驕傲。
「是嗎?」嚴月的眸子突然一閃而過一抹笑意,而陷入自我思緒中的杜慕羽並沒有看到。
藍千蝶嗎?嗯,他得找機會試試她的醫術真有這麼厲害?
這一晚,皇宮不得安寧,不只有小偷,還有來意不明的三名戴銀色面具的黑衣人,一場壽宴就結束在一團混亂之中,皇帝震怒,文武百官冷汗直流,皇宮裡也瀰漫著緊繃的氣息。
第二天,就有多名親信被皇上在御書房召見,獻計如何逮人,但因半點線索也無,全成了空口白話。
倒是太子一派積極的想比皇上一派早找到那幾位闖入者,若有可能,齊緯還想納為己用。
壽宴發生的事,雖然皇宮已盡力封鎖,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仍從朝野傳到民間,不少市井小民私下議論——
「在戒備森嚴的皇宮禁地偷竊,要沒真功夫、沒膽子,哪進得去?」
「就是,要說膽子最大、有能力的,應該就數神偷嚴月了。」
「不過因他擅於易容,還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也無人知曉他的年紀……」
事實上,在皇宮內,也將嚴月視為第一嫌疑犯,但名為神偷,要逮他簡直比登天還難,眾人心中有底,這最後也只會成為懸案而已。
但皇上在乎的並不是太子的賀禮,而是包括偷兒等人都能在皇宮內自由來去,若他們懷有異心,要摘任何人的項上人頭又有何難?於是更多的懷疑與猜忌,甚至陰謀論都出現,擁皇上跟擁太子一派的分裂更甚以往。
皇宮內,一片風聲鶴唳。
皇宮外,為了查小偷跟刺客,大街小巷也多了不少衙役查案,但幾日下來,什麼也沒查到,倒是投入查案的衙役、皇宮侍衛則愈來愈多,讓百姓們都忍不住發出擾民之怨了。
此刻,齊緯乘坐馬車行經街道時,掀開車簾看了外頭一眼,就見幾名衙役穿梭在店家與行人之間。
他冷笑的看著坐在他對面的杜政中,「愈亂愈好,父皇對日漸空虛的國庫欲振乏力,姜順所提的增加財源的政策雖然頗好,但沒有銀兩支撐,也施展不開來。」
「就是,太子登基的日子不會太遠了。」杜政中可真會拍馬屁。
「希望如此,不過,你那件事辦得如何了?」他問。
「暗衛們已經拿到藥了,但為了不使人查出藥的來源,還要讓杜慕羽永遠都閉上嘴,那藥還要再加點東西。」
「我不管過程,但我要的東西一定要到手。」
「是,太子,這一次,一定不會讓太子失望的。」
杜政中可是信心滿滿,暗衛裡有人擅於製毒,將取得的各式淫藥加工混合外,還用了一條小綠蛇的毒液,說是更能加強藥效,絕對會誘發杜慕羽身上的餘毒。
一想到馬上就要立下大功,未來就要飛黃騰達,杜政中也忍不住笑了。
第9章(1)
幾日後,久未現身的杜慕羽出現在京城街道上,身邊還多了藍千蝶這個小大夫跟班,好事者、長舌者莫不好奇觀望,議論紛紛。
他們一致認定藍千蝶的醫術了得,因為杜慕羽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丰神俊朗,一襲鑲金線的黑色圓領袍服亦襯托出他紅潤的好氣色。
由於他捨棄馬車,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漫步,還專找酒樓、飯館、客棧出沒,因為他是專門來見見一些老朋友、敘敘舊的,而他的朋友多半是在這些地方打混,只是如今每個友人見到他都臉色大變,甚至直言「能不靠近就不靠近」。
還有更多的友人一看到他就急急閃人,讓他大歎,「怎麼才生場怪病,朋友也沒了?即使我都說了我的病已經好九成了。」
「這種無法同甘共苦的朋友不要也罷。」藍千蝶倒是挺滿意他們表現出的驚懼與害怕。
「那能再去花街柳巷看些「老朋友」嗎?」他故意鬧鬧她。
「當然好!」
沒想到她答得乾脆,引來他錯愕的一瞥,「我沒想去的。」
「瞧瞧也好,看看你魅力還在不在。」對,她就是想看看,在那天的震撼教育後,那些煙花女子是否還敢賺杜慕羽的錢。
於是兩人再到花街柳巷逛逛,雖然未到紅燈初上的時刻,但客人上門也得接客吧?
但不管是老鴇、姑娘們,全嚇得閉門不見,就連他指名要見的綺琴,也只讓丫鬟送了一張短箋,上面寫著「十曰後,將下江南嫁入豪門為妾,不宜再伺候杜爺,請諒之、歉之」。
其實不是她們有錢不賺,也不是那些酒肉朋友有金主不要,但真的是一次就嚇到的,不敢再與杜慕羽接近。
說白了,實在是他們無從判斷,到底是杜慕羽邪門?廣千園邪門?還是那個異族的漂亮小大夫邪門,他們回來後都不舒服了很長一段「子,更詭異的是,不管是找什麼大夫來看,每個都搖頭,找不到病症。
還有幾名鶯鶯燕燕莫名被囚割肉流血,雖然最後都被釋放,但那些劫持她們的人都撂下狠話,只要這事傳出去,有任何風吹草動,她們絕對會死得極慘。
所以知情的姑娘及老鴇們,嘴巴比蚌殼還緊,而這事也不曾外傳。
至於杜慕羽對那些視他為牛頭馬面的鶯鶯燕燕、狐群狗黨,倒是挺淡然的,其實他們的反應早在他的預料之內。
倒是一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的藍千蝶,對他始終不離不棄,他忍不住朝她魅惑一笑,「還是你有情有義、不離不棄。走,我請你去喝口茶歇歇。」
藍千蝶很無言,什麼不離不棄?她是大夫,難道還能走人嗎?何況毒是她下的,她還得報恩咧,而且她這幾日被他吃豆腐吃得很凶,沒辦法,她技不如人,打不贏他,但最讓她困惑的是,她愈來愈喜歡他的吻了,這樣對嗎?
她邊想邊跟他往前方的一家茶坊走去,但才走到門口,一輛馬車突然在街旁停下,一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從車內下來,在隨侍丫鬟指指藍千蝶後,婦人拉起裙擺快步的走向兩人。
「你就是藍大夫嗎?這是杜爺吧?!天啊,果真如丫頭們說的,杜爺紅光滿面,氣色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