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真,不行,那裡太危險了!難道你就不怕舊事重演!」小清急聲喊道。
裘化真停下腳步看著一直跟在身旁的小清。她怕,她一直都很怕死的,但是——「娘,我這條命教你給救了兩回,我一定會怒力地活下去,你不要擔心。」
小清怔怔地看著她。
「這事總得有個人去阻止,否則後裡不堪設想的。」話落,她毫不遲疑地朝前奔去。
她真的沒誇大,這場火災真的會燒出無法挽回的結果。
看來,她太小看後宮的嬪妃了!女人一旦心狠手辣起來,完全不亞於男人,當東窗事發之後,不只是要毀滅證據,還要趁機除去最大的主事者……一旦皇上駕崩,那麼其他的皇子全都不成威脅了。
褚都督已經被迫告老致仕,褚皇后等同被折了翼,可鞏首輔一案未審,朝中多的是黨羽勾結,屆時皇位自然是落在三皇子手中。
而眼前這場混亂,護駕不力的花世澤勢必首當其衝,成為第一個犧牲者,她怎能眼睜睜看這事發生。
小清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想了想,隨即轉了個方向朝內務府去。
內務府外,花世澤抬眼看著後宮方向冒出的濃煙,心頭一陣悸動,正欲往前走去時,餘光瞥見脖間玉珮流蘇像是被風拂動。
他垂下長睫,低聲問:「小清麼?」流蘇又飄動了下,他神色越發森冷,再問:「她在哪?」
流蘇突地朝右手邊飄去,他順勢望去,就見是濃煙升起之處,啞聲問,「那裡麼?」他指向濃煙處,流蘇又飄動了下。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他朝濃煙升起之處奔去,後頭隨即響起易水急急追上稟告的聲音,「侯爺,朝陽殿著火了,而皇上也在朝陽殿!」
「調派五城兵馬衛往朝陽殿,還有,調集府前衛護駕,擋者,格殺勿論!」花世澤不停步地吩咐著,隨即將易水拋到身後。
他足不點地,直接躍上後宮的圍牆而去。他心急如焚,就怕有一丁點的閃失,會教他再次一無所有。
裘化真憑著記憶循著小徑來到朝陽殿外,只見濃煙不斷地擴散,幾乎蔽天,她掩住口鼻,思索著要從何處進入。
陰霾的天候,幾乎無風,現場瀰漫著一股燒灼的熱氣,她正疑惑為何現場並無宮人亦無五城兵馬衛,甚至就連其他殿閣都無人外出查看,朝陽殿外安靜得一點聲響都沒有時,突見數道陰影如風般地從她身後,直往四面八方遠揚而去,她僵了下,隨即連退數步。
鬼差!
槽了,她不能接近鬼差,可是鬼差既然出現,就代表著朝陽殿裡必有傷亡,而且鬼差數量如此眾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正忖著,她隱隱聽見了哀嚎聲,而後是陣陣凌亂的腳步聲,她直覺要退,卻聽見黃公公尖細的嗓音喊著,「來人!救駕、護駕!」
「黃公公!」她張口叫人,隨即被濃煙給嗆得不住賅著。
幾乎在她喊出口的同時,有人從她右側的殿門衝出,她瞇眼瞧去,見是黃公公和柳葳攙著皇上。
這是怎麼回事?
「黃公公,發生什麼事了?」她向前急問。
「先掩住口鼻,這煙霧有毒!」她一看皇上的氣色就覺得不對勁。
話一出口,柳葳隨即戒備地看著她。
第十五章 千鈞一髮(2)
「有毒?」黃公公駭然,趕忙抽出手巾摀住華重盛的口鼻。
「這事稍後再說,咱們先離開這裡。」裘化真指著方向。「往這條小徑可以比較快通往交泰門。」
「裘姑娘怎會如此熟悉後宮小徑?」柳葳一臉戒備地問。
「這……」裘化真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難道,你和鞏貴妃是同夥?」柳葳攙著皇上往後退。
「嗄?」現在到底是在演哪出,何時她和鞏貴妃同一陣線了?總是跟待在鞏貴妃身邊的不是柳葳嗎?她還疑惑那朝陽殿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怎會是柳葳和黃公公攙著皇上出朝陽殿呢?
「黃公公,她必定是鞏貴妃同夥,要不她怎會知曉後宮小徑?」柳葳尖聲喊著。「天曉得她現在帶咱們往小徑走是不是有埋伏。」
黃公公愣了下,柳葳的繪聲繪影,教他防備起裘化真,直帶著皇上欲從另一條路退。
「黃公公……」裘化真不禁啞然,向前想解釋,突地一把力道輕柔地將她摟起往後一帶,她抬眼看著擋在面前的熟悉背影,他的身上滿是熱氣,就連握住她的手都滿是汗水。他到底跑得有多急,顏奎都還沒到,他竟先到了。
「侯爺!」黃公公一見花世澤如溺水者見到浮木。「朝陽殿裡正在大開殺戒,鞏貴妃派人弒君,要不是柳昭儀,皇上可要魂斷朝陽殿了!」
花世澤闐暗無人味的黑眸冷冷掃過柳葳再望向朝陽殿門,突見有身影竄出伴隨著刀光劍影,隨即沉聲命令——
「府前衛護駕,五城兵馬衛滅火,其餘的……只要非禁衛,一律拿下,留活口!」
一聲令下,禁衛隨即從四面八方趕至,有的將皇上給團團護衛住,有的則是與自殿門竄出的身影廝殺打鬥。
裘化真看著源源不斷冒出的禁衛,而後瞧見顏奎和易水全都趕到。
「侯爺,後宮尚有三個殿遭到屠殺。」顏奎沉聲道。「幸得今日裘姑娘離宮之前提議將皇子們安置在交泰宮,否則後裡不堪設想。」
抽了口氣,難怪她覺得後宮安靜得古怪,而鬼差的數目也多得嚇人。她央求將皇子集中在交泰宮純粹是以防萬一,沒想到反倒教他們逃過一劫。
只是,這事真與柳葳毫無干係麼?偷覷了眼被禁衛保護在後的柳葳,她心想先離開再跟黃公公問個清楚。
「咱們先退到安全之處,得先診治皇上才成。」裘化真扯著花世澤的衣袖說。
花世澤輕應了聲,看著禁衛壓倒性地擒拿住賊子,便沉聲對著易水和顏奎道:「你們兩個守在這裡,讓五城兵馬衛先將濃煙散去,如果起火點是在殿外的金銀花田,盡可能撲滅,現場不得擅動,還有,我要活口,至少要留兩個活口。」
交代完,花世澤便帶著裘化真隨府前禁衛先離開。
「黃公公,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花世澤看了眼已經陷入昏迷的皇上,使了個眼色讓禁衛背著他。
「侯爺,今兒個鞏貴妃差了宮女讓皇上到朝陽殿一趟,奴才與皇上前往,才進朝陽殿沒多久,沒瞧見鞏貴妃,便聞到一股燒焦味,正欲問是怎麼回事時,突然有賊子竄出,奴才嚇得趕緊拉著皇上走,皇上卻已渾身無力而走不了,還是柳昭儀相助,幫忙攙著皇上一起逃出。」黃公公說起話來猛嚥口水,一臉驚魂未定。
「柳昭儀?」花世澤懶懶睨了柳葳一眼。
「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突然的就出現好多人,我……」柳葳神色驚懼地說著,腳下還踉蹌了下,撲倒在地。
裘化真這下腳步看著她。倒也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她所識得的柳葳不是這個樣子的,而且誰都知曉柳葳與鞏貴妃向來走得近,怎可能鞏貴妃那頭有什麼詭計,她會不知更別提,柳葳剛才還有意把她和鞏貴妃給扣在一塊呢。
正忖著,見柳葳艱難地站起身,身子似乎還有些不穩,她卻眼尖地瞧見柳葳好像拿著什麼,在微暗中閃著光,且不穩的身子朝花世澤靠了過去,她沒多細想地伸手護住花世澤,只覺手臂像被紮了一下。
幾乎同時,她感覺花世澤移動了下,並聽見長劍出鞘的聲響,下一刻,鮮血濺上她的臉,她聽見了柳葳淒厲的哀叫聲。
她垂眼望去,驚見柳葳的手竟教花世澤給斬下,而那斷臂手上還拿著根針,她心頭一驚,想查看針扎處,卻發覺雙手已無力舉起。
「化真!」花世澤緊摟住她,見她雙眼瞪著被針扎處,隨即掀開她的袖子,就見針扎處滲出一小點的黑血,他心頭一驚隨即用力地擠著那點。
裘化真嘴動了動,艱澀地道:「見……血封……」話未竟,她雙眼一閉厥了過去。
花世澤抽了口氣,隨即將她打橫抱起。「將柳昭儀押下,立即送皇上回交泰宮!」話落,他抱起裘化真飛快朝交泰宮而去。
一進交泰宮,適巧遇見柳至衍。
「裘姑娘怎麼了?!」柳至衍一見臉色就知道不對勁。
晌午時,他心想她要進宮開藥方,所以就跟著進宮,豈料卻聽聞朝陽殿著火一事,尚不知情況如何,便見侯爺抱著裘化真奔來。
「柳昭儀拿針欲刺我,她去擋因而刺中了她的手臂,她說見血封……是見血封喉麼?」花世澤強忍著恐懼問。
柳至衍聞言,翻開她的手袖一瞧,只見那針扎處周圍紅腫得可怕,不住地滲出黑血,他臉色一變隨即道:「先進交泰宮再說,十三,解毒湯,快點!」
柳芫正將煮好的解毒湯分裝,聽父親這般吼著,順手拿了一碗走來,卻見裘化真臉色發黑,詫道:「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