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胡定維被趕到蔚房泡茶,她們兩人則在客房中聊天。
「他很寵你。」夏寧陳述眼見的事實。
「嗯。」宋荔晨嬌羞地回應,本來有點凹陷的臉頰現在已經變得豐潤,也更誘人了。「你看起來好像瘦了。」
「差不多吧,反正又不像你有人疼愛。」夏寧禁不住調侃道,只見她的臉蛋又紅上了 一些。
原來……女人備受疼愛時會是如此的誘人。看著宋荔晨幸福的模樣,夏寧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情況,在心底發出嘲笑聲:算了吧,她對任晉之而言不過是個小小的玩具,總有玩膩的一天,與其到時被丟棄,她先一步終結這場鬧劇是對的,至少心底的傷痛能夠減輕。
「真的沒事嗎?」宋荔晨敏感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她搖頭。「就是房子出了點小問題,所以想借住兩個星期,不過要是不方便的話也沒關係,我可以住酒店。」
宋荔晨立刻接話:「剛才在電話裡不是說了沒問題嗎?你不用擔心定維,他不會介意的。」
「他哪敢介意?」夏寧輕笑,聽見虛掩的門外傳來足音,煞有介事地說:「說起來,他當初誤會我是男人那筆帳我也沒跟他算,還有他連累我不見了幾個客戶,我就算住上一年也不過分。」
「呵呵,也對喔。」宋荔晨知道她是故意說給正要進來的胡定維聽,也跟著起哄。
門外的胡定維心想進去也不是,離開也不是,只好苦著臉捧著托盤,等著嬌妻喚他進去,而宋荔晨也不忍他罰站,終於開口叫他入內。
看著他們夫妻二人眉目傳情的甜蜜,夏寧表面上維持著笑容,心坎卻淨是苦澀的滋味。
就這樣,她在胡家住了下來,每天都睡到自然醒,因為宋荔晨夫婦都要上班,所以她幾乎整天都是獨自留在家中,本來她是過得相當愜意的,可是三天以後,她已經悶得叫苦連天了。
她真的閒不下來,或者也是因為她變得有太多的時間去想任晉之了。
明知不該,可是她始終沒法子將他的身影驅逐出心房。就算避開了任晉之又如何?他的身影還是不時在腦海內肆虐,攻擊她已碎了 一地的心,讓早已受了重傷的她更是痛得快要忘掉如何呼吸。
她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堅強,所以只能拚命將眼淚鎖住,彷彿只要淌下第一滴淚水之後,她就再也沒法子控制快要崩潰的情緒。然而為了 一個一再欺騙自己的男人崩潰號哭,根本就不會有人同情她,而她也絕不容許自己陷入這樣的窘境。
就算她哭得雙眼紅腫,又有什麼意義?認真算起來,是她愚昧無知,相信了他的謊言,因為他再簡單不過的舉動便又陷入感情的漩渦,真相大白後,她能向誰哭訴自己的愚笨?
她怎麼會以為一個六年前能為了繼承權娶她的男人,來到今天會因為愛她重新展開追求?只是她沒料到他會如此惡劣地尋她開心,看者她再次栽在他手中,他會得到快樂嗎?
也許,她最難以面對的其實是自己。
明明花了六年的時間讓自己忘記情愛,專制地管束自己的心,可是……變成石頭的心,因為他的接近,一下子又重新躍動,擅自對他有所期待,結果落得傷痕纍纍的下場。
老實說,她開始嫌棄對他始終帶著期盼的自己了,所以她必須對他死心,從此不沾染愛情。
不想陷入無止境的自我厭惡之中,她決定轉換心情,於是離開了胡家。
漫無目的地前行,週遭洋溢一片暖意,可是她的心卻沾不上半點春意,無所覺的繼續前進,渾然沒有留意交通燈號的轉變。
當汽車剌耳的喇叭聲劃破寧靜,她驚恐得差點跌坐在地上,還好及時有好心人從後方拽住她的手臂,但好心人沒有給她定下心神的時間,一雙鐵臂隨即將她緊緊地環抱住!
「幹什麼?!」夏寧猛地回首,對上了任晉之深邃的黑眸。「你為什麼在這兒?」
任晉之不語,想到她差點在眼前香消玉殞,一顆心仍懸在半空中,兩臂益發收緊,必須藉著肢體接觸來確定她仍然活生生的在他身前。
三天前,他離開醫院以後,隨即回到她的公司,卻發現她已不見了,那個可惡的助理說她外出見客戶,他不相信,於是驅車前往她的住所,利用之前打造的備分鑰匙入內,很快便察覺到一些她常用的物品不見蹤影,因此他推斷她是為了避開他而逃逸無蹤。
透過種種管道,他連日來查探市內眾多酒店的入住紀錄,卻一無所獲,擔憂她可能前往外地了,卻找不到她的離境紀錄,最後他終於找到蛛絲馬跡,查出她跟一名叫做宋荔晨的女人是好朋友。
正巧他跟那位宋小姐的丈夫有生意上的往來,因此在旁敲側擊下,得知她現在住進了對方的居所,於是他馬不停蹄地趕來,當他在對面馬路看到她時,也不顧是否會阻礙交通,迅速地下了車想追上……幸好他有這麼做,否則大概就要看著她被汽車輾過了。
任晉之扳過她的身子,眸光上下打量,深怕她缺了 一塊肉。直到確定她安全無恙,他終於肯鬆開,而夏寧乘著這一刻的空隙,倏地格開他的手臂,飛快地逃離。
只是,她的腳程絕對及不上任晉之,沒花多少時間,他已經又追上她了。
「給我站住!」也不管是否會引人側目,他放聲喝道。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夏寧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朝他吼叫。他以為自己是她的誰呀?
「就說給我站住!」他伸出手臂拉住她,將她扯進懷中,只見她仍是掙扎不休,於是在她耳畔恫嚇。「寧寧,你要是再扭動下去,我可不管這兒是什麼地方,直接做了再說!」
大不了當上明天的頭條人物。
「你有這種癖好是你的事,別拖我下水!」他的恐嚇收到了效果,她果然不敢再妄動。
第10章(2)
他滿意地摟著她問道:「你為什麼要避開我?」
「呵,真好笑!我幹什麼要避開你?你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只是不舒服,所以休息一下……喂,你想怎麼樣?」
隨著他又一次扳正她的身子,讓她和他面對面,還將額頭貼上她的,她的冷嗤變成了驚慌的語氣。
「沒有發燒……你是哪兒不舒服?」他緊張地詢問,兩手抓緊她的肩頭,深怕她逃離自己身邊。
「與你無關!」他吃錯藥了嗎?還是說這是他的新策略?他該不會以為她會再次上當吧?
「你放手!我們已經沒有什麼瓜葛,所有謊言都拆穿了,你究竟還想要我怎樣?」
她到底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這輩子才要不斷地償還他?
「對,謊言已經拆穿了。」他認真地說道。「從一開始我根本就是想和你重修舊好,然而我是膽小鬼,我害怕被你拒絕,害怕不能踏進你的世界,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以一個謊言擠進你的世界。」
他最初只顧慮到自己的感受,忘記了一段愛情最不需要的就是欺騙,他該坦白地告訴她,埋藏在心底的真正情意,希望和她廝守一生,希望兩人的生命從此纏綿地交疊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就算她會拒絕他的接近,他也不能因為怯懦而欺騙她。
「夠了!我沒興趣知道你的事!」夏寧低聲咆哮。他以為這麼說會讓她有所期待嗎?她已經不會再為他心動了。
「寧寧,這次無論怎樣,我都不讓你走!」任晉之不顧她的掙扎,緊緊地擁住她。「我會用往後數十年的日子證明我對你是真心的!」
屬於他的氣息拂過耳畔,她難掩滿身顫慄,對於自己還是那麼輕易地受到他擺佈感到吃驚。她不是決定不再與他有所關連嗎?為什麼仍受制於他的接近,並為他的說詞心生悸動?
「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他在她耳畔呢喃。
「啥?」她肯定自己現在的神情一定很蠢,但是她已管不了那麼多,狠狠地一腳踩在他的腳背,在他因為痛楚而鬆手之際,迅速地跑遠了。
他神經病發作呀?
「寧寧!」他忍住腳痛,拚命追了上來,她這一腳還真狠!「你聽我說好不好?」
「還有什麼好說?我沒興趣聽你的謊言,你說的每句話都是假的,從六年前開始統統都是虛偽的,你覺得這樣子耍弄別人很好玩嗎?」
她回首咆哮,明知自己應該忘記他,偏偏他所做的一切都像烙印一般刻在心底,不論好的、壞的,都深入了骨髓之中,怎樣也抹不去、驅不散,任憑她六年來如何努力以工作填滿時間,始終忘不了他。
她氣他,也氣對他念念不忘的自己,為什麼就是拋不開任晉之這該死的男人?他強勢霸道地入侵她的生命,讓她的生活從六年前起變得一塌糊塗,徹底擾亂了她看似平靜的日子,讓她沒日沒夜地惦記著他,輕鬆地瓦解了她所有的防備,一下子便對他挖心掏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