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得可真快。」昇平公主走向她,輕聲說著。
「請問公主還有什麼話要同曼津說?」不知為何,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告訴著她應該快些離開。
「你很高興吧?」看著一身簡僕,穿著宮服卻還是艷冠群芳的花曼津,讓昇平公主更是怒不可遏。
「是,公主能夠想通,我當然高興。」
「想通?是放下泳希哥哥嗎?難怪你這麼高興,因為我要離開了,沒有人再跟你搶他了。」昇平公主露出怨恨的神情,紅了眼眶。
「如果公主所謂的高興是指你的離開,請恕曼津無法接受,因為子虛烏有之事,
我何需承認?」糟糕,她的直覺成真了,看樣子昇平公主是要刁難她。
「放屁!你少假惺惺了,你明明巴不得我早點被送到江南去,才不會讓你寢食難安,對不?」昇平公主滿臉是淚地道。
當今早泳希哥哥來跟她說這件事時,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她萬萬想不到她真的輸了!
更想不到的是竟然連父皇都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原以為穩穩當當的姻緣。
最後她竟輸得如此徹底,如此不堪,還要把她遠送到江南去?
這一輸,不僅代表她輸給了花曼津,還輸給了那惡毒的武媚娘!
「為了公主的安全,泳希才會送你去江南,這一切也是為了你好,否則我為什麼還要跟著一同去?就是怕路上有意外對,有泳希幫你擋在前端,我能在後頭貼身
帶著你逃離危險。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除了愛情是我們都幫不上你、給不了你的外,
其他的事,我跟泳希不都盡力幫著你、忍讓著你嗎?
你身在宮裡,或許皇上的疼愛讓你不知天高地厚,但蕭淑妃兩個女兒的下場,
還有你先前在寺裡不斷遇到的危險,難道還不足以讓你明白,皇后娘娘對你的敵意,
並下亞於對蕭淑妃她們嗎?皇上原先要將你許給泳希,但緣分是強求不來的,所以將你遠送至江南,或許皇后娘娘就會因眼不見為淨而饒過你……你為什麼不願放下執念,看看周圍的人是如何保護著你?」
唉,昇平公主為什麼不想想,為了她好,這些日子來,她大白天都關在承睿院裡居多,就是怕公主找她鬧事,驚動宮裡的二聖。
可是看她哭得如此傷心,再多的不滿也早就煙消雲散了。
「虛偽!」昇平公主轉過身去,不想再多看花曼津的臉。
她以為裝出一臉誠懇的模樣她就會信了?少來!這套她在宮裡看多了。
「公主請盡快準備,待泳希回府後,咱們就得趁早出發了。皇后娘娘剛生下了公主,肯定暫時沒有心思再來管你,越早起程,越不引入注目,你就越能平安到達江南。恕曼津還要準備行囊,先行告退。」
看樣子公主還是執迷不悟,那麼她還不如早些離開這兒,讓公主獨自想想。
「花曼津!」昇平公主冷冷地叫了她一聲。
「怎麼了……你……」花曼津一回頭,竟發現昇平公主手上多了一把亮澄澄的匕首。
「我不會讓你這麼順利就得到泳希哥哥的」昇平公主將匕首指向她。
「你要殺我?」花曼津搖了搖頭。瞧她連匕首都拿不穩,抖個不停,要怎麼殺她這個自幼習武的捕頭?
「殺你?哼,我還怕你的血髒了我的手!」
「那就把匕首放下,那刀刃極鋒利,不能開玩笑的。」
「我當然知道這匕首有多鋒利……啊……」
昇平公主將匕首高高舉起。但並不是往花曼津的身子落下,而是往自己的胸口狠狠刺入。
「公主……」天啊!花曼津被眼前自殘的一幕嚇白了臉。
她為什麼想不開?為什麼要拿自己的命來賭氣?
花曼津即刻衝到她身邊,扶著血流一身的她,讓她平躺在地上,但看著那漸漸在衣上暈開的鮮紅;越來越大片,如果再不想辦法止血,怕是在大夫來到之前,昇平公主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了。
她趕緊撕了塊昇平公主的紗裙,輕壓住傷口止血。
「公主別怕,我馬上差人請大夫救你……」她處理好傷口後,隨即看向昇平公主,欲安撫她。
可是昇平公主臉上竟沒有一絲恐懼……不對,她為什麼帶著一絲得意的冷笑?強烈的不安感湧上花曼津的心頭。
糟糕!她中計了。
「來人啊……花曼津行刺……本公主……」昇平公主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大聲地喊著。
門外聽到動靜的羽林軍及宮女,隨即破門而人。
「公主!」眾人都被渾身是血的昇平公主嚇傻了眼。
「不……不是我……」花曼津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還有手中握著的那撕碎的紗裙。
冷意襲上她的身子,冷得她連反駁的能力都彷彿凍結了。
看著昇平公主那蒼白卻帶笑的嘴角,她萬萬想不到,昇平公主寧可以這玉石俱焚、傷害自己的方式,來達到陷害她的目的……
即使羽林軍已架住了她,她仍無法相信,昇平公主會這麼做。
第八章
花曼津坐在尚書府的大廳裡。
整個尚書府的氣氛異常低迷,而且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皇宮的兩名羽林軍,他們的刀劍駕在花曼津身邊。
另一派,則是翟府上上下下的人們。
他們深信花曼津的清白,所以除了門口及值令的守衛沒有擅離崗位外,其他的人能擠的都擠在大廳裡,擠不下的則在外頭等著。
「小姐,你要不要先換套衣服?」惜兒在一旁拿著溫熱的帕子,替花曼津輕拭著沾了鮮血的雙手。
「花捕頭行刺昇平公主,以下犯上,在尚書大人回府前,不得擅自離開,現在能讓你們替她拭血,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其中一名羽林軍出言喝止。
「誰說小姐殺了公主?說不定是公主自己弄成這樣,再將這罪栽到咱們小姐身上!」有名家丁看不過去的大喊。
「大膽!是誰如此污蔑公主?」另一名羽林軍大聲地斥責。
他當然看得出眾人情緒激昂,要是一個沒處理好,引起動亂,到時候讓花曼津逃了的話,他們倆性命也難保了。
「別再說了,等泳希回來後,一切由他定奪……」花曼津覺得好難過,雖然不是第一次聞到血味,但她卻不知道血的氣味竟是如此的腥。
惜兒拿帕子欲將干了的血跡拭去,可是血的腥味也隨著帕子的溫熱而慢慢的散發出來,讓她又開始反胃。
但現在她連不舒服的資格都沒有。
她要撐著,等泳希趕回府,他會還她清白的……
「小姐,你怎麼了?為什麼臉這麼蒼白?」晴兒憂心地看著花曼津。
小姐雖然瘦了些,但身子骨還是挺不錯的.怎麼此刻她的臉色這麼難看?
「我沒事……晴兒,幫我拿些梅子來……那血的味道讓我受不住。」一股酸液湧向花曼津的喉頭,她難過地閉上了眼。
她強迫自己要勇敢,泳希就快回來了。
只要泳希回來,她就……
「大人回府了!大人回府了!」管家的聲音從外頭興奮地傳來,引起眾人一陣騷動。
「泳希……」花曼津高興地站起身。
「坐下,誰准你亂動。」羽林軍手中的劍毫不留情地朝花曼津的肩膀壓去,讓她又跌坐回椅子上。
「把劍拿開!」身著官服的翟泳希踏入了大廳裡。
花曼津一聽見他的聲音,所有的力量又重回身體裡。
但她抬起頭看到的,並不是那過去總是溫柔深情的眼。而是一雙嚴厲且不帶感情的冷然眼眸。
「大人……」
翟泳希伸出了手,阻止晴兒說話。
「翟大人,您打算如何處置?」站在翟泳希身旁的是一名花白頭髮,也穿著官服的男子。
「歐陽大人,請待本官詢問完犯人後,再作決定。」翟泳希看向身旁的兵部尚書歐陽離。
方纔他在宮裡與皇上及歐陽離正談論著羽林軍及各地方軍隊的調動部署時,突然被人打斷。
打斷他們的,是在翟府裡服侍昇平公主的宮女。
當她含著淚轉達公主被花曼津刺傷,目前還沒脫離危險對,皇上氣得要直取花曼津的人頭。
若不是他力阻,並以自己的性命擔保她的清白,恐怕現在她早被打入死牢裡了。
雖然暫時救不了花曼津,可是,因皇后甫生產而暫時不能離開大明宮的皇上也派歐陽離一起來到尚書府,監視翟泳希。
「那麼請翟大人速審速決,我還得回宮裡向皇上覆命。」
皇上對他干叮萬囑,絕不能讓翟泳希循私放人,或是給他機會脫罪,否則要是真讓花曼津逃了,就得用他自個兒的人頭夾代替。
「花曼津,本宮要你實話實說,昇平公主的刺傷是否與你有關。」翟泳希定到她面前,冷冷地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難道懷疑昇平公主是我所傷的嗎?」這番話聽在花曼津耳裡,比匕首刺進她的心裡還要更痛、更難過。
即使當時被昇平公主浸在水裡,險些被活活冷死時,她也不曾開口求饒,落下半滴淚,可是現在,她竟然不爭氣的淚水滿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