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丫頭!」莫魁上前想給她一個教訓,卻讓胡獻攔住。
「你們兩個別一見面就鬥嘴。」胡獻不耐煩地說了句,大黑熊不算什麼侮辱話語,他也就不計較了。
莫魁壓下不耐煩,對樊沐雲道:「借一步說話。」他往角落走。
樊沐雲挑了下眉,也移動了步伐,伍藍想湊過去聽他們說話,可胡獻擋住了她。
「你幹麼?」她戒備地望著他。
「你倒是如魚得水。」他雙眼如炬,似要把她看穿。
她挑眉,與他打起太極拳。「好說好說。」
「你潛入厲家莊的目的是什麼?為了血玉麒麟——」
「你又是為什麼?」她打斷他的話。
他不理她,繼續未完的話語。「還是為了殺人?」
她心一凜,故作不解道:「你什麼意思?我聽不懂你說什麼,一個大男人說話如此拐彎抹角……」
他笑了起來,可眼中沒有絲毫笑意,目光往她腰間的刀掃去。「換刀了?我記得以前用的不是這把。」
她的眼神更加戒備,他怎麼曉得她換過刀?「我們以前見過面?」
他們第一次見面應該是在城外的涼亭,可聽他的語氣,卻是比那更早。
他只是笑,並不回答。「我很想再跟你打一場,可惜……」他忽地抬起頭,遙望遠方,眸中閃過一絲不甘。
第6章(1)
伍藍有種貓捉老鼠被戲耍的感覺,他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自己?而且他為什說再打一場?看他的口氣與表情,好像他們以前激戰過似的……
難道他們以前真的打過?
她心中一凜,一股寒意自背脊竄下。
莫非……他曉得自己的真實身份?
「你究竟——」見樊沐雲走過來,伍藍只得吞回要問的話,露出一抹笑容。
「你們兩個說什麼?」
樊沐雲還未開口,胡獻手一拱,說道:「告辭了。」拉著又想挑釁的莫魁離開,可離去前他頗有深意地瞥了眼伍藍腰上的刀。
她沒錯過他別有深意與警告的眼神,頓時有種如芒在背之感。
難道他真的曉得自己的身份?
不,不可能,她立即推翻這念頭,若是她見過胡獻,絕不可能認不出來,或許胡獻只是在故弄玄虛,想嚇唬她……
「怎麼了?」樊沐雲問道。
她回過神,隨口道:「只是覺得這兩個人是不是很可疑?而且我總覺得那個胡獻……」
見她沉吟不語,他問道:「怎麼?」
「之前明明有個念頭從腦子裡閃過,可就是沒抓到。」她搔搔額角。「我也不曉得自己想到了什麼。」
「他走之前看了下你腰上的刀。」他說道。
「嗯。」她也注意到了,「難道他是想偷我的刀?」
「他偷你的刀幹麼?難道你的刀是名刀?」他挑眉。
「當然是名刀。」她驕傲地挺超胸膛。「這可是師兄專門為我打造的,只是錢還沒付清……」
說到這兒,她垂下頭來,一臉惋惜,「珍珠、寶藏……唉,到底藏在那兒呢?」
他假裝沒聽見後半段,只抓著她前頭的話語。「師兄?我還以為你師父只收你一人為徒。」
她警覺起來。「怎麼可能?」
「怎麼,每次說到你的師承,就這麼緊張,莫非有不可告人之——」
「哪有什麼不可告人,不是跟你說過師父不喜歡我們張揚。」她打斷他的話。
「換我問你,你一身功夫哪裡學的?」
先前她深怕樊沐雲會反過來問她師門的事,因此從不問他師父是誰,如今他又逼問自己,她只得反擊。
見他欲意開口,她猛地又阻止他。「你不用回答,看到沒有,我多麼善體人意——」
「你是不想我反問你吧。」他一語道穿。
她嘿嘿笑了兩聲,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只好轉開話題。「莫魁跟你說什麼?」
「說是好意給我忠告,要我留心你。」他故意一臉凝重地看著她,觀察她的表情。
「奶奶的!」她火了。「竟然給我放暗箭穿小鞋——」
見她蹦跳地想去追兩人,他急忙攔住她。「好了,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想直接在大街鬧事?」
「不是。」她氣不過。「我到底哪裡惹到他們,難道是沒給他們吃烤鴨嗎?那是我的烤鴨,為什麼要分他——」
「我想不是烤鴨的問題。」他笑著說道。「還有,你看……」他以眼神示意她往幾尺外的巷弄望去,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朝著兩人走來。
「厲若蘭?」她驚訝道。「今天怎麼了,這麼巧。」
「我想她是跟蹤莫魁他們出來的。」他只來得及說一句,厲若蘭已走到兩人面前。
她連招呼也懶得打,直接對伍藍說道:「你過來。」她往旁挪。
伍藍歎氣:「你該不會也要跟我高來高去?」
「什麼高來高去?」厲若蘭皺眉。「胡獻剛剛跟你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看我不順眼,警告我幾句。」她若什麼都不說,厲若蘭絕不會消停,還不如直接說了省事,反正她是真不知道胡獻打什麼謎語,不過聽得出警告意味。
「為什麼看你不順眼?」她追問。
伍藍聳肩。「我怎麼知道,大概有毛病吧?」
「你才有毛病。」厲若蘭瞪她一眼。「奸細。」
她火道:「什麼奸細不好細?我是為王大人辦事,還有你還欠我一顆珍珠。」
厲若蘭冷笑。「你還有臉要珍珠?我叫你做的事你辦到了嗎?」
「有啊,我不是在亭子裡跟莫魁打嗎?」她理直氣壯地說。
「我要的是胡獻——」她衝口而出,話畢又覺自己語多暖昧,臉蛋升起了一抹紅。
伍藍一臉茫然,現在是什麼情況?她臉紅害羞個什麼勁,「你喜歡那個大黑熊?」
「什麼大黑熊?不許你出言侮辱他!」厲若蘭斥聲道。
她驚訝地瞠大雙眼,難道厲若蘭真的喜歡胡獻?
厲若蘭雙腳一踱,害羞地跑走了。
她的下巴快掉了。「現在是怎麼回事?」
樊沐雲走到她身邊,她脫口而出。「你剛剛有沒有聽到,厲若蘭她……」
他頷首,兩人說話都沒刻意壓低聲音,所以聽得清楚。
「她怎麼就看上他了呢?」她搖頭再搖頭。「她不是訂親了嗎?」
「走吧。」旁人的感情他沒興趣管。
她驚歎地又說了一句。「那胡獻都能做她爹了吧?月老,您太厲害了,這都牽得成,不會是亂點鴛鴦譜吧?」
她逗趣的話語讓他微笑,旋即又想到莫魁方纔的話語。
「那丫頭不是表面看來那樣無害,你可別輕信了她,到時自己怎麼人頭落地的都不知道。直接跟你說了吧,她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他不會立即就信了莫魁的話,可也不會置之不理,只是……
女魔頭……
他深思地瞄了伍藍一眼,實在不像。
雖然她刀法狠毒,但眼神沒有殺人成魔的狠戾之氣,
令他意外的反而是她對捕快工作極有興趣,雖然偶爾也嚷著無聊,卻不曾偷懶懈怠,況且這麼多天了,她一直未有其他行動,只是老實地做她的捕快,實在令人不解。
唯一讓他感到不自在的是夜探厲家莊時,她不再戴著面具,而是以頭罩覆面,還喜歡把面罩拿下來透氣,有時還會故意靠近他,直到他斥喝時,她才會收斂。
他懷疑她想用美人計迷惑自己的心智,偏偏她的眼神又無誘惑之意,因此他決定不能再被動等待,也該是出招的時候了。
兩人巡完市坊後,坐下來吃了碗麵,伍藍叫了各式小菜,看在樊沐雲的面子上,老闆娘多送了兩盤。
她吃得眼都瞇了,「你靠著這張臉,做乞丐都不會餓死。」
他好笑道:「你這是褒還是貶?」
「當然是褒。」她立刻道。「人呢就喜歡相貌生得好的,這是事實。」
「那你為何不弄張漂亮的臉?」他反問。
「行走江湖相貌出眾,只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跟麻煩。」
雖然伍藍只是聊天似地隨意說說,可樊沐雲還是捉住了她透露的重點,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她不止一次說過這樣的話。
雖然女人行走江湖比之男人更為不便,但也不是貌美者都會易容改裝,只要功夫夠高,還是有不少女子以真面目示人,依她的身手,其實無需如此謹慎,但謹慎些也沒錯。
「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做一張。」她好心情地說。
「不用了,不舒服。」他不喜歡有東西黏在臉上。
「好吧。」她聳肩。「我是好意。」
「為什麼突然想送我東西?該不會是想賣我吧?」他狐疑道。
「你別把我想得這麼唯利是圖。」她抗議。
他笑著搖搖頭,專心吃麵。
比起她來,樊沐雲吃東西不知斯文幾倍,而且也不會跟她搶菜。以前在門派裡,手腳若不麻利點,食物轉跟就讓師兄弟搶光了。
伍藍盡興地吃著小菜,開心道:「樊沐雲,你這人真的不錯。」
他挑眉看她。「吃飯時不用拍馬屁。」
「不是拍馬屁,是我的肺腑之言。」她誠懇地望著他。「雖然我有時候小人了一點,但不會不知好歹,分不清誰好誰壞,你放心,你對我好呢,我也會對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