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阿拓的女朋友?」
「雖不中亦不遠矣。」啊咧!找到了,原來手機收在牛仔褲口袋裡呀!難怪翻遍背包都找不到。
辛智凱粗魯地將東西全塞回包包裡,看向他們離開的方向。
這半年來齊拓簡直一孫海寧的監護人自居,把人家照顧得無微不至。他以為把她當妹妹般疼愛。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她的感情絕不止如此。要不然怎會動不動就殺氣迸現?
不過,他真的很好奇,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阿拓,到底何時才會看清自己的心意啊?
白色轎車平順駛入車道,車內流瀉能放鬆情緒的鋼琴音樂。孫海寧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置物櫃,挑了兩個紅色巧克力糖球放入嘴裡,動作非常熟捻自然。
「齊拓哥,巧克力糖球在哪兒買的?怎麼我都買不到?真好吃。」巧克力特有的濃郁香氣在舌尖漫開。孫海寧笑得好幸福。
「這種巧克力糖球沒特殊管道拿不到,台灣沒有進口。」看著她的笑,齊拓黑眸放暖。
考上和他同一所大學後,孫海寧的轉變十分明顯。或許是人生有了目標和信心。她開始開心地笑,會為小事任性撒嬌。重新找回這年紀的女生該有的朝氣。
這是好事,他喜歡她的改變,和同學相處不再緊張不已。跟大家打成一片,整個人煥然一新。
兩人閒談間,一名追逐足球的小男孩突然衝出十字路口,齊拓眼明手快的急踩剎車,過猛的衝力讓包裝精美的小禮物滾出孫海寧的包包。
孫海寧趕忙彎腰拾起。
「那是什麼?」雖然他的動作很快,但齊拓還是看到了。
「沒什麼。」聲音突然變得很小,孫海寧不自在地將禮物塞回包包裡。
「小貓。」她想隱瞞的企圖令他不悅,齊拓挑眉。
「真的沒什麼。」齊拓平時溫和沒有脾氣。但沉下臉時還挺可怕的。「剛離開教室時,有人硬塞給我的。」咬咬唇,孫海寧很無辜。
「有人?」
「我不認識他,是別系的同學。我本來不想收,可是他執意要給我,不然不肯離開……」孫海寧急急解釋。
不知道是誰放出她喜歡巧克力的消息。近來總有人藉故送各種巧克力給她,她也很傷腦筋。其實她只喜歡吃齊拓哥的巧克力糖球。
「嗯。」淡淡一個字,教人猜不出心中所想。
「齊拓哥,你不高興了?」窺著他面無表情的俊顏,孫海寧小心翼翼的問。
寧願他念她兩句,也不要他悶不吭聲。
「我為何要不高興?」語氣淡,表情更淡。
明明就不高興!不想說就是怕惹他不悅,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沒有,我以為——」
「我不會生你的氣。」無聲歎口氣,齊拓無奈的口氣包含著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寵溺。「就算我不高興跟禮物也沒有關係,純粹是因為你想瞞我,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秘密,無話不談。」
如今的海寧就像朵盛開的玫瑰,無法隱藏萬丈光華。追求者不計其數。他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將她藏起來。只不過他的心頭仍難免沉甸甸的,難道這就是所謂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心情?
「我和齊拓哥不會有秘密。」孫海寧喃道。
不說當然有原因,她不想他誤會嘛!
「為何你不直接對我明說?」
「因為我不希望——」
「小貓,女孩子長大了免不了有人追求,尤其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如果你有喜歡的對象,也許可以試著交往看看。」按按眉心,齊拓吐出這一句話。
他慢慢帶領著海寧習慣和人來往,而他也想過她有一天可能會遇上某個喜歡的男生,這是成長的必經之路。他自以為能坦然接受,卻沒想過吐出這句話時會是如此困難。
他的心情複雜難解,和開心扯不上邊。
試著交往——
這四個字像尖銳的針刺進孫海寧的心房,好痛!她斂下眉睫,眸光微黯。
「齊拓哥……希望我跟別人交往嗎?」
「當然,如果你有喜歡的對象,而對方的人品也不錯……」
「有啊!我有喜歡的對象。」孫海寧截斷他的話,賭氣意味濃厚。
「什麼?」沒料到會得到肯定的答案。齊拓猛然踩剎車,慢慢將車停在路邊。
「我說……我已經有喜歡的對象了。」孫海寧眼睛眨也不眨地回望他深不見底的眸,神情倔強。
豬頭齊拓哥!他應該知道她的心意才對啊!
她若不是因為喜歡他,怎會死命唸書非考進來當他學妹不可?
還以為他和自己有相同感受,沒想到——
「對方是誰?」她的回答太令人震驚,向來冷靜的齊拓難以再維持平靜。
「齊拓哥也認識……」她故意說道。
「我認識?」齊拓瞇細黑眸,腦袋裡飛快轉過好幾張男人臉孔,細想到底是那個膽大包天的傢伙。
「嗯,齊拓哥認識。」把玩手中色彩鮮明的巧克力包裝紙,孫海寧悶悶說。
「究竟是——」
「潘允佑學長。」打斷他的話,孫海寧揚睫看他。
不得已只好將文質彬彬的學長推上火線,雖然他今天才請她幫忙追求自己的好同學,但誰叫齊拓哥竟然說出要她和別人交往這種話!她氣不過嘛!
「潘允佑?」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個瘦弱斯文到完全MAN不起來的傢伙,齊拓心重重一沉,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允佑學長很好啊!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平時很照顧我,不會說些奇怪的話惹人生氣……」最後一句話,孫海寧是衝著齊拓說的。
頭好暈,齊拓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彷彿有人從他心頭挖走什麼。
「他下星期約我去看電影,齊拓哥不會不答應吧?」為增加可信度,孫海寧信口胡扯。
「……」
「看完電影還會吃頓浪漫晚餐或喝咖啡,當然約會時牽手親吻難免,不過我會注意安全。」不明白拙於言辭的自己怎麼忽然能言善道起來,可能太過氣憤刺激腎上激素的緣故。
牽手?親吻?潘允佑那小子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齊拓沒吭聲,因為他正努力的壓抑怒氣。
「齊拓哥,你的臉色好難看,你不希望我去嗎?」孫海寧故作無辜地眨眨美睫:心裡的小惡魔正在肆虐。「是你自己說若有喜歡的對象可以試著交往……」
「如果你想去,我當然不會阻止你。」很想微笑以對,可惜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那我去咯!」孫海寧笑顏燦燦,差點還齊拓腦血管爆裂。「你放心,我不會在外頭過夜的。」
什麼不會在外頭過夜?初次約會,她想和誰在外頭過夜?
星期一下午,本該和教授討論專題方向的齊拓意外的沒出門,像頭焦躁難安的獅子,不斷地來回踱步,俊顏冷得足以刮下一層霜,他倏然停步,瞪著辛智凱的後腦勺。
「你覺得是他提議嗎?」
「啥?」正在專心打電玩和不死骷髏惡靈廝殺的辛智凱一臉茫然的回頭,齊拓沒頭沒腦的冒出這句話,要他怎麼回答?
「我是說在外過夜的提議,你覺得會是潘允佑提出的嗎?」
「哦,你再說那件事啊!」
「就是這件事!」齊拓不滿地瞇起黑眸。「呢怎能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再怎麼說你認識小貓一年多人家好歹也稱呼你一聲智凱哥,你總得關心一下吧!」
「我很關心小貓,把她當成妹妹來疼呢!」辛智凱瞟他一眼,有意無意強調「妹妹」兩個字。
「若真把她當成妹妹,就不會老神在在了!」齊拓重哼。
歎口氣,辛智凱認命的按下暫停鍵,偏頭看他。
「阿拓,你又不是沒交過女朋友,男女朋友在一起本來就會有親密動作,擁抱親吻是稀鬆平常的事啊!難道你沒出去過夜過嗎?嘿嘿!」
齊拓抿緊唇,語調陰惻惻的。「這不一樣。」
誰敢帶海寧出去過夜,就等著提頭來見他。
他知道辛智凱的話沒錯,可他一想到潘允佑那傢伙企圖對海寧不軌,他就很想……很想扁人。
「我答應高奶奶要照顧小貓,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他冷冷迸出這句話。
分明不是把人家當成妹妹,偏偏要往兄妹的圈圈裡跳。
「相信我,你已經疼愛海寧疼得不得了。」
當年,孫海寧的母親在婚姻不幸福下終於精神崩潰,在她高三那年住進療養院,而她則搬出那間空蕩蕩沒有人氣的大屋。在齊拓的幫忙下,在學校附近找到一間套房住下,且離他住的地方只有五分鐘的路程,可以就近關照。
「……」
「阿拓,你有沒有想過海寧要的是什麼?」打從孫海寧踏入校門第一刻起,追求她的男同學說從校門口排到阿里山都不為過。可是孫海寧一概婉拒,他有沒有細想過原因?
「我不懂你的意思。」啥時開始粗神經的辛智凱說起話來這麼富有深意?
「我的意思是說你偶爾也用海寧的角度想想吧!」無奈歎口氣,他真想拿大鎯頭用力敲醒齊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