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俊不禁的冉遠之對吧檯前的調酒師說:「我看我可以轉行當算命師了。」
「再、再給我一杯……」藍允康心慌意亂的說。
「兌淡一點。」冉遠之對調酒師說。他可不希望待會真言還沒聽到,先看到一個醉漢,如果是女人,他還可以對她為所欲為,男人……嘖,他不愛。
藍允康接過酒杯,二話不說又喝了一大口。
「她拒絕你了?」
「沒有,我什麼都沒做。」他強力否定了冉遠之的話。
「那你幹嘛一副世界末日要來的樣子?追她啊!還沒追求就急著把自己灌醉,你是怎樣,買醉澆愁會不會太早了點?」
「你、你不懂啦!」
對對對,他不懂,對冉遠之來說,喜歡哪個女人,就大膽告白呀,就是被打槍也無所謂。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嘗過被女人打槍的滋味。
不過也不能怪藍允康這麼悶,這傢伙可是戀愛經驗值等於零的白癡。
「我真的不懂,什麼都沒做,幹嘛這麼沉重?」
「就是什麼都沒做才、才教人難、難受……」藍允康開始大舌頭了。
「為什麼?」
「因為……她、她心裡有人。」酒精讓他卸下心房。
「簡單,把那人擠掉,你走進去。」
「……擠掉?」他錯愕的望著冉遠之。
「對啊,女人的心就那麼小小的一顆,名額有限,想要,就得先清除空位,用請的太慢了,用擠的最快。」他喝酒潤喉,「再說,俏秘書心裡的那傢伙還不是已經死翹翹了嗎?死翹翹的人就該趕緊投胎轉世,不能讓他繼續佔著茅坑不拉屎。」
「怎、怎麼擠?」藍允康抓著他問。
「吻她。」
「啥?」雖然藍允康有些醉意,但吻她兩個字他聽得很清楚。
「不要懷疑,就是吻她。你跩跩的、驕傲的吻她,要表現出沒在怕的那種精神,讓她感覺到你對她的勢在必得。」
「我怎麼知道她喜不喜歡我?」
「如果她沒推開你、沒賞你巴掌,這個女人就是你的了。如果她推開你,還賞你巴掌……」冉遠之拍拍好友的肩膀,「節哀順變。」
「如果她推開我,卻沒有賞我巴掌呢?」
冉遠之瞄了他一眼,好樣的,明明酒意已經爬上腦袋,發問還這麼靈光。不過,這傢伙是笨蛋嗎?感情可以像張白紙,但也不能像個白癡。
「那你不會把她抓來再狠狠地吻她,一次、兩次、三次,我就不信一個對你沒好感的女人會讓你吻那麼多次。」
第5章(2)
豁然開朗,藍允康一掃心中陰霾,梗在胸口的那根硬刺被拔掉了,他笑了,開心的笑了,下一秒,他咚的一聲往前倒下,腦袋直接撞上吧檯。
「晴美……」他陷在自己的美好夢境裡。
靠,現在是怎樣?「馬克,我不是叫你兌淡一點嗎?」冉遠之衝著調酒師吼。
「我已經兌很淡了,第二杯的比例是一比十,那跟水沒什麼兩樣。」
但馬克沒說的是,第一杯的比例是一比三,對藍允康來說……咳,烈了點。
「以後這傢伙要喝酒,通通給我兌一比五十!」
冉遠之瞪著開心倒下的藍允康,真覺得自己是招誰惹誰了,不只要當愛情軍師,現在還得當捆工,待會又要當司機——唉!
※※※
車子抵達超市停車場,戴晴美正在詢問藍允康今晚的菜單。
「總經理,今天晚上我們吃蒜泥白肉、炒高麗菜苗、蔥段炒菇、山藥湯,可以嗎?」
每天睡覺前,戴晴美總會先預想三菜一湯,好當第二天的晚餐菜色,然後趁著前往超市的路上,詢問藍允康的意見,好隨機調整。
頭一兩天,他還會慎重思考一下,到了第三天,他給的就只剩下隨便兩個字,然後第四天、第五天,乃至第六天以後的每一天,都是隨便。
他的說法是——「反正我不挑嘴,你煮什麼我都覺得好吃。」
就是衝著這句話,她每天回去都絞盡腦汁地設計菜單,考慮菜色變化,也考慮健康均衡,想到第二天藍允康會捧場的全部吃光光,她做得更起勁。
就在戴晴美等著從他嘴裡聽見熟悉的那兩個字時,車子停住了。
藍允康拉起手剎車,側身對她說:「今天換我掌廚。」
戴晴美當場愣住,別過頭,怔怔地望著駕駛座上的男人。
「幹嘛,怕我下毒?」他挑眉莞爾問。
戴晴美搖搖頭。
「那就對了,乖乖等著享受我的藍氏手藝吧!」
藍允康的手指像蜻蜓點水般的點了她的鼻尖後,旋即解開安全帶,帶著自信下車,往明亮寬敞的超市走去。
整整醞釀了一個禮拜,今天的藍允康可是有備而來。
週末的時候,他一如往常在週五晚上回藍家大宅陪家人吃飯,偶然閒聊間,他聽到大廚說起追妻往事,當年三搶一的局面,大廚南叔還只是個前途茫茫的學徒,面對來勢洶洶的競爭對手灑下銀彈攻勢,每一步都走得心驚膽跳。
「南叔,最後你怎麼追到好姨的?」
南叔跩跩的揮了揮手中的鍋鏟,「人是吃五穀雜糧的,永遠都會肚子餓,我就用我的手藝虜獲了你好姨的心,結婚這麼多年,我從來沒讓她下廚拿菜刀,每天讓她吃得健康又開心,瞧,不過是去香港看兒子兩天,就打電話回來說她水土不服,想念我的菜了。」他得意洋洋。
對呀,他怎麼沒想到,人每天睜開眼睛努力工作,為的不就是填飽肚子嗎?
銀彈攻勢雖然可以買華服、買珠寶、買名牌包、買豪宅、買任何奢侈品,可華服會退流行,珠寶啃不得,這些絢爛的東西在肚子餓的時候沒路用,還不如親手為對方做頓好菜來得實際。
「南叔,我要學做菜。」
「少爺該不會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吧?」
他正經八百的否認,「才沒有,別亂說了,我只是想學幾道拿手菜,偶爾犒賞自己。」
閱歷豐富的南叔也不戳破,畢竟遲遲不交女朋友的少年在聽了他的故事後居然想學做菜,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有什麼問題,少年想學什麼,南叔通教。」
就這樣,藍允康整整泡在廚房兩天,纏著十幾年來負責藍家大宅三餐飲食的大廚,硬是學了幾道拿手菜。為了精進手藝,同樣的菜色他反覆練習,早中晚各來一遍,兩天共做了六遍,藍家上下哀鴻遍野。
「哥,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學做菜?」藍允潔率先發難。
「做菜就跟蓋房子一樣,佐料就像那些鋼筋水泥,我把搞建築的精神放在做菜上,是希望跟你們大家分享我對建築的熱愛。」
藍允康非常有瞎掰的天分。
「但有必要餐餐都做同一道菜嗎?」
喔,不,是同樣的好幾道菜,討厭海鮮的藍允潔早在大哥第二天做海鮮燉飯時就快要吐出來了,更別說還有那盅分明是牛啊羊啊吃的生菜沙拉,要不是因為念在他是大哥的份上,她早翻桌了。
「允潔,為家人做菜是愛的表現,以後你做菜,大哥也會很賞光的把它吃光光。」他說得理直氣壯。
問題是,她一點都不想拿她的水晶指甲去冒險,然後搞得自己渾身油膩!
「好了好了,你們兄妹吵什麼,快吃吧!」藍母出面打圓場。
「咦,爺爺呢?」餐桌上明顯少了一個人。
「回少爺,老太爺一早就去拜訪朋友,剛剛來電說會晚點回來,午餐就不用等他了,他會在外面用餐。」一旁的管家如實報告。
「厚,爺爺最奸詐了啦,居然不顧道義自己落路。」藍允潔嘟著嘴道。
「沒關係,我幫爺爺留一份。」藍允康命人拿來餐盤,把每一樣菜都幫爺爺留了一份。
「多一點多一點,平常爺爺對哥最好了,哥做的菜,爺爺肯定要多吃一點。」藍允潔很狡猾的陷害不在場的爺爺。
對父親遭到孫輩陷害,一旁的藍父也只能愛莫能助的搖搖頭,因為他自己也有一堆要吃。歎了口氣,和老婆交換了苦笑,吃吧!
愛迪生發明失敗了上百次,可藍允康學做菜,第六次就獲得大廚南叔的肯定。當南叔把那代表榮譽的大拇指對他高高豎起時,他簡直比當年考上建築師執照還開心!
有了大廚的背書,今天就看他好好表現吧!他一定會用食物徹底擄獲戴晴美的心,然後很跩很驕傲的吻她,他要讓她知道,他對她誓在必得!
渾然不懂藍允康心思的戴晴美呆坐在副駕駛上,傻氣的摸摸鼻尖。
奇怪,總經理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點她的鼻子?該不會是被外星人附身了吧?
更奇怪的是,她學他往自己的鼻尖點了點,咦,沒什麼感覺呀!
可他剛剛輕點她鼻尖的時候,她為什麼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戴晴美還在傻乎乎的猛點自己的鼻子,發現她沒跟上藍允康已回頭彎身靠在車窗上,「還在發什麼呆,快點下來。」
毫無心理準備的戴晴美被車窗外那張臉孔猛然駭住,想到她剛剛的蠢樣都被他看在眼裡,她覺得好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