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兩人決定結婚的消息,桃花的淚掉得比誰都還快,她既開心又高興,在對她又親又抱之後。
那天晚上,她和肯恩就住在屠家,桃花在送海洋和屠歡、屠勒去坐飛機之後,從房間裡拿出好幾本相簿,堅持要給她看肯恩的舊照片。
桃花笑著在旁邊對著幾張照片指指點點,屠愛也忍不住湊過來解說。
母女兩人,爭相告訴她,這張相片是何年何月拍的,當時又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可以看到,他在海邊,在船上,在操場上,看到他第一次踢足球,第一次釣魚,第一次落海……
他初來乍到時,神情憂鬱,表情僵硬,那個時候,他好年輕,才二十歲,皮膚有些蒼白,雖然有肌肉,卻不像現在這樣壯碩。
屠家的人,每年都會替他慶祝生日,每年生日都會拍照,一開始他還真笑不太出來,可後來,他拍照時開始會笑了,雖然已開始笑得有些僵,有點勉強,但到最後也逐漸變得自然起來。
然後,她突然看見一張照片,照片裡,有另一個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他們倆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很認真的在下棋。
「對了,肯恩,那局棋你和阿震哥誰贏啦?」屠愛看到那張照片,突然想起來,不禁回頭問那因為尷尬,躲到吧檯那兒去的小哥。
「對啊,誰贏了?」桃花也好奇起來:「你們下個沒完,我都等累了。」
肯恩手裡拿著啤酒,抬手耙過金髮,臉上浮現一絲尷尬,說:「我們還在下。」
「你開玩笑吧?」屠愛一愣,「那好幾年前的事耶。」
「震哥把棋局移到電腦裡了,想到下一步再去移棋。」
「你們也太誇張了!」屠愛翻了個白眼。
可楠笑了出來,正想往下再翻一頁,屠愛卻在這時,用手肘戳了戳她,「可楠,等一下,你猜猜他們倆是誰?」
桃花好笑的說:「屠愛,最好你自己認得出來——」
誰知她話沒說完,就見可楠想也沒想,指著右邊那個男人,道:「這一個。」
「咦?騙人!你怎麼知道?」屠愛吃了一驚。
就連肯恩都愣了一下,忍不住走了過來。
那真的是他,可他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他知道她分得出來他和震哥的差別,但照片是平面的,他們倆在照片上,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甚至連沉思的表情都相同。
「你怎麼知道那是我?」他看著她問。
她伸出手,指著他右手臂的一條舊痕,溫柔的說:「因為這個。」
因為是很多年前受的傷,那條疤在他手上很淡,幾乎看不見了,可是在照片裡卻很明顯,那時他才剛受傷沒多久。
他沒想到她會注意到。
屠愛忍不住低頭查看那張照片和肯恩手上的傷疤,讚歎的說:「可楠,你的觀察力也太好了。」
「噯,你這孩子不懂,這是因為愛。」桃花笑著調侃兩人。「因為愛。」
「等等,我不信,我要再試一次。」屠愛說著翻開桌上的另外一本相簿,找到更久遠的一頁打開來。
「這張這張,你看這兩人誰是誰?」
可楠臉微紅,但仍低頭看去,可這一看,她愣了一下,那張照片,不是只有兩個人,是四個人在漁船上的合照,他們兩個站在後面,前面卻有另外兩個少年,手拿魚叉嬉皮笑臉地蹲著。
她一下子白了臉,沒有說出肯恩是哪個,反倒指著那少年問。
「他是誰?」
屠愛的笑容消失在嘴角,道:「那是阿光,阿磊的雙胞胎兄弟。」
見她表情不對,肯恩問:「怎麼了?」
「他……他是不是失蹤了?」可楠問。
「你怎麼知道?」屠愛一怔,問:「阿磊和你說的?」
「不是。」可楠仰頭看著他,憂慮地道:「肯恩,我見過他。」
所有人盡皆一愣,桃花更是霍然轉過身,猛抓著她的手:「你見過阿光?你確定?」
「我、我不確定,我需要其他照片,你們有他最後的照片嗎?」她之前沒認出來,是因為現在的莫磊和這個少年差了至少十歲,模樣已經改變,可她見到的,是這個少年的阿光。
屠愛聞言,立即抽出其中一本,翻到其中一頁,道:「這是他最後拍的照片。」
那一頁有好幾張那兩個少年或坐或站,或躺或臥的照片,那一個叫阿光的特別搞笑,什麼喜怒哀樂誇張的表情都有。
她看見那些表情,也看到了那個掛在他脖子上的項鏈,讓她確定地開了口。「我見過他,雖然我看見他時,他年紀比較大一點,但確實是他,他戴著同一條項鏈。」
「在哪裡?」肯恩問。
她深吸了口氣,告訴他:「在迪利凱的另一場狩獵遊戲裡。」
肯恩低咒一聲,想也沒想,立刻打電話回紅眼給阿震。
「誰是迪利凱?」屠愛問。
可楠很不想說,但還是不得不說:「他就是綁架我的那個人。」
桃花臉一白,捂著唇,然後下一秒,她站起身來,指揮屠愛:「打電話給你耿叔,叫他立刻過來,我去隔壁找莫森如月——」
兩個女人快步離開,剩下可楠一個人坐在餐桌上,肯恩講完手機,來到她身前蹲跪下來,看著她:「迪利凱的電腦早在他被逮捕錢就被人銷毀了,對不起,但阿光失蹤很久了,你確定那是他?」
她點頭,「我確定,迪利凱很喜歡重看那幾次的遊戲,因為他雖然年紀最小,但他撐得最久……」
「幾次?」他眼角一抽,聲微啞。
「他很厲害,一直沒有被追到,但那裡是一座島,他沒有辦法離開。」可楠頓了一下,緊絞著雙手,告訴他,「他有恐水症,他們會故意將他逼到海邊,他們甚至故意給他機會,讓他得到一條小船,但他沒有辦法,他沒辦法上那條船,所以他把船讓給了別人,但那個人最後還是死了。」
「阿光呢?」
她抱歉地看著他:「我不知道,迪利凱沒有提過。」
肯恩握住她的雙手,道:「我必須去歐洲一趟。」
「我知道。」她反握著他的大手,望著他說:「我和你一起去,別叫我在這裡等,我不想再等待了。」
「你知道我是要去——」
可楠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微笑道:「我知道,我不怕,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肯恩心頭一緊,不禁伸手將她緊擁在懷中。
「我愛你。」
她環抱著身前的男人,感覺胸中的心,用力地跳。
「我也愛你。」她喉頭微哽,撫著他的背,說,「你不用擔心,他一定還活著,那孩子都很堅強的求生意志,阿磊幫了我們這麼多,我們一起去把他的兄弟找回來吧。」
事情並不會這麼簡單,阿光失蹤太久,雖然她沒有說,但他曉得他最後一次看到的阿光,不會比當年大上多少,否則她不會認不出來。
這麼多年了,有太多的事可以發生,阿光不一定還在那座島,但他喜歡她正面的想法。
「好。」他退了開來,看著她,開口承諾:「我們一起。」
她微笑起來,深情地再給了他一個吻。
這個女人,讓他心動,也心暖。
他知道這一生,他再也不會覺得孤單,感覺寂寞,因為無論到哪裡,她都會和他在一起。
是夢,是幻,是真,都好。
今生今世,他都不會再擔憂會夢醒,因為她的愛,給他對抗世界的勇氣,讓他再無所懼。
腳步聲傳來,他和她一起站了起來,面對趕來的家人。
生命很痛苦,現實很可怕,不是那麼和平簡單,不總是那麼幸福美滿,但這一切都很值得。
因為他知道,他可以和她一起攜手面對未來。
番外《味道》
叮鈴叮鈴——
玻璃門被推開,門上的水晶風鈴輕響,她抬起頭,看見來人,露出微笑,和他揮了下手,一邊繼續講手機。
這間店很小,男人幾步就來到她面前。
他已經來過這裡很多次,每次來都覺得很神秘,奇怪這麼小的空間,她怎麼能塞進那麼多的東西。
她小小的桌子,像個打翻的珠寶盒,散落著各種不同的水晶、石頭、銀線與半寶石。她一邊收拾著那些工具,一邊和手機那頭的人說話,他沒有注意聽她說什麼,但他很喜歡聽到她的聲音就這樣在身邊輕輕地響,也很喜歡她離他這麼近。
也許這就是他為什麼那麼喜歡來這裡的原因,這間店很小,小到她就是會靠他靠得很近,近到轉身就會碰到他。
她要擺東西,轉過身時,幾乎就在他懷中,他不想讓開,她好氣又好笑地看他一眼,繼續試圖把一盒小珠子收到後面的高牆上,但她太矮了,放不太上去,他伸出手從她高舉的手中接過那盒珠子,放到它應該待的地方。
她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他好奇地低頭嗅聞著她身上混合著的花香與果香,忍不住伸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更拉向自己。
天氣熱,她穿得不多,他可以輕易地將手探進她素白的亞麻短衫裡,撫著她細白的肌膚,她維持了跑步的習慣,但女人和男人真的是不同的動物,她雖然有些肌肉,摸起來就是好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