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謝謝你,你已經幫了我了,我自己會過去。」
說著,可楠匆忙按掉了通話鍵,然後迅速撥打航空公司去訂機票,誰知機票已經沒有空位,她得等候補。
她應該要找間旅館躺下來休息,但她還是直接到了機場,坐在那裡等機位,她不想再多等一天,她寧願在這裡碰碰運氣。
機場裡人來人往,她疲倦的坐在椅子上,隨讓累極,他的精神卻因為腎上腺素而過度亢奮,完全沒有任何睡意。
說真的,她也不太想睡,她只是不斷回憶整理那些在腦海裡的細節。
她等了好幾個小時,中間去買了好幾杯咖啡,她買了筆記本把自己鎖想到的,記起來的東西全寫下來。
她的特徵,迷宮城堡,斧頭死神,倒塌的塔樓,噴火龍……
那個倒吊在水晶燈上女人莎拉,在床上被燭台捅死的某個胖子……
她不想重複那個噩夢但她發現這麼做讓她的記憶更加清晰,當她開始畫那迷宮似的城堡時,她發現她畫出了城堡的外觀,她在夢裡沒到外面去過,但她開始畫就停不下來,她記得那城堡的樣子,它建在孤立的懸崖上,前方有石橋,後方有一個院刊像是燈,但她知道那其實是古董電梯的東西。
她被自己嚇了一跳,她停下了筆,看著那副草率的素描,心臟狂跳,然後她發現她剛剛不止畫了這一張素描,她還畫了其他的東西。
日光室,圖書室,然後是長餐桌……
那餐桌讓她頭很痛,它有些地方不對,她很害怕,莫名恐慌,她迅速將筆記本合起來,不想再看到它。
可是,另一個有著長餐桌的畫面冒了出來,和她畫的不一樣,餐桌上沒有別人。水晶燈在她頭上閃耀,她坐在最尾端,餐桌上擺好了銀製的餐具,反射著燈光。
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男人站在她身後,貼在她耳邊,親吻著她的臉頰……
那感覺如此真實,她嚇得回頭。
她身後沒有人靠的那麼近,人們行色匆匆,沒有人停下腳步看她一眼。
「親愛的,抱歉我晚餐遲到了。」
她從位子上彈了起來,驚慌的再回頭,手上的筆和筆記本以其掉落在地。
這一回,人們轉過了頭,奇怪地看著她。
但他們都離她很遠,沒有人近得就在她耳邊。
可楠白著臉,匆匆蹲了下來,抖著手將筆記本和筆塞進包包裡。
他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拉起,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剛吞下三明治的胃驀然一陣翻騰,她忍不住縮手,用另一隻手抹著手背。
她需要去洗把臉,還有手。
那真實的觸感讓她只覺噁心有害怕。
可楠起身,背著包包快速的往化妝間走去,她洗好了臉和頸子,也洗了手,事實上,她洗了太多遍,直到差點把自己搓下一層皮來。
為什麼那個男人要叫她親愛的?為什麼他要和她道歉晚餐遲到了?為什麼她會如此害怕?
鏡子裡的女人,臉上血色盡失,蒼白的像鬼,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手還在抖,她抽了擦手紙把手擦乾,那包包裡的面紙擦去臉上的水。
她的頭痛得厲害,冷水也沒有辦法讓它好一點。
她需要一點新鮮空氣。
可楠深呼吸,轉身推門出去,試著走到機場外頭透氣,誰知卻在門口撞到了一個男人,是她不小心,她走得太快了,恍神得很厲害,她沒有注意看,她正要開口道歉,那股可怕的臭味卻竄進鼻腔中,讓她差點吐了出來。
那其實是香味,但是太濃了,反而變得好臭。
好臭——
無以名狀的恐慌,讓她在還沒來得及發現之前,就已經開始害怕。
她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然後她抬起頭,看見那個完美男人。
男人臉上有著高傲又嫌惡的表情,但在看見她時,他愣了一下,棕煙中瞬間浮現激昂的情緒,然後他笑了,嘴角不高不低的微揚,露出完美的笑容。
長餐桌,下午茶,四柱大床——
這一秒,可楠無法控制的顫慄著,知覺手腳冰冷,恐懼的連心跳都停了。
不會枯萎的溫室花房,旋轉的跳舞廳——
男人微笑抬起頭,觸碰她的臉,她想閃躲,但她動不了。
她無法動彈,恐懼佔據了她的身體,麻痺了她的神經,讓她完全無法呼吸。
他親吻她的手指,他撫摸她的身體,他掐住她的脖子,毆打動彈不得的她——
他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身前,低頭湊得更近,她能看見他眼裡透著興奮的神情,能聞到他身上可怕的香味,她恐懼得不能自己。
他張開嘴,露出完美潔白的牙,吐出一句讓她毛骨悚然的話。
「親愛的,好久不見。」
她想逃跑,但她動不了,絕望籠罩著她,然後下一秒——
她吐了。
她把胃酸和咖啡還有之前吃的三明治全都吐了出來,一股腦全吐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這一吐,讓他錯愕且憤怒,他完美的臉孔扭曲。
「噢…噢…你做了什麼?!」他尖叫,真的是尖叫,雙手高舉得像三歲小孩一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尖叫。
但她只注意到,原來自己不是不能動,她可以動,恐怖的反胃讓她彎腰吐了第二次,徹底毀了他那純白的西裝。
他因為太過震驚而鬆開了手,反手甩了她一巴掌。
那很痛,但也打醒了她,給了她機會,他放開了她,可楠想也沒想,轉身就跑,用盡全力往前跑,她推開人群,鑽過人潮,衝過大廳,她可以聽到身後的追逐與喧囂,聽到他憤怒地斥喝,她回頭看見他指使著幾名穿西裝的男人追趕著她,他們速度很快, 甚至毫不客氣的打到了上前的航警。
她害怕得要命,心肺大力跳動著,她回頭繼續逃命,衝上二樓,他們追了上來,有兩個男人速度特別快,人們閃避著那兩個凶神惡煞,男人伸出手要抓她,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手指碰到了她的肩膀,她驚喘著,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抓住的那瞬間,一支雨傘從旁邊戳來,狠狠擊中了那男人的肋骨,男人痛的縮手,拿雨傘的人回身踹出一腳,將另一個人踹飛了出去,跟著狠狠揮出一拳,直擊第一個男人的太陽穴,將那人打倒在地。
他的拳很重,那傢伙沒再爬起來,被他踹飛的傢伙很倒霉的摔下了樓。
幫她的男人,有著一頭金髮,藍色的眼眸,和差不多的身高,有那麼一秒,她心臟狂跳,以為是她要找的那個——
但他的身形不一樣,髮型也不太一樣,那不是他。
男人解決完那兩個人,停也沒停,轉身就朝她走來。
不是他。
她喉緊縮,但男人將圍在自己頸上的布料扯了下來,隨手抖成披肩,罩在她肩膀上,順勢把原本戴在他頭上的紅色棒球帽脫下,戴到了她頭上,摟著他的肩往前。
「別停下來。」
他說的是中文,她沒有遲疑,立刻跟著他走,兩人快步穿過人群,其他追逐她的人經過兩人的身邊,她將頭低垂,讓帽子遮住她大半個臉,但她發現他帶著她往出海關的方向去,忍不住開口。
「我沒有機票。」她驚慌地說。
「你不需要機票。」男人說著,將一張文件塞給她。「等一下把這張交給海關。」
文件上寫著她的名字,她腳上沒停,但心裡異常驚慌,以為自己剛出狼嘴又入虎口。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母親讓我來的,把你的護照拿出來。」他說著,沒帶她排隊,卻從另一處特別通關口進去,他用流利的法語和人溝通,對方很快放他與她通行。
她按照他的指示做,讓海關看她的護照,跟著他過了海關,從特別通道走出建築,男人帶著她一路通行無阻的上了一架私人飛機。
她本來有些遲疑,然後她發現飛機的主人不是別人,是一位世界知名的超級富豪,那富豪身家億萬,娶了一個科學家老婆,這對夫妻有名不是因為他們有錢,是因為他們捐出了研發出來的奈米醫學科技。
那位有著鷹鉤鼻的億萬富豪站在登機門外,手裡拄著一根枴杖,看見他倆來了,富豪和那男人點了下頭,然後朝她伸出手。
「湛小姐,你好。」
「你好。」她萬分驚訝,只能也伸出了手。
富豪的手十分結實有力,他直視著她的眼,點點頭,然後收回手。
那瞬間,她忽然知道,她能夠這麼順利的通關,全都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
「巴特先生,謝謝你。」她開口謝道。
「這沒什麼,我只是剛好要到亞洲去。」
他淡然的說著,轉身上了飛機,身邊的男人護著她一起跟上。
直到在那寬敞又舒服地位子上坐下,可楠都還有些怔忪恍惚,感覺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像做夢一般。
飛機很快的起飛了,男人從她身邊走開,回來時拿了一罐瓶裝水給她。
她看著眼前這同樣身手利落,有著金髮藍眼的傢伙,將水接過了手,然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