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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金萱

  如果他有一點喜歡她,那麼她會極盡所能的努力,讓那一點慢慢地擴大,讓他變得不只有一點喜歡她。她有信心自己能做到。

  但是,原來他對她沒半點意思……這種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要她怎麼再努力?

  再加上他對她的漠視,和經常拿她當笑料等這些層出不窮、令她傷心的事實做驗證,她如果再不知進退,那就太惹人嫌了……

  下一秒,凌未央猛然回神,事情都過了十年了,為什麼她卻還存種歷歷在目的感覺?

  她以為忘了,以為自己已經不在意了,結果心裡的創傷根本一直都在,從沒好過。

  「那時候的我太年輕了,因為才華洋溢而大受歡迎,才會自命不凡,自以為了木起,看不清是非對錯。」他話語一頓,接著滿是歉意的凝望著她,歉聲道:「對於拿你和朋友打賭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原來他曉得她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所以,他的對不起是為了這件事?

  「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她面無表情的以此做答。

  「對我來說,它並沒有過去。」他卻如此說。

  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又不想多問,凌未央只能選擇沉默。

  「你知道嗎?當初你突然說要和我分手,真的讓我很震驚。」他忽然開口道。

  「沒想過自己也會有被拋棄的一天,所以很震驚嗎?」她忍不住以嘲諷的語氣問他。

  他搖頭。「因為我那時才剛剛領悟到自己已經喜歡上你,而你就突然開口說要和我分手。」他專注的凝視著她,緩緩開口說。

  凌未央日瞪口呆的看著他,難以置信。「你騙人。」她脫口道。

  「我沒有騙你。」

  「你騙人。」她仍拒絕相信。「如果你喜歡我,就不會老是忘了我的存在,忘了我們約好的事和時間,更不會從來不主動打電話給我,還老是和你的朋友背著我拿我當笑料?過去的事,我本來是不想提的,但是我實在不懂,你突然對我撒這個謊言到底有何目的?」

  「我並沒有撒謊。」他搖頭道。

  「有沒有,你我都心知肚明。」她絕不相信他的謊話。

  「看樣子當年的事傷你很深。」他深深地看著她說。

  「過去的事我已經忘了。」雖然明知自己這樣說前後矛盾,但凌未央還是不願承認自已當年真的受傷很深。那時——

  當她開口跟他說要分手時,他連一句挽留或對不起的話都沒有。

  當她在轉身離開前,對他猶如劫心股、痛苦又自嘲的說了那旬「我很抱歉,喜歡上你」時;他也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她本來就該跟他說抱歉,說她竟敢自不量力的喜歡上他,增加了他不少煩惱,也浪費了他不少時間一樣……

  他從來都不知道,他的每一個反應對她都是一種傷害,即使她總是滿面微笑,總是笑著說沒關係,笑著說再見,但是心,卻是在哭泣的。

  他是天之驕子,而她只是一個比平凡還差一點的牙套女孩。

  和他交往,她所獲得的快樂幸福,遠比不上來自四面八方的敵視和壓力,但她仍為了覬覦那一點快樂幸福,拼了命的努力掙扎著,完全不知背後的事實卻是如此的不堪。

  當時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喜歡他,因為每次見他到她打工的紅茶店裡消費時,她都會不由自主的臉紅。

  但是她自始至終,從沒有要求過他得接受她的愛慕和情意呀,是他自己主動找她攀談,然後問她願不願意和他交往,她才會一頭栽了進去的。

  怎知這一切竟然只是他和朋友所做的一場賭注?

  心真的很傷,傷到事隔十年之後,她拚命想忘都還忘不了,而如今他卻還殘忍的想將她的傷口翻出,看她血流如注……他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如果你想談的是過去的事,那就沒什麼好談了,因為那都已經過去了,我也已經忘了,所以請你也忘了吧。」她冷淡的開口說。「另外,麻煩你管管你的經紀人,請他不要再來煩我了,可以嗎?說穿了,我和你非親非故,你的事根本就與我無關,為什麼每次都要來煩我?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說完,她逕自拿起皮包,站起身來往外走。

  這回,他沒再攔她,只是在她的手碰觸到大門門把時,他的聲音卻突然從後方客廳裡傳來。

  「你我不是非親非故,」他沉沉地說,低啞的嗓音中帶著些許不明的哀傷與陰霾,「因為你我之間,曾經有過一個共同的孩子,不是嗎?」

  她渾身一僵,血色瞬間從臉上褪去。

  第5章(1)

  年少輕狂的少男少女交往,免不了會因好奇而偷嘗禁果,他和她也不例外。

  因為他的生日快到了,他的朋友決定要在KTV裡提早幫他辦個生日Party,所以偷偷通知了她時間地點,大伙共謀要給他一個驚喜。

  當她按照約定時間到達包廂,沒想到包廂裡竟只有他一個人在,他的朋友全都來過而且閃人了。

  他告訴她,她被騙了,但她卻一點也不生氣,因為他留下來等她了,而且也沒有立刻要走的意願,好像想讓她也唱唱幾首歌,玩一玩再走。她因此覺得好高興。

  她已忘了是什麼觸發他吻她的,只記得一切都是從那個吻開始,原本只是唇碰唇的輕貼,接著,不知道誰先蠕動了唇瓣,輕貼就成了輕吻,再輾轉變濕吻、深吻,然後逐漸失控……兩人於是嘗了禁果,做了不該做的事。

  事後她並不後悔,只是一時有些尷尬。

  至於他,臉色有些凝重,卻什麼也沒說,對她的態度則好像變得多了那麼一點體貼。

  因為平時兩人說再見後,他總是頭也不回的就走了,而那一天,他不僅隨她走到車站,還陪她等車,直到她上了車、車子開離公車站之後,他這才轉身離開。

  她不願意去想他的體貼是不是來自於愧疚,只是單純關心著,想著和他的關係又更近了一步。

  但她的開心,只持續到他真正生日的那一天。

  那天,為了給他一個驚喜,她謊報病假蹺了最後一堂課,跑到他學校外頭等他放學。

  因為是驚喜,所以看見他和朋友們一起走出校門時,她沒有立刻現身,而是偷偷地跟著他們,看他們一路笑鬧的進入一間冰店,然後,不知為何話題突然的就轉到了她身上。

  突然聽見那群人替她取的「鋼牙妹」綽號出現在他們的對話中時,她反射性的將自己藏得更好些,好奇的想聽聽他們那群人的狗嘴,這回會不會吐出一些象牙來——就算知道不可能,但她還是想聽看看。

  俗話說,好奇心殺死貓,她雖然不是貓,卻一樣被殺死了——

  「躍哥,快點說啦,那天的任務到底達成了沒?」

  「你這不是廢話嗎?哪有躍哥做不到的事?當然是達成了呀!」

  「既然達成了,那就形容一下吻個戴牙套的女人是什麼感覺嘛,我實在是太好奇了。舌頭不會被那些鋼牙刮傷嗎?感覺會不會很噁心?」

  「躍哥大概就是覺得太噁心了,才死都不願意去回想吧,哈哈……」

  「天啊!如果吻她都覺得噁心了,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什麼接下來?」

  「就是做那檔事呀。」

  「喔!」一片曖昧的狼嚎聲,出自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青少年口中。

  「躍哥,既然和鋼牙妹交往、接吻都難不倒你,要不要再挑戰高難度的?」

  「我賭五百失敗。」

  「我賭一千成功,把上回那兩次賭輸的賭金一次贏回來!」

  「哇,你豁出去啦?不過和你站同一邊會衰,我賭失敗,五百。」

  「我也賭失敗。吻都想吐了,那檔事做得下去才有鬼!」

  「我也賭失敗。」

  「躍哥你覺得呢?現在比數是四比一,你……」

  「那種女生誰吞得下!以後你們不准再拿這麼噁心的事打賭,聽見了沒有?」

  賀子躍倏然怒不可遏的惡聲道。

  此起彼落的話聲頓時靜默了幾秒,之後才爆出一片大笑聲。

  「哈哈哈……」

  「沒想到連躍哥都投降了,我們鋼牙妹實在太厲害了、太厲害了,哈哈……」

  當時那群人的對話,以及他的惡言惡語,她始終無法忘記,那種從天堂掉入地獄的感覺,深刻地烙在她心裡。

  之後連續一星期或兩星期她忘了,反正她一直都沒和他聯絡,而他似乎也樂得忘了她這個令他吞不下又覺得噁心、因為和朋友打賭才交往的女朋友,連找都沒有找過她一次。

  因為不想再當那群人茶餘飯後的笑料,她決定結束一切,主動提出分手,而他則是完全沒有異議。

  那陣子,她的情緒起伏很大,短短一個月就暴瘦了一圈,之後生理期沒來也不以為意,只以為那是身體狀況不好所造成的,壓根就沒想過「懷孕」這兩個字。

  生理期遲了兩個多月的某天,她突然血崩,把當時因她心情不好而常陪在她身邊的好同學易小憐嚇壞了,趕緊送她到醫院,這才揭穿了連她自己都不曉得的一件事——她懷孕了——但在知道的那一瞬間,同時也已經流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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